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浪漫的事
方妍让江涛坐好了,才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会啊,我去给你拿生日礼物。”
她的目光热切而真挚,此刻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她生命中最宝贵的人一般,眷眷的柔情从她的眉梢眼角中倾泄出来,一点一点地将他完全覆盖了。江涛迎着她的目光心里涌出一种极致的爱恋之意,禁不住将方妍拥进了怀里。
方妍将自己和江涛的书包往沙发上一放,便拉着江涛来到厨房,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吃面的啊,外面买的不算,食堂吃的也不算,我煮给你吃的才算。”
江涛只觉得那房子说不出的大,仿佛比上大课的阶梯教室还要大。富贵奢华的布置,一如他在电影里看到的有钱人家一般,没进脚踝的地毯,简单却又透着繁复的家具,看似无意却又处处透着心思的点缀。
江涛终于忍不住,想要过去帮他,谁知只刚一动手,便被方妍阻止道:“你别动,说是我做你吃就是我做。”她一只手拿着面一只手伸出来挡在面前,神情严肃又认真,像是在做着什么最重要的事情一般。江涛看着笑了一下,说道:“好好,我不帮你,让你自己煮。”
江涛轻轻拂过那照片,又慢慢将那照片放回了原处。只听见方妍在里面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着什么,又想着她进去了半天还没出来,忍不住问道:“方妍,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江涛将照片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儿,想起方妍曾经对他说过她妈妈早逝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她妈妈离世很早,所以她的爸爸便越发地爱护她,也就是因为太过爱护了,什么事情都恨不得替她一手包办了才肯放心。
方妍听他这么说,才连忙住了手,抬起头来对他说道:“生日面当然要吃多一点了嘛。”说着便将鸡蛋打碎了放进锅里,自己站在灶前看着那锅焦急地等起来。只一会儿,锅里的水便溢了出来,满锅沿的泡沫带着蒸腾的热气迅速地漫延出来。方妍似乎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怔了一下,才连忙揭了锅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江涛问道:“你说还要不要加点水?”
江涛听了她的话一怔,忍不住又露出了笑来,微笑地看着她质疑地问道:“你会煮面?”
方妍的皮肤在这晕黄的灯光下发出象牙一般的光泽来,仿佛闪烁着莹润的光。她的脸上微微带着一点笑意,一双澄静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地向他走过来,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仿佛上古传说中的仙女,又像是童话中的女神。娴静的,微笑的,缓缓的向江涛走过来。
方妍却拉住他的手说道:“再等一会嘛,我爸爸出差去了,今天不回来。再说,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方妍边说着边看着江涛羞怯地低下了头去。
江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不要盖锅盖,等熟了再捞出来就成。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煮过面?”
江涛正要转身,只见到屋里的灯光突然变得暗了,他疑惑地转过身来,只见方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关了房间里的灯,只开着墙角的落地灯,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着这么一点薄薄的晕黄的光。
方妍听他这么问,到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煮过的,我煮过方便面。”
江涛看她这样神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说道:“好。”
方妍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瓶酒来,倒了小小的两杯,对他说道:“我听别人说,过生日除了吃面,还要再喝一点酒,这样才算是天长地酒。”说着她自己端起一杯,又递给江涛一杯接着说道:“我们也要喝一点,我们也要天长地久。”
他看着她对着那面条和鸡蛋像是终于弄明白了顺序一样,放一把面条进去,又放了一把面条进去,似乎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够了,又拿出一把觉得有些多,便只抓了一点放进锅里,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又觉得似乎面少了点,便又要伸手去抓面条,江涛终于忍耐不住,大声说道:“你要煮几个人的面,这么多还不够。”
其实,面条到最后也还是夹生的一团一团的硬块,鸡蛋都被方妍搅拌成一块一块的了,她也没有放佐料,真正的白水挂面。可是看着她那样欢天喜地地将面条端到自己的面前,亮晶晶的眸子那样期待地看着自己,像是一个用尽心思讨大人欢喜的孩子。脸上还是氤氲的热气,粘着一些细碎的头发。
方妍却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执起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轻轻地说道:“江涛,我自己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
方妍见江涛不说话,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低低地说道:“是睡衣不性感吗?我本来准备了两件,可是我刚刚在里面换着试了好几遍,那件太暴露了,我实在不好意思穿出来。”
方妍见他答应了,便连忙跑到房间的里间里面去了。江涛坐在外面等着,随手便拿起方妍桌上的东西翻起来,都是些课本、笔记,她画的服装图这些琐碎的东西。她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张照片,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小小方妍,满脸的慈爱,照片有些旧了,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长长的窗帘迎着徐徐的风还在继续飞扬,翻飞出无数轻盈的姿态来,像是在夜色中缓缓起舞的精灵。而他们,也终于在这夜色中一同翻飞起来,一同飞到海角,飞到天涯,直到地久天长。
不知道是因为方妍的美丽还是因为方妍的举动,江涛整个人怔在那里。直到方妍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心里似乎已经明白到了方妍要做什么,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问道:“方妍,你要做什么?”
