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卓超越抬眼看见了她，笑着顿时在他眉宇间漫开。
沐沐猛然抬头，看见陆翔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含笑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别介意，男人喝多了都这样，管不住自己的手。”
训练有素的秦言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她微笑着捧过一个锦盒，轻放在沐沐的身旁，语气亦如往日的平静，“卓先生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他走到时候没忍心叫您，说等您醒了，让我再送您过去。这是他帮您选的衣服。还有，”
“……”她低头，皱眉扳开他放在腰间的手。
陆翔刚刚离开，卓超越又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他跟你说什么？”
“你不信？”陆翔坐正，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郑重其事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以前你在‘落日’弹琴的时候，他是你最忠实的仰慕者。他说你将来一定能成为音乐家，他还说你的琴声与众不同，有喜怒哀乐，他能听出你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 ”
“嗯？是么？”
“二少，她是谁呀？” 有人问。
沐沐手指抚过紫色的外衣，柔软的触觉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卓超然。
“可他说，你不会跟任何男人走，因为你是来弹琴的……他很尊重你，就像尊重一件艺术品。”
卓超越为她介绍了一遍包房里的人，沐沐才知道和卓超越打赌的男人叫陆翔，其实他当初也自我介绍过，她一直没留心去记。
沐沐揉着眼睛看看周围，不见卓超越的影子。她记得她睡着之前，正枕着卓超越弹性十足的腿聊天，看电视，无厘头的喜剧电影情节让她很快就困乏了，于是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寻了处最舒服的位置去找周公爷爷聊天。
她真后悔，后悔不该为了调节气氛，选择了这么危险的话题。
几个女孩儿掩口轻笑，笑得沐沐浑身不自在，红着脸拉拉卓超越，本以为他会为她解围，没想到卓超越直接回了他一个“自鸣得意”的微笑。
她的手绕过桌子，覆在他的手背上。“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亲兄弟，没有我夹在你们中间，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他尊重她？是她错怪他了？沐沐忍不住问：“既然只想听我弹琴，那你们为什么要拿我打赌？”
沐沐走到窗边，在休息的座位上坐下来。
秦言又指了指餐桌的方向，语气温柔了几分，“他说你晚上免不了要喝酒，特意让我为您准备了饭菜，让您一定吃点东西再过去。”
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
她反问：“是超然打来的？”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正准备去找他……
卓超越接过她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谢谢！”沐沐低头看看裙子，摸摸盘起的长发，确定没有凌乱之后，举步走进去。
喝到了不知几点，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言谈举止越来越过火。卓超越接了一个电话，似乎很重要，他出去接电话后，很久没回来。
卓超越的话并不多，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把手放在沐沐的身上，有意无意地蹭来蹭去。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沐沐定在原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了很久，才扯出一抹恬美的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众人或是只当他开玩笑，或是觉得一周的情人没什么稀奇，没人深究。只有其中一个人，深思着卓超越的这句话。
“不客气。”是低沉的男人声音。
穿过大半个城市，秦言带着她走进x市最知名的私人会馆，豪华的装修风格与少得可怜的上座率充分显示出这里是个来一个宰一个的地方。
偶尔经过蛋糕店，看见有紫色的奶油蛋糕在卖，她都要偷偷捂脸逃走……
和尚？！沐沐想起卓超越今天对她做的事和说的话，不敢苟同。
她低头浅笑，卓超越喝多了也一样，管不住自己的手。
她真是愈说愈错，某人分明想品尝的是她。
沐沐严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喝得比包房里那个还多，说话完全不靠谱。
卓超越黯然摇头，“换做是以前，我的意见他或许会听些。现在，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又是你的员工？”
“看来你还没有被品尝够，还有力气骂人……”卓超越再次攫取她的唇。
“好，我们慢慢地尝，今夜还很长……”卓超越嗓音莫名地暗哑，一字一顿，字字酥心。
陆翔好像看出她的怀疑。“当然，他对你肯定不一样，你一直都是他的梦中情人。”
“他告诉我，他追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说；他问你家住在哪，你也不说；他让你做他女朋友，结果，你走了……”
“来了？”他起身走过来，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毫不避讳地在她脸颊印上一吻。
一小时后，沐沐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他为什么需要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因为这个蛋糕小了，不太够“吃”……
“睡醒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房间的人听见。
