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也开荤了吗？

    “我没有生气。”俞冬烬说。他把脑海里属于那时的记忆重新淡化，那些苦涩、悲伤和故作冷漠都被怀里莫闻霜的吐息冲淡。

    他不会对莫闻霜说谎。

    “我没有怪你，只是很难受。”俞冬烬的指尖捻起莫闻霜的发丝，“我那个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错也没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好像无心无情一样，说走就走。”

    莫闻霜攥紧了俞冬烬背后的衣服，他的泪水慢慢停息，在脸上风干。亦如他这个人，隔了层雾霭似的，所有情绪都尽可能地淡泊，看不真切，散得也快。

    这是莫闻霜的自我保护。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渐渐变得平稳：“所以还是怪我。”

    俞冬烬顿了一下，吐了一口气：“要说不怪也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我自然会为这么浓厚的感情突然破碎而难过。”

    “我那个时候试图自己走出来，所以跟着我妈去听了赵空茗的演奏会——直到那时，我才真正认识到，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然后孙采之联系我，把雪沫送过来的时候，我就试图从他那打听些你的事儿。”

    俞冬烬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些支离破碎的往昔有些沉重，再度提起就像徒手去捡碎了一地的玻璃。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当时跟雪沫感情那么好，为什么愿意把它留在国内？”

    这个问题俞冬烬早就想问了。他提出可以替莫闻霜养小狗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莫闻霜会答应。他只是一腔热血上头，想要尽可能在彻底分离之前留下一个念想。

    一个双方都无法忽视，可以延续到莫闻霜再次回国的念想。一个藕断丝连的丝。

    雪沫是莫闻霜的另一个家人，在人生地不熟，连语言都不通的国家，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陪着，莫闻霜作为一个极度排斥和陌生人接触的人，会经历怎样痛苦的磨合期可想而知。

    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气候和文化环境，可以让人觉得如同孤岛，坐立难安。

    莫闻霜却觉得这个问题很显而易见：“我当时那么穷，在那边的生活费都够我喝一壶了，带它过去也是让它陪我受罪，既然有更好的出路，当然是让它过更好的生活。”

    莫闻霜当时为了雪沫的去留发了很久的愁。孙采之家里排斥宠物，他在学校还住宿；宋影倒是不用住寝室，但宋影平时课业更忙，莫闻霜并不想麻烦他们。

    他都决定带着雪沫一起过去了——哪怕自己再多做一份兼职呢，当然要对小狗负责。

    但俞冬烬提出了更好的解决方案。雪沫认识俞冬烬，更重要的是俞冬烬有充足的时间和物质条件，给雪沫提供一个舒适富裕的生活环境。

    雪沫跟着莫闻霜，可以说没过过特别富足的日子。

    既然是俞冬烬主动提出的，莫闻霜当然欣然接受。

    “我当时还在想，有一个前男友的小狗呆在你家，如果你谈恋爱了，会不会因为它过于碍事而把它送到别的地方寄养。”莫闻霜说。

    俞冬烬：“……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明知道我这二十多年就你一个男朋友。”

    莫闻霜：“因为老房子着火，开了荤又怎么想吃素？”

    俞冬烬：“所以你在意大利也开荤了吗？”

    莫闻霜：“……？”

    这都能扯到让他醋意大发的话题？

    莫闻霜：“你觉得呢？我难道就很热衷跟人谈恋爱跟人上/床？”

    俞冬烬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低下语调，可怜巴巴地哄人：“对不起，我相信你的，我不该这么问。”

    莫闻霜：……够了，我明明只养了一条狗。明明是自己先说的这个话题，怎么成他来道歉了？难道刚刚不是在谈论雪沫这条成熟且绝育的雄性瑞士牧羊犬吗？

    与此同时，在民宿趴在宠物地垫上睡觉的雪沫突然醒了，刚从梦里出来，眨巴眨巴眼睛抖抖毛，好像感觉到爸爸在想小狗。

    莫闻霜把自己从俞冬烬怀里挖出来，总手背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抓着俞冬烬的手往外走——虽然这个点这个地方确实不怎么有人经过，但好歹是个小区，总觉得不太安全。

    莫闻霜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戴上，宽大的帽檐正好打出一片遮盖眼睛的阴影，把那些脆弱易碎的绯红色完全隐匿。

    俞冬烬替他整理了一下帽子：“车已经到了，就等在小区门口，我们回去。霜儿可是答应我，后面几天带我好好看看南城的。”

    莫闻霜跟他并肩走着，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说：“俞冬烬，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