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在沐沐的记忆中，s市的冬夜总是寒冷的，风很凛冽，温热的气息呼出去，马上化作淡淡的白雾被冷风吹散。路上的行人也都围紧围巾，脚步急促。
“去约会！”
“是啊！”他从背后抱住她，脸埋在她的发丝里，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上次我来的时候，导游告诉我，当你看见喷泉升空时，最想见的女人，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人。”
“我们去哪？”
她转过脸，看了一眼沙发上凝神听音乐的卓超越，这六天，他们过的真的很充实，也很开心。
听上去很短暂，过起来，更短暂。
那是最纯粹的吻，没有身体本能的欲念，也没有难以压抑的渴望，唇齿纠缠着的是最真挚的情感，对拥有的满足和对别离的不舍。
喝完了咖啡，他们又去看了某小影院的午夜场电影，很不幸，电影刚巧是《色戒》。
湖面上成千上万的灯火在浮动，比白昼更明亮。成双成对的情侣相拥着，漫步着，树下背光的地方，还有些人影在紧密地拥吻着……
之后，他们来推销的东西小贩没有间断过，什么情侣手套，情侣围巾，还有情侣钥匙扣……
比起微弱的火光，寒冬的冷显得那么富有攻击力。
湖面上还有五彩的水花四溅，漫开光彩夺目的水雾。
卓超越实在忍不下去，直接接过手链，掏钱包付了帐。
……
沐沐闻言，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准备下山。“趁我还有点力气，我们还是下山吧。”
“很冷吗？”他问她。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别以为你什么都能承受，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她记忆最深的，是他带她去爬山。因为她体力不好，爬到山顶的时候累得全身没了力气，天也已经黑了。
回忆起那一夜的幕天席地，沐沐的脸泛起了诱人的颜色。
沐沐看得眼睛有点直了，由衷地感叹。“真美！这真是约会的好地方！”
他看看手表，拉着她走到桥上，眼光盯着糊心中的某一处。
“不急，不急……”
她仔细去看，出了一片宁静的水面，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
她缩在他怀里，往手上哈着热气，还是冷得全身发颤。
“不是，这种电影更适合回家去看未删减版的dvd。”
喷泉不知落幕了多久，他的唇才离开她，将她完完全全深拥在怀中。
“嗯。”
卓超越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唇探向她的颈窝。“我听说一个好的钢琴家，不管在什么样恶劣的环境下，都浑然不觉，专注于音乐。”
“那你……”她转过脸，想问他那个时候是否想起了她。
他终于放了手，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以为她能笑着对他说：“谢谢你。”，可她根本做不到，她笑不出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点，不断下坠。
看看陡峭的山路，再看看沐沐恳求的眼神，卓超越只能放弃了下山的打算，在荒山野岭上生起了火，搭起了帐篷。
而这个冬夜，是暖的，他们终于可以和情侣一样，挽着手漫步在喧闹的长街上，去很有情调的咖啡店，蓝山咖啡只剩下最后一杯，于是，他们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同喝一杯咖啡。
电影开场不到半个小时，某人忍不了了，凑到沐沐耳边小声说：“咱们去看看风景吧。”
这样的夜晚，沐沐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相爱。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拉住他，“等等！我们不是说好了，还有六天……”
不是身体亲密无间的密和，也不是期待着对方温暖的怀抱，相爱，是在两个人默然相对时，也能听见对方不愿说出口的心痛。
风安静而优雅，河水清澈又朦胧，湖面上的灯火若即若离。
“喷泉！”他说。
她的指尖一颤，一个不该有的音符插|进了乐曲里。
“好！”他扯过她的手，放在臂弯里，走向门口。
“你骗我，根本没有……”
他反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相比之下，风景的确比《色戒》唯美很多。
没有加糖的蓝山，入口竟是那么甜。
“要不，我们做点可以取暖的事……”
他皱眉，没有回答。
满脸堆笑的中年女人长篇大论的介绍，俨然将这条廉价的手链介绍成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
他坏坏地笑着，手顺着她的肩膀，滑到她的腰间……
忽然，轻灵的钢琴乐，湖心中一股清泉冲上深蓝色的夜空，在彩灯的照射下，如五彩的丝线悬浮在湖面上空。
沐沐拼命地吸气，好像周围的氧气瞬间消失，又好像她的肺功能忽然衰竭，无论怎么吸气，还是无法缓解窒息感。
生硬的指骨纠结在一起，疼痛顺着神经传遍全身。
六天时间，一百四十四个小时。
但她没有问下去，因为他越来越近的唇已经给了她答案。如果她不是他最想见的人，他们何至于明知是错，还一步步走到今天。
“走吧。”卓超越松开了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走吧，找一个不会为你矛盾，能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
“啊？”沐沐正抱着爆米花看得入神。“你不喜欢这部电影吗？”
后来，沐沐不得不承认，某些事虽然比爬山更耗费体力，但绝对是个取暖的好方法。
难得的良辰美景，一个粗糙的声音和一对粗糙的手链不合时宜地介入。“买一对情侣手链吧，纯银的……”
“只剩最后六天了，我们好好在一起过完吧？”
异样的温暖落在她的唇上，她紧紧闭上眼睛，去回应他细密绵长的亲吻中蕴含的满足和眷恋。
在x市的最后一天，沐沐坐在钢琴边，一曲“风将记忆吹成花瓣”弹得尤为荡人肺腑，摄人心魄。每一声琴音都如水珠，滴在巨石之上，摔得粉身碎骨。
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站了起来，绕过椅子。
……
……
吵得他们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