沐沐的心涨得酸痛，手指缓缓打开礼盒，竟是一件简约大方的礼裙，那个人竟然细心地为选好了衣服，清纯的白色裙子，飘逸而富有美感，高雅的设计与她昨天买的那些庸俗的衣物不可同日而语，这就叫品味。
心神恍惚地草草吃了点东西，简单地梳洗装扮一番，沐沐跟着秦言离开酒店。
他反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白色裙子下面还放着一件淡紫色的小外罩。
沐沐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饥饿的某人夺去呼吸。
“现在后悔了？”卓超越的身子倾近脸红的沐沐，他的兴致已被挑起，岂能轻易放弃，转瞬间他已强势地将沐沐压在身下，暗火灼灼的瞳眸暧昧地贴近她，“太晚了，我忽然发现你这个建议不错。”
想起他，便又想起他最后离去的背影，沐沐的心丝丝抽痛。
“下星期跟我吧？”他的手又落在她肩上，眼光将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很努力才压抑住把酒泼到他脸上的冲动。
陆翔笑着点头。“我们笑过他，说他上辈子肯定是和尚。”
“因为我无聊。”陆翔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他知道：女人都一样，鲜花，钻戒，香车，豪宅，没一个女人能抗拒得了，他却始终坚信你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在他眼里，你像一架钢琴，只能远观，不能亵渎……所以我才跟他打赌，赌我一定能追上你。他同意跟我赌，但前提是不管谁输谁赢，他让我别伤害你……我当然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不论如何，你都是他的梦中情人。
沐沐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想起，这貌似是她四年前就想骂的。
“因为……”卓超越又用一种深表遗憾的口吻补充了一句。“她只肯做我一周的女朋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活在天堂，有人活在地狱！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他还在恨他们吗？如果他知道她离开了卓超越，他是不是就能原谅他们？
因为吃的太多，以至于时隔多年以后，沐沐每次生日，都不敢再吃蛋糕。
这个世界又是公平的，有人活在天堂也不快乐，有人活在地狱却很快乐！
一个看上去很体面的男人见她孤单一个人，坐过来，伸手搂住她的腰。“你叫什么名字？”
她别过脸看着窗外怅然的背影，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肉里，丝毫没有感觉。
……
“这个，”卓超越垂眸看看她。“不太好说……暂时是我的女朋友。”
陆少继续说着：“我劝过他很多次：与其整夜整夜坐在角落里欣赏什么虚无缥缈的‘艺术’魅力，不如把握时机把人弄回家，好好享受一下‘现实’的美好。”
“什么？！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一个电话就能让卓超越黯然伤神那么久，除了卓超然不会有别人。
沐沐尴尬地舔了下嘴唇，试图扭转自己的劣势，她推拒着身上的卓超越，“这个奶油蛋糕看上去挺诱人的，我们坐起来尝尝。”
晚上七点多，浅睡的沐沐从睡梦中醒来，她惺忪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手随意地摸了摸身边，空空荡荡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后来，你离开了‘落日’，他跑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和你聊天的时候，你都跟我说过什么话？有没有说过你住在哪？我当时毫不留情地嘲地笑他，‘喜欢人家不追，现在人消失了，你才后悔了，晚了！’
一间包房的门在服务生富有美感的动作中开启，“请进。”
直到她窒息，身上的卓超越才肯放开她，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抗议，“你，卓超越你下流，无耻，禽兽……”
当然，他们的身边还有形形色|色的美女相伴，陪着他们举杯把盏间，由着他们左拥右抱，娇笑声不断。
……
她以为他不会离开，现在却不见他的人影。
“嗯。”他没有否认。“他说部队同意了他的申请，如无意外，下个月出发。”
卓超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眉头微锁，一个美女正眉目含情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端着酒杯送到他唇边，另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臂游走。
介绍完之后，大家开始继续聊天，女人坐在一边吃吃喝喝，话题始终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名牌。男人谈的话题广泛多了，时而政治，时而经济，时而涉及到一些重口味的话题。
陆翔及时退场，临走前说：“只做他一周的女朋友，这对他太残忍了，比一天都不做，还要残忍！”
窗外的卓超越无意间回头，看见了坐在窗边聊天的他们，立刻转身进来。
“呵，睡到现在？你们昨晚不是折腾一个通宵吧？”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沐沐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昨晚见到的男人。
沐沐苦笑，暂时！这个词用的真绝妙。
“呃，当我没说。”后知后觉的沐沐蓦然发现她的提议，后果很严重……
一杯水放在她眼前，她以为是服务生，说了声：“谢谢！”，继续观察着卓超越的身影。
这场应酬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灯光浅淡的包房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乐，几个年轻的男人不是围坐在一个圆桌前吃饭，而是像西式的party一样，三三两两坐在舒适地沙发椅上，喝酒，聊天，言谈间很随意。
陆翔却说。“不过二少不会，他不管喝多少酒，都不会乱来。”
走出包房，沐沐终于喘过气，目光四处搜寻，终于透过一扇玻璃窗看见卓超越站在外面，双手搭在路边的围栏上，望着没有任何风景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