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没说他渣了我啊
莫闻霜三人都是正统夜猫子，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典型，月亮一出来就精神亢奋，应该是反着长得，不管有没有时差，那乌漆麻黑的夜晚就好像对他们有莫大的吸引力似的。
具体表现在，仨人觉得夜场吵吵够了，就掉头去了清吧，除了自家的床，哪不能去？
大部分夜场的酒里都掺了假，喝起来就是淡淡的甜气泡水，酒精含量极低，只要不选择开酒，这种低度甜水儿是不怎么醉人的。
去夜场只是为了那种肆意放纵的氛围，真要买醉，那还得是小酒馆和路边烧烤摊。
于是一人两扎，三个人又在较为安静的清吧里坐下了。
“我师兄就在gh做灯光兼职。”孙采之眯了眯眼，杯子里啤酒的白沫被酒杯里的一块西瓜迅速吸走，“一晚上得有1000吧，还是技术流有出路。”
宋影“啪”的一声把玻璃杯搁桌上，转头给了孙采之一拳：“出来玩再讲这些令人恼火的东西我要跟你急眼了。”
孙采之笑了：“知道咯知道咯，你学的专业最不赚钱嘛。”
莫闻霜翻了个白眼：“技术民工住嘴，冒犯到我们俩了。”
宋影于是揽过莫闻霜的肩膀：“莫导开组吗？实力制片，节省预算，保证每个人吃上美味盒饭。”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酒精的微醺感足够他们把心底那点积压已久的无力释放出来了。
驻唱乐队低沉的嗓音和吉他旋律藏在摇骰子的碰撞声中，笑闹已经少了。
莫闻霜其实更喜欢这个时间的清吧。他放松地倚在沙发靠背上，迷离的视线在不甚明亮的吊灯上涣散开：“开组、开组，少爷我天天在意大利吃土。”
“啊——五个六，”莫闻霜长叹一声，把骰盅一掀，“好羡慕雪沫，在它野爹家天天吃香喝辣。”
“六个。”孙采之也跟着他长叹一声，“好羡慕雪沫它野爹，挥挥手能给gh包场。”
宋影看看眼前既没有1也没有6的骰子：“开。”
骰盅掀开，莫闻霜同样一个也没有，孙采之两个。
“我靠，霜儿你玩儿我。”孙采之跳脚，“你怎么敢喊五个的！”
莫闻霜弯了弯眼睛，给孙采之满上：“别羡慕了，回来让雪沫也认你当野爹好不好？”
宋影终于受不了了：“你们怎么左一个野爹右一个野爹，霜儿，你还记得俞冬烬那个渣男呢？”
莫闻霜撇撇嘴，左手撑着脸，淡色的唇被微微挤压，看上去又无辜又可怜：“我没说他渣了我啊。”
宋影无语了：“他没渣你你那时候……”
他没继续说下去。
三年前宋影和莫闻霜还是室友，就在莫闻霜出国前那个晚上，莫闻霜回去之后也不开灯，在沙发里窝成小小一团，什么声音也没有。
宋影第二天送他去起床，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摇摇欲坠的憔悴样子，推测他一个人发了一晚上呆，也不知道哭没哭。
宋影当时心疼得差点暴跳如雷单枪匹马杀到俞冬烬的别墅区给那个欺负他小白菜的渣男打一顿。
后来他跟孙采之说起这事儿，孙采之点了几根烟，才说：“这是霜儿自己选的路。”
毕竟在得知莫闻霜和俞冬烬在一起后，他们俩都如释重负地觉得，莫闻霜十多年的不幸终于可以迎来尾声，等着他的是一片通途的未来。
“那不说他了。”孙采之也有点醉了，他又摇起骰子，“五个三。”
莫闻霜的视线有些朦胧，他“嗯”了一声，又点了一根烟。他鬓角边挑染的灰色被灯光一照，透着点迷人的金色。
莫闻霜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精致又娇贵的少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打理的美好，不了解他的人，能轻而易举地把他归为上流社会的小王子。
一点也不像从泥潭独自爬出来的。
宋影：“九个三。”
莫闻霜：？
莫闻霜：“开。”
宋影掀开骰盅：“豹子。你们拿三个。”
莫闻霜：“靠。”
宋影和孙采之笑起来。他们清清楚楚，莫闻霜才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他和他们一样，都是摸爬滚打，有烦恼有喜恶的普通人。
比如现在这样。
莫闻霜又输了，连喝两杯，可能是有点过于不清醒，左边拽着孙采之的胳膊，右边扯着宋影的衣服，睁着他漂亮又迷离的眼睛，感觉雾气马上要从睫毛上掉下去了。
莫闻霜：“我刚刚见到俞冬烬了。”
宋影：“嗯，我知道。”
莫闻霜：“他抱我了。”
宋影和孙采之：“啊？？？”
莫闻霜放开他俩，双臂搁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去，装鸵鸟：“我亲他了。”
宋影和孙采之：“啊？？？？你说什么？？？”
莫闻霜的声音因为挤压有点闷，听上去好像不是他主动亲别人而是被别人欺负了似的：“可是我看见他就忍不住了，我都三年没见他了。”
俩人快被这祖宗吓死了，拽着他的后脖颈跟拎猫似的把人揪起来：“你给我们说清楚，怎么回事？”
莫闻霜才不管什么怎么回事，他那样委屈地看着别人，谁还忍心说什么重话，莫闻霜得天独厚的容貌也是他最善于运用的作弊神器，孙采之和宋影俩直男适应了那么长时间都扛不住。
莫闻霜见他俩松了点力气，又絮絮叨叨小声念叨：“他当初是主动要求我把雪沫留在他那的，明明都默认分手了……”
他又拽住旁边的人：“我本来打算放在你们那的。”
宋影感觉再说下去这小祖宗一急能哭出来——虽然他几乎没见过莫闻霜哭——然后自己脑补了一下莫闻霜蹙眉抹泪，抽抽搭搭地问：“你们说他会不会还喜欢我”的场景。
宋影打了个寒颤。
好恐怖的画面，莫黛玉……绝对不是莫闻霜会干出来的事。
孙采之直接给了莫闻霜一个脑瓜崩：“喝蒙了？醒醒。”
莫闻霜的酒劲儿又被这一下打回去了，他愣了半天，差点打了个嗝。
“你小子三年不见酒量减半了？”
莫闻霜从果盘里插了块西瓜：“没有，不是，刚刚抽风了——忘掉！”
孙采之不禁想，刚刚那黏黏糊糊的猫似的人，幸好只有俞冬烬见过。他们小白菜要是真出去兴风作浪，那得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