她说到天长地久时,大约是因为害羞声音略略地低了下去,双颊上也染了淡淡的红晕,灯光上,仿佛极好的宝石发出荧荧的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盛着满腔的柔情更是说不出的眩目动人。
方妍瞪了他一眼,仿佛对他的问题十分不屑,瞥了他一眼才说道:“当然了,我煮过的。”她说着便不再理他,取出一个锅装了水放在灶上烧了起来。她又取出面条和鸡蛋,心里正犹豫着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面,因为在江涛的面前夸了口,又不好意思问他。正为难着,锅里的水却是已经烧开了,汩汩冒出热气,方妍连忙去揭锅盖,手忙脚乱之间,不防被那汩汩的蒸气烫得哇哇大叫。
她的皮肤极好,仿佛莹玉,触手生温,光滑而柔软,她握着他的手放在那里,像一团火的一样,要将他燃烧起来,直到将他熊熊烧尽一般。
方妍听了江涛的话,便在里面连忙急急的说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出来了,你再等我一下。”
江涛只觉得心里一暖,牵过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才说道:“我已经吃到你煮给我的面了呀,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有人给我过生日呢。小姨和姨父成天为生活发愁,往往都是等生日过了才想起来。现在,我已经觉得很快乐了。”
江涛心里说不出的爱恋,又觉得有一种极致的绵软,在方妍的面前,仿佛要融化了一般。握着她的手说道:“好,我们也要天长地久。”他依着她的意思接过酒来,与她轻轻地碰了一下,说道:“干杯。”便将那杯子举起来一饮而尽。
她这么说着,又抬起头有些懊恼地看着江涛,她的脸上一片纯真,眼中都是对他的眷恋,无边无际。这浓浓的爱意呼啸而来,瞬间便将他整个人席卷包裹。江涛一把将方妍紧紧抱紧在胸前,那一瞬间,江涛觉得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幸,就算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便失去了父母,寄人篱下,就算因为生活承受了无尽的困苦,就算身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老天爷让他遇到了方妍而不值一提。如果他的命运注定要承受这样的艰辛,如果道路注定漫长而迂回,只要能够遇见方妍,那么他将甘之如饴,充满感激。
方妍躺在江涛的怀里已经睡着了,泛着红晕的脸上还带着笑,轻浅地呼吸里仿佛透出无比的安定与幸福。江涛轻轻的侧过身体,静静地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爱怜地轻轻抚过她的脸,忍不住在她的额头又轻轻落下吻来。这个撞翻了他饭盆的女孩,这个和他吵架的女孩,这个求他写论文的女孩,这个在小年夜里站在雪天里为他送饺子的女孩,这个为他煮生日面的女孩,这个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他的女孩,像春天的花一样,这样的静静地盛开在他的怀里,只为他而绽放。
那天,他们没有在学校吃晚饭,方妍拉着江涛来到自己的家里。那还是江涛第一次去方妍的家里,虽然他们两个人无数次地在门口依依不舍,流连辗转。江涛也曾经无数次地站在门外看着方妍房间的灯亮起,看着她欢喜而匆忙地跑到窗户边跟自己挥手道别,催促自己快点返回学校。但踏进这如画报上城堡一般的房子里面,却还是真正的第一次。
江涛的生日是晚春十分,这个城市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光。各式的鲜花开得姹紫嫣红,校园里的玉兰花正是开得最艳的时间,大朵大朵地绽放在枝头,耀目的白。还有一些叫不上名来的花,趁着最后的花期,仿佛拼尽了全力,恣意地怒放在路边,枝桠,墙头。朱红、玫红、浅粉、宝蓝、紫蓝、金黄、无数的颜色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缤纷绚烂的美。空气中都是馨香的味道,淡淡地扑上来,沁人心脾。拂过绿叶的风,仿佛孩童的小手,绵绵软软,好像是从方妍的心头拂过一般。
灯光下,他们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说话,只想就这么彼此相拥着直到地老天荒。薄薄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给他们镶上了一道光晕一般。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妍牵着江涛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
屋外的风刮得窗帘轻轻翻飞起来,万籁俱静中,窗帘翻飞的声音中越发显出这房间里的安静来。方妍的家是独栋的别墅,从窗户看过去,看不到外面的灯光,只能看到外面沉沉的夜色中如黑丝绒一般静谧的黑。
江涛吃了一口,虽然不好吃,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妥帖舒服,仿佛春风拂面,日头初照,细细的暖意沿着舌尖一直伸展到心底的最最深处,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来。
方妍听着不江涛的话只觉悟得一阵心疼,将他握着自己的手反握住了,抬头看着他道:“那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生日,都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流连地亲吻,缠绵地爱抚,年轻的身体仿佛火一般地熊熊燃烧,让人溺毙的柔情,又仿佛缓缓流过的春|水。那一刹那,方妍分明看到江涛眼中闪烁着的泪光,他抱得她那样的紧,仿佛用尽了全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幸福了,看着方妍纯真的容颜,江涛的心里竟然泛起了淡淡的忧伤。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面,江涛又收拾好碗筷,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才恋恋不舍地说道:“天黑了,我要回学校了。而且,一会你爸爸该回来了。”
听着她又急又慌的语气,又想起她平常孩子气的神色,江涛忍不住又爱怜地笑起来。他在方妍的房间里四处随意地走着,打量着她房间的样子。正在她的书架上翻着一本书,只听见哗啦一声,里间的门开了。
听她这么一说,江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又觉得心头说不出的无限爱恋,仿佛有什么让他的心一下子便柔软到了极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