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翘臀（七）
“第一点，刚才原告方律师说，我的当事人是一位德高望重，有着尊贵身份的大人物。嗯，范教授在我国农业开发和研究领域的地位，的确称得上是德高望重！”
“但要说他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就大家几时见过在火车站排队买票的大人物？”
周致远摇了摇手中的一叠纸：“这是市农研院出具的研究员档案证明，这上面显示，范教授从应招进入农研院至今，他的户籍一直就没变过。”
“也就是说，他现在依然还是农村户籍。我又请问各位，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吗？”
沈宁玉在小本本上写道：“偷梁换柱。”
“而第二点，刚才原告方律师说，原告方这位李婉熏女士，是一位花季少女咳咳，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对花季一词的解释，通常在16岁左右的青年男女，可以称为花季。而到17岁，就该称为雨季了。”
“而现今已有27岁的李女士就”
庭下立时又是一片哗然。
“我方提出严重抗议！”张佑心跳了起来，“对方律师竟然在一场公开直播的庭审中无端公布我当事人私密的年龄信息，这将对我当事人今后的工作生活带来严重困扰，请法庭予以制止！”
“咦？影响工作？”周致远一声疑问：“难道说李女士的年龄和她的工作有什么难以言述的关系吗？如果有，请你们说明情况，那我愿意道歉。”
沈宁玉又写：“声东击西。”
张佑心有些无语，但冷静了一下还是反驳：“无论如何，在道德层面，任何公民都有权决定自己的信息是否可以被公开，只要公开信息会引起当事人的不适，都将被视为个人隐私！”
“呃只是道德层面啊，可是这违法吗？”
张佑心冷笑：“你的律师资格证是怎么来的？我国民法典明确规定，所有自然人都享有隐私权，曝光个人隐私是明确的违法行为，情节严重的，应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张律师的法律条文背得很纯熟啊。”周致远笑着回答：“那么我想请问，从本案发生之日起，到现在，这位李女士多次在互联网上公布我当事人的年龄，工作单位等多种私密信息，应该处以什么惩戒措施呢？”
“这这是我当事人在遭受严重侵犯之下，一时激愤而做出的举动，所以其行为应该被谅解。况且此事与今天要讨论的本案，并无直接利害关系！”
“理解理解，一时激愤嘛不过，根据国际身心疗法心理咨询协会的研究成果证实，正常人因发怒而导致的精神不可控状态，最多不会超过12秒。”
“可是这位李女士的网上曝光行为却持续了超过48小时！这就不能不让我疑惑了：究竟她是在正常状态下完成这一违法行为的呢，还是她的精神不可控状态，要远远超过正常人呢？”
眼看张佑心无言反驳，周致远继续说：“那么我要说你们的第三个错误了。刚才对方律师认为，由于我当事人德高望重的社会地位，以至于本案的公众影响力大大增加这很显然是错误的！”
“事实上，我的当事人范老，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面朝黄土的农民。除了国家对重大科研成果的颁奖席，和他家楼下的广场舞之外，他几乎从未出席过任何大型公共活动”
“而原告方的李婉熏女士。不但是某平台上一位拥有数十万粉丝的网红，还经常带货直播，可以说，她的影响力，尤其是在互联网上的影响范围，要远超过我的当事人”
“审判长，以及旁听席上的各位，应该不会没有注意到，就在眼下，法院门口还聚集了大量她的粉丝所以，究竟是谁导致本案的公众影响力无限放大，不言自明！”
张佑心眉头高皱，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边上的委托人，似乎不怎么愉快。
“至于第四个错误嘛，嘿嘿，”周致远连笑了好几声才继续道：“虽说李女士的粉丝数不少，但要说因此就能让本案影响力能波及国际，就太夸张了。”
“就在今早，发生了很多事情：纳斯达克指数的跌幅再度超过了1，中东战火不断扩大，西欧大规模罢工游行已持续一周，这哪一条不是人们关心瞩目的新闻？怎么都比李女士的关注度高吧？”
旁听席上已经有人开始发笑，沈宁玉则在小本本上写：“浑水摸鱼。”
张佑心咬了咬嘴唇，以一种很不爽的表情发问：“不是说有五个错误吗？还有一个呢？”
周致远则故意撇了撇嘴，“这最后一个错误嘛，张律师您今天可真漂亮啊。”
此话一出，满座莫名无语。张佑心自己也呆了半天，囔着问：“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刚才说，从你得知这起案件开始，就一直思绪不宁，寝食难安。可是从你那细腻光滑的皮肤，晶莹闪亮的眼神，以及清晰悦耳的谈吐来看，一点儿也不像精神萎靡，情绪不定的样子啊。”
“所以本人实在是分不清，是您的精神状态过于亢奋以至于无视任何疲劳呢？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案子，所以睡得很好呢？”
旁听席上笑声一片，就连审判长都抬手握在嘴边，似乎在压抑笑容。而沈宁玉也在小本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周致远拿开了话筒，志得意满地看向他认为已经被他击溃的对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更加从容自信的脸。
张佑心移过话筒，开始了微笑的反击：“谢谢周律师对我个人的赞誉，您的观察真够敏锐的。这么说，我刚才话里的错误都已经被你找到了，是吧？”
“呃差不多吧。”
柔和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所以，除了你列举的所谓错误之外，我其他的观点，你应该都是认同的也就是说，连你也承认，被告，也就是你的这位当事人，已经犯下了不容置疑的猥亵妇女罪！”
“我我不是，不是这意思”这回轮到周致远结结巴巴了。
“那我可就奇怪了。如果你不是同意我的观点，为何能那么犀利地从我的言辞中找到多达五处错误，却对我们这场庭辩中最为关键的问题，视而不见，避而不谈呢？”
张佑心愈发自信地说着，还撩动了一下自己那披肩的长发，“究竟是你故意为之，还是不够专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