第十三章 且行且珍惜
江涛没想到方妍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来，还这样的不依不饶，仿佛一定要追查到底一般，便小声说道：“我听郑志军这么说的。”
江涛听了方妍的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也不开口，脸上却慢慢地红了，方妍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他的动作很轻，认真而细致。方妍看着，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江涛，江涛站在那里，沉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元楷。一时之间，方妍心里只觉得百转千折，酸甜苦辣，万般的感触，只是说不出来。
方妍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那里局促地笑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见江涛说吧：“那就走吧。”
心里正想着，点的菜却是一道一道的布上来了，这家火锅店的味道很好，麻辣鲜香，□俱全。苏元楷一直帮着方妍夹菜，不停得催促她要多吃一点。惹得陈悦然禁不住对江涛打趣道：“你看，元楷对方妍多好，你都不给我夹菜。”
笑了一阵，方妍才打断她说道：“其它的都行，不过衣服只能穿咱们自己家的，其它家的不能穿。”
看着她这样一副会颐气指使的模样，仿佛一个管束丈夫的妻子。江涛看着，心里只觉得又爱又怜，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爱恋地吻了一下，缓缓地放下了，才说道：“方妍，我想送样东西给你。”
吃的是小肥羊的火锅，汤锅鲜香味道溢满了整个空气，搅动得人味口大开。锅里汩汩冒出的热气蒸腾着每个人的脸，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在各个饭桌之穿梭着，方妍禁不住想，这些人的力气可真大，一双手能端这么多的菜。
“我没有说过，是他们在宿舍说的时候，我听到的。”江涛看着方妍说着，不自觉的露出一点孩子气来。他一向不苟言笑，比起同龄人要老成很多，此时露出这样的神色来，方妍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是怜惜还是什么。却仍旧假装板起面孔，伸出一只手捏住江涛的耳垂，使劲地捏了两下才说道：“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不许跟他们混了，听也不允许。知道了吗？”
春风吹得他们的衣袂飞扬，阳光渐渐升起来，照在连成一片的树梢上，那绿色便变得浓密起来，那叶子仿佛染了腊，有一种油亮的光。林子偶尔会传来喜鹊的叫声，啾啾的远去了，长长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越发显出此刻的静好。
方妍见付雅琳似乎十分感慨的样子，忍不住笑说道：“好啦，钱多有钱多的开法，咱们钱少也有钱少的开法，我现在都看得开了。我手头也有一点点钱，虽然挺少的，我想多少也能凑个数，加上你的钱，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算，很富裕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妍便一直想着店里开张后的第一批衣服，设计的样式要新颖实用，每个样式要用的衣料，还要考虑到受众群体对衣服价格的接受程度控制成本。每天废寝忘食，日思夜想，吃住都在这个工作间里。付雅琳有时来看她，都忍不住要打趣她说魔障了。
“我看元楷追女孩子追得多了，不过看他追得这么上心的，还是第一次呢。方妍，看来我这个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表哥要栽在你手里了。”
方妍听到陈悦然的声音，连忙将手从苏元楷的掌心中缩了回来，对苏元楷说道：“谢谢你。”
江涛听了却只是笑了一下，边给陈悦然夹菜边笑说道：“这方面，我当然是不敢元楷比了。否则，方小姐怎么能对他青睐有加呢。”江涛边说着边抬起头向方妍看过去。方妍正低头吃一块藕，听他这么一说，一怔，藕片便卡在了喉头，抬起头却正对上江涛带着笑意的眼光，仿佛戏谑又仿佛讥讽。方妍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低头将那块卡在喉头的藕片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江涛说着，便将脖子上的一块玉锁片解了下来，说道：“我一直想送一样特别一点的、贵重一点的礼物给你，我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这块玉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大概是想用来给我庆祝周岁的，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那是当然了，有你动手设计，咱们的衣服要成为大牌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那天正裁着衣服，听到敲门声响起。方妍以为是付雅琳，也没在意，头也没抬就说道：“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吧。”方妍听到推门声便边剪着手上的布料边说道：“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叫她：“方妍。”
付雅琳听方妍这么说，又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是怜悯还是什么，只憧憬地说道：“是啊，等咱们挣了钱，想干吗就干吗，房子要大的，车子要贵的，珠宝要真的，包包要限量版的，衣服要大牌的，每天换着不重样的。”说得她自己和方妍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真的已经变得有钱了一般。
“不是我分得清，是你分得太清了。”付雅琳听了她的话佯装生气说道。
方妍听了他的话，故意沉下脸提高了声音说道：“江涛，你看你们天天说的都是什么，还以为你挺老实的，原来也跟他们一样，尽说这些不宜于身心健康的事情。”
方妍听苏元楷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便说道：“那麻烦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方妍听是个男声，一怔，抬起头来，居然是苏元楷，身旁还站着江涛和陈悦然。右手上的剪刀一个不妨，就将右手食指剪出一道大口子，艳红的鲜血便呼呼冒了出来。过了几秒钟，方妍才觉出一阵急痛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只见苏元楷噌的一下便窜了过来，执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嘴里。他的唇齿温暖而湿润，轻轻地吮吸着流血的伤口，好一会儿，苏元楷才将她的手指放开，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抱好了。
