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想不想……
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害怕吗？
这个问题俞冬烬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开口询问。
这种老小区，他在海市其实也偶尔见过一两次，到了晚上，稀稀拉拉的路灯东一个西一个，有很多道路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树影、人影。
莫闻霜那时尚且没有成年，又体弱，如果遇上了坏人又该怎么办。
莫闻霜从两间楼中间穿过，在某一个特别的角度指着一处地方给俞冬烬看：“看那里。我从这里路过了这么多次，但每看见一次，都会被惊艳到一次。”
那是一户人家圈起的小院子，老旧生锈的铁丝网裹着木栅栏，依旧笔直，院子里因为常年无人整理，已经满是黄土，却唯有一株月季依靠在栅栏边，高高超过了围栏。
阳光穿过挨得不远的两栋楼，正好打在这院子里唯一的生机上。
人走过去的第一印象，应该是这里的构图、光影和色彩都很完美，可以拍出非常好看的照片，但这片狼藉与月季的对比，可以代表更多更多的东西。
俞冬烬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好像写过这个场景……”
他其实对艺术没有那么高的敏感度，但他熟悉莫闻霜。这里已经被他视作要带自己来参观的取景框了，按照莫闻霜的性格，一定会记录下来，不管以什么形式。
正巧，他对这种对比感到熟悉。
显然莫闻霜对他的回应很满意，踮起脚旁若无人（因为真的没有人）地亲了亲俞冬烬的下巴：“我们阿烬这么喜欢关注我呀？”
俞冬烬的耳朵倏地红了，面对刻意散发自己的魅力勾引他的莫闻霜，俞冬烬就像个纯情男大，被牵着鼻子走。
“嗯……喜欢。”
莫闻霜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羽震颤，像一只花丛里撩拨又片叶不沾身的蝴蝶，令人抓不住、摸不透。
他把话题带回到那部俞冬烬看过的作品：“不只是那里面的镜头，整个故事的构思都起源于这里。”
再贫瘠再不起眼的地方，都能孕育出各种各样的灵感，像花、像草、像树、像整个宇宙。
莫闻霜用俞冬烬的手机相机再次封存了眼前的画框，它们无人在意、它们惹人注意。
俞冬烬说：“我喜欢这样的闲逛。”
他知道，对于莫闻霜来说，主动表达反馈是十分重要的步骤。他需要从这些正面反馈中获取继续下去的动力。
俞冬烬想，南城也不小，他和莫闻霜这样走着，就好像逆着时间向后活着，从某些依然未变的痕迹里抓住旧日。
莫闻霜把手机还回去，从俞冬烬手里接过自己的全糖奶茶喝了一口：“其实你不说，我也会带你转完这里。这是我小时候的愿望，等最后一站再告诉你。”
俞冬烬等他嘬了两口，又十分自然地替他拿好奶茶杯：“好，那我等着听。”
“下一站在老市中心。”莫闻霜扫了一眼手机时间，“我已经跟我们艺考老师说过了，带你去见见他。”
俞冬烬沉静俊逸的脸上露出一点错愕：“带我去见你们老师？”
莫闻霜斜了他一眼，像一只骄矜的猫：“人家还年轻呢，我们关系可好了。你可不是特例，他还见过孙采之前任和前前任。”
俞冬烬：我见了之后一定不会成为前任的，好吗？好的。
“打车去吧。”莫闻霜以一种略带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俞冬烬，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虽然我教过你骑电动车，但是你已经三年多没骑了……好吧，我也不会让你扫共享单车的。”
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推着俞冬烬的腰：“你之前看人家小情侣骑同一辆共享电动车，眼睛里的羡慕都快流出来了。”
俞冬烬顺着莫闻霜的力道往前走，扭头反驳：“我没有羡慕。”
“真的没有吗？”莫闻霜的指尖在俞冬烬后腰上轻轻戳了戳，声音里好像带了一把小钩子，轻飘飘的，“你难道不想和我挤在一起，肌肤相贴，然后搂着我的腰，亲密无间？”
俞冬烬陷入了可耻的沉默。
莫闻霜一巴掌拍在俞冬烬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想也没用。俩大男人挤着也太危险了，我一动都能把你挤下车坐垫子。而且少爷我这辈子还没谁能做我车后座呢。”
没人坐后座绝对不是因为莫闻霜不敢骑车带人。
俞冬烬：“哦。”
感觉尾巴都垂下来了呢。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大叔，操着一口浓重的南城方言问：“俩小伙子长得真俊，来南城玩儿的吗？”
莫闻霜靠在车窗上，也用南城话回：“是本地人。回家看看。”
“嗷呦，”大叔只要被回话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住在外地啊？外地好……南城一直都不景气。小伙子多大啦？有对象某？”
莫闻霜只是觉得大叔的方言很亲切，所以搭了话，但他并不擅长应对陌生人。
莫闻霜的南城话并不浓重，某些字的发音更向普通话靠拢，对比之下就很明显——事实上，很多年轻一辈说的方言都与旧版有些区别。
他“啊”了一声，回答道：“还在上学。”
大叔本来还想跟俞冬烬说话，但俞冬烬久居高位修出来的上位者气质浓厚，很少有人会盯着他的目光主动开口的。
所幸路程不太远，在司机大叔一个人的滔滔不绝中就结束了。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就挤满了整个视野，络绎不绝的人流和满满当当卖小吃的车辆小摊挤在一起，从街口蔓延到了街尾，各种各样的小吃香味混合在一起，被吆喝声穿出来，又向更远处扩散。
俞冬烬紧紧拉着莫闻霜的手，生怕人流把他们挤散了。
莫闻霜带着俞冬烬从一个不太起眼的楼梯口上去，路过了一层酒吧和一层台球厅。
俞冬烬：……
俞冬烬：“你们真的在这里上课……吗？”
莫闻霜尴尬地咳了一声，替自己机构说话：“能租到一整层楼已经很不错了，这里艺考培训机构很多的，都挤在这条街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