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黄昏的故事（二）
萧周两人是具备一些基础医学常识的，但也仅仅是用比较专业的手法判断人体的生命特征而已。
沈宁玉虽然上过卫校，但也只是懂一些外科护理常识，对医药病理涉及并不深。
剩下的三舅和姥姥们的医学常识基本全部来自电视剧
危急时刻，毕飞晴坐到了床边，先检查了老爷子的脉搏，又翻看了他的眼睑和舌头，很快得出结论：“他中毒了！”
“中毒？”
“具体什么毒我不好判断，但呼吸缓慢，看他嘴边的痕迹好像还呕吐过，这很像是菌类中毒的症状，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有必要马上联系医院！”
趁着众人打电话的时候，萧元诚仔细地看了看这间阁楼。
阁楼的门是朝西的，两扇小窗则南北朝向。剩下的东面则是墙，但靠墙处有个向上开口的简易烟囱。
烟囱下是一个小小的土灶，搭有简单的三角铁作为支撑，旁边有一罐天然气提供能源。
灶上有口锅，里面还有些汤水怪不得这三舅姥爷长期不下楼吃饭，原来他这上头可以自己解决伙食。
土灶的左边有个小洗水池，右边则是一排矮柜，柜面上摆了一排干面，还有些土豆，毛豆，大葱，干菌。旁边还有一个淘净的菜油桶，桶里剩有大半桶的米。
而南北两窗下的柜上，则平整地摆着许多说不出名号的中草药。
除此之外，小阁楼的几面矮墙上都挂了不少照片，大致看去，几乎都是军装照，应该是三舅姥爷年轻时的英姿。
既然毕飞晴断言三舅姥爷是中了菌毒，萧元诚立刻就把注意力朝向了那些干菌，可是
他压根儿不认识什么毒蘑菇啊，那些干菌在他眼里，全都长差不多，谁知道有毒没毒？
但不管怎样，这些东西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因为很可能都会成为证据。
正想找个什么东西来把这些干菌装起来，一扭头，却看见周致远正双眼放光，精神大振！
“你怎么了？”
“怎么了？”周致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传说中的密室杀人啊，一辈子能见几回？”
“哦，理解理解，不过阿玉要是知道她三舅姥爷中了毒，你能兴奋成这样，那”
“嘘那我们抓紧时间破案！”
“破案？你咋知道这是个案？万一是三舅姥爷自己想不开”
“那怎么可能，虽然这老头我们只见过一面，但你想想当时他那气鼓鼓的样子，像是个会想不开的人吗？”
“嗯，”萧元诚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楼梯口看见的气鼓鼓的三舅姥爷，“确实不像是自杀，但也有可能是误食啊！”
“误食？你忘了，这位三舅姥爷熟识草药，还经常去采什么虎牙半枝，这样的人你说他会误食毒蘑菇？”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多。天下很多人和事，虽然有普遍规律，但也有意外变数。谁说老头生气就不会自杀？又有谁敢肯定认识所有的毒蘑菇？”
“你这个理论不就是一切皆有可能吗？”
“对啊，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好，你看看阿玉现在的表情多难受？去安慰她一下比破这个案子更重要吧？”
“嗯，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神经病啊？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我一个人了？”
“可是按照密室杀人理论，这里的人不都有嫌疑吗？”
“还在密室杀人？快滚！”
他说是这样说，但等周致远离开后，还是忍不住陷入了一番沉思。
这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事件！事发时，所有人明明都在一楼的大厅里，而且从大伙儿开始吃饭到后来四姥姥上楼以前，没有任何人离开过。
他习惯性地又看向四周，但这个阁楼里除了举目可见的那些矮柜和中间那张床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件家具了，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
于是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挂在墙上的那些照片里了。
这些照片确实很有年代感，很多都有些发黄了。有一部分镶上了木制相框，还有一部分则只是简单地固定在一些硬纸板上，然后又挂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用到相框的照片，其实很多还能新，甚至有些看起来是才照不久的。反而是那些用硬纸板固定起来的照片，很多都发黄斑驳，还有些已经褶皱，甚至破损了。
好奇的他再度仔细查阅这些照片，才发现凡是那些用到相框的照片，几乎都是多人合影，比如挂在离门最近，也是最大的那张，就是几十名军装士兵的合影，照片上的士兵都还很年轻。
他正分辨着其中哪一个是三舅姥爷时，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手指点在第二排中的一名士兵头上，同时三舅的声音响起：“这个就是我父亲。”
萧元诚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勉强压抑住了心中的惊吓他胆子也不小，但全神贯注的时候最怕旁边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
三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一旁介绍着：“这是我父亲当年所在部队的合影，那时都还没我呢。唉，这照片上的很多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是去世了吗？”
“是牺牲了。当年他们连是第一个攻入同登炮台的连队，也是伤亡最大的一个连队，我那几个姨娘的亲人也几乎都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
“是这样啊。”萧元诚充满敬意地向照片鞠了一个躬。
“这个就是我四叔，这个是五叔，还有这个，是六叔。”三舅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个个讲解，起初萧元诚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他所说的这些叔叔其实就是三舅姥爷当年在战场上牺牲的那些战友们。
他很快又注意到另一张照片，就在那张合照的左下角，是一个手里支着一把枪，额头上还缠着绷带，精神看上去又疲惫又亢奋的年轻士兵，他背后那座破碎的水泥建筑正冒着浓烟。
这张照片的尺寸也不小，却没有镶在相框里。
“这是我父亲当年炸掉一个碉堡时，战地记者给他拍的照片。”三舅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感。
萧元诚这下找到规律了，墙上的这些照片里，凡是三舅姥爷自己的，无论场面多大，多壮观，多有纪念意义，一律只用硬纸板固定了一下，草草了事。
而凡是照片里有他战友的，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无一例外全部用上了相框。
所以这个三舅姥爷确实是个视战友如亲人的人，也难怪那几个姥姥会在亲人去世后，前来投奔他。
按理说，这样重感情的人，对自己的家人也应该差不了啊。可为什么眼前这个三舅却很不受父亲的待见？
他怀着这样的疑心又一张张看下去，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
在这几个墙面上，连那几个四姥姥，六姥姥，七姥姥，以及可能是其他姥姥的照片，都有
唯独三舅姥姥和这个三舅的照片，却一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