江涛却只是笑了一下，伸手将那块玉带到了方妍的脖子上，说道：“方妍，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我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不在了，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珍惜，最爱护的那个人。”
方妍看了看江涛和陈悦然，又看了看了苏元楷，摇了摇头才说道：“没关系，小事情。”说着又看陈悦然问道：“陈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反正一个人，现在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还不如把店开好了，等以后赚大钱。”
“元楷。”陈悦然唤道，眼睛却是看着他和方妍，带着一点打趣和探询的笑。
那是一块很好的翡翠，湖水绿一般的颜色，晶莹而透明，因为带得久了，散发着莹润的光。方妍看着，心中只觉得无限的感动，抬头看着江涛说道：“江涛，这个太贵重了。这是你父母亲亲留给你的礼物，你应该自己带在身上。”
付雅琳却仿佛料到她早会有此一问，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吧？天天被资本家当牛做马，外加省吃俭用，总得存点钱吧。也是咱们穷，才会觉得20万就是很多钱了，其实对别的开店的人来说，这点钱算什么呀。”
还没等方妍开口，苏元楷便对她说道：“你不许不同意，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不让你请客就不错了，不去那是绝对的不行。再说，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这些天吃饭肯定都是凑合的吧？”
苏元楷拿着菜单点菜，时不时会向服务员问点什么。那个服务员态度很好，耐心而细致的一点一点的跟他解释说明，眉目之间没有半分的不耐之意。江涛坐在陈悦然的身边，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方妍看着他微拢着打火机的火苗，微微低了低头将烟凑过去点燃了，十分娴熟的抽了一口。心下一惊，忍不住想，江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起来烟来了，她记得他以前是从不抽烟的。
方妍看着陈悦然说得形神并貌，看了看江涛又看了看苏元楷，心里一阵黯然，心中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们三人怔在那里。
走了一段，方妍忍不住停下来看着江涛问道：“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慢啊？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你这么慢腾腾的该赶不上了。”
辞了工作，方妍便一心一意扑在了和付雅琳的服装店的准备工作起来。付雅琳给她的钱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方妍接过钱时，惊讶不已，虽然付雅琳任职的公司不错，她工作也十分努力，很受领导认可，可是工作的年头必竟有限，要存这样数目的一笔钱还是很不容易事情。方妍忍不住问道：“这么多？”
苏元楷看着方妍，只见青黑的眼圈布满了她的眼周，一头长发随意的用一个夹子固定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宽大的裤子，越发显出她的瘦来。苏元楷只觉得方妍比以前更瘦了，瘦得仿佛只及盈盈一握，瘦得让人心疼。
“好啦，悦然，要说说你们家江涛去。”苏元楷说着看了一眼的方妍的手问道：“是不是很疼？”
那块玉一直带在方妍的身上，即使后来他们分了手，隔着山，隔着海，隔着漫长的时光，方妍还是舍不得摘下来。无数次的，夜静更深的时候，她会无法抑制的摩挲它的盈润，仿佛这微温的玉锁片还残留着江涛的气息。而她，带着它，也许就会离江涛，近一点。
“雅琳，到了今天我还说这样的话，你的钱我的钱不都是开咱们的店吗？你还分这么清干吗？”
陈悦然听她这样一问，佯装瞪了一眼方妍，才说道：“你还说，你辞了工作，手机又关机了。元楷找不到你，急得要命，跑到你们以前工作的店里去问，你原来的同事也说不清楚。元楷又托我这个vip找经理打听，你以前的资料里留了一个紧急事项第三方的联系方式是一个姓付的小姐，元楷巴巴打了电话过去才问到的。正好我也想找你参谋买衣服，便同他一起来了。”
“这下子，人算是齐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陈悦然看了看他们几个人提议道。
“我听说，女孩子第一次后不能走这么快的，会对身体不好。”
方妍高兴地拉着江涛的臂膀看着那喜鹊刚刚飞过的方向，大声地说道：“喜鹊，江涛，你快看，喜鹊。”她声音都是欢快的气息，江涛笑着从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斜斜地照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在晨风中微微地闪动着。
“我听说。”江涛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脸上却是更红了，方妍越发忍不住催促起来：“你到底听说什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听了他的话，苏元楷却只是拖过她的手说道：“不用换，你这样很好看，有设计师的气质。”
“不是说好了吗？你出人我出钱，不要你的钱，如果钱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方妍听了江涛的话一怔，抬头看他红得跟番茄似的脸，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颊也禁不住发起烫来，跟火烧似的，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想起昨天的事情，又觉得说不出的羞怯。可人却只是对着江涛问道：“还听说，你说，你是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第二天，江涛牵着方妍的手从方妍家出来去学校，从方妍的家出来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有公共汽车。不过这条路虽然长，却是十分的幽静，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森森树木，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此时，新枝正是茂盛的时候，仿如翠盖一般的新绿连成一片，映衬着蔚蓝的天，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滋味。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腹白身黑的鸟儿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他们眼前飞过，一头扎进一旁的树丛中便不见了，远远的传来婉转的鸣叫声。
陈悦然听她这么说，慢慢的一步一步带着些调皮地踱到苏元楷的面前，看着他说道：“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动作原来如此敏捷的。”她说着又对方妍眨了眨眼道：“方妍，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粗枝大叶，什么事情也不放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