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见或不见（上）
“哦，这衣服上的血都是我粘上去的吗？”叶枫过意不去地看着边城。
“谈什么？”叶一州推门进来，屋内的僵硬的气氛让他一愣。
“我只是……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短短几天，世界仿佛已是不同。
叶枫笑容冻结了，深吸了一口气，“妈妈，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如果想做亲密的事，会不锁门吗？酒店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们又不是没有思维的孩子。”
夏奕阳笑了，手攥了又攥，终于伸出去摸了摸她的脸。
“你要赔我吗？”边城挑了下眉尾。
“那他那么晚呆在一个女人的房间干什么？盖棉被纯聊天？”
“偏激到歇斯底里，我觉得他神经出了问题。”叶枫说道。
这份感情如同一个戛然出现的奇迹，让他惊喜交加。拥有一个奇迹，是需要经历考验、付出一切的。
叶枫尽力装作没事人似的，“这里保护我的人很多，没事的。”
叶枫对着天花板眨了下眼，“就是犯了法的罪人，也会有给自己申辩的机会。妈妈，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我想我们应该听他的解释。”
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感受过。上课前隙，阶梯教室，他坐在最后排，看着她和边城并肩坐在前面，两人时而耳语，时而会意一笑。他和其他同学一样，多少带点羡慕地看着这对正在恋爱中的情侣。
“你从来都不丑。晚上见！”
“不饿，但我想去下洗手间，妈妈，你托下我的背，要轻点，后面很疼，脖子也疼。”叶枫吃痛得直喘气。
他的人生方向是在那个雷雨夜发生政变的，即使叶枫离开了六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幸运。
雷队长坐下来，努力挤出和善的表情，问了些叶枫昨晚的情况。
“不要想那件事了，以后换个白天的工作吧！”
“不准说我丑。”她娇嗔地翘起嘴角。
“哦！”刚刚这一动弹，扯到了伤口，叶枫疼得直咧嘴。
“好，”她突然拽了下他，他低下身子，听到她在他耳边说，“这只是个无法预料的意外，不要自责。还有不准和我生气。”
“刚刚和我们一同过来的，说来看看你。夏主播，真是太感谢了，你刚出差回来，也应该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没办法，这是在医院，不能好好招待你，等叶枫好了，再来表达我们的谢意。”苏晓岑不软不硬地下了逐客令。
当叶一州疼爱地揽着她的肩头时，她嘴扁了扁，哽咽了。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一州，准备给叶枫办出院手续，我们今天晚上坐火车回青台。”苏晓岑以不容忤逆的语气说道。
他掩饰得这么好，她居然也看得出来。心里面酸酸的，那团笼罩的阴云被一束劲风突然吹得无影无踪了。
苏晓岑娇小，叶枫遗传了叶一州的高挑，她小心又小心，终因身高悬殊，还是碰痛了叶枫。
“你没看到网上那些图片吗？”
“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的同学和邻居。”苏晓岑抬起眼，目光逼视着夏奕阳，严厉而又森寒，“夏主播时间宝贵，叶枫你别不懂事，让夏主播忙去。”
叶枫的胸口在被子下面剧烈地起伏着，以至于都掀动了被子，“妈妈，我饿了，你给我买点饭去。”
夏奕阳淡淡地收回视线，走近叶枫，温柔地凝视着她，“你爸妈都在，我就先回公寓整理一下。”
“我不是和你在说笑，就是在昨夜凌晨时分，柯主播在酒会上受了点委屈，我和你爸爸去探望，恰巧看到他们在床上搂成一团。”
“嗯。”
叶枫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笑了，“妈妈，你偷窥别人的隐私！”
“奕阳……”叶枫失声惊呼，“你……什么时候来的？”但随即，她又有点慌乱、不安。
夏奕阳狠狠吸掉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捻灭，转身进屋，“我来吧！”
“病房里不能没有人，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给你买去。”苏晓岑可不是那么容易支开的。
“你？你又不是那个袭击我的疯子，我不要怕的。”她抓着床单，慢慢团起，眼中掠过恐惧。
“妈妈，青台升级直辖市后，你能闲到去关心那种八卦？”
她从眼帘下方担忧地看着夏奕阳。
“妈妈，你干吗？奕阳他是……”
“你是走火入魔了。”边城心疼地叹息。
这些年，她和边城都从未稍离吗？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同抬头，是苏晓岑和叶一州，还有雷队长。看着苏晓岑，叶枫像个闯了祸的孩子，惊动了家长，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有点想撒娇，虽然打扰了他们的工作计划。
他能感觉叶枫在背后注视着他，他想留下，想把叶枫嵌进怀里，想一遍遍地亲吻她的伤痕，想把她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苏书记，再见！”他礼貌地冲铁青着脸的苏晓岑点了点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命令自己走出病房。
“你确定是品味而不是我这个人？”边城不知觉带了笑意。
边城瞥了瞥叶枫，“我离开几个小时，可以吗？”他怕叶枫一旦睡着，梦见那个歹徒，会叫他的名字。
叶枫闭上眼，搁在薄被外面的指尖哆嗦了下，苏晓岑双手握住，“看上去像文弱书生，但是眼神太可怕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描述了下男子的面容、身高。
他们有多般配，根本不需要详细地一一列举。
“我要吃茄子盖浇面。”叶枫不去看苏晓岑的脸色。
“饿不饿？”苏晓岑柔声问女儿。
“不麻烦夏主播了。”苏晓岑抢先说道。
这一次，可能是他和叶枫之间一次最严峻的考验了，不管结局是什么，他都得咬牙挺住。
“如果那是捕风捉影的八卦，那妈妈和爸爸亲眼所见他和那个柯主播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又是什么？”苏晓岑火冒三丈。
“是一个听众？”听完叶枫的话，他怔住。
劫后余生，人真的像变小了、弱了。
边城浅浅地笑了笑，眼角斜睨着背对面房间站立在阳台上的夏奕阳，向众人打过招呼，走了。
“也不知血渍能不能洗掉？唉，只怕这件衣服要毁了。”
苏晓岑气到无语，“你为了一个男人而怀疑你妈妈的人格？也许我也该用手机拍下那一幕，现在放给你看。其实何止是这个，他们工作时、吃饭时，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甜蜜关系。好了，我们都暂时打住，你现在身体不太好，我们回青台再好好谈谈。”
屋内，边城和叶枫仍在低语交谈，任何人都听得出两人之间的熟稔和默契。
被子从她的肩上滑落，他看见了脖颈处那一圈显目的淤紫，俊眸不禁黑了几许，手掌缓缓攥成了拳，“晚上，我过来陪你。想吃点什么吗？”
奕阳有没有因为她没坦承她爸妈是谁而生气呢？
“边城，吴叔叔在外面等你，你们一块去吃个饭，然后你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好好地睡一下，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我和叶枫爸爸都在医院，你不要担心，有事我们会打电话给你的。”苏晓岑拉过边城。
“当然要赔，不过，不要太贵，你现在的品味令我望而生畏。”
“妈妈……”叶枫加重了音量，以示抗议，也觉得委屈。
“我喜欢我的工作，”她轻轻叹了一声，“其实，经历过这件事，我觉着一档好的情感节目真的很重要。现在人都很压抑，没有一个倾诉的渠道，像那种疯子只会更多。”
他起身告辞，叶一州送他下楼。
雷队长一一记下，神情舒展了下，他和苏晓岑交换了下眼神，“看来我们真是多虑了，叶小姐，你好好养伤，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苏晓岑重重关上房门，冷冷地盯着叶枫。现在，她已经看清唱的是哪一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