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相助

    夏日凉风向来沁人心，褚嫤在亭中坐了片刻就觉浮躁撇去了些，扶琤没来，玄峨却看见裴家姑娘往这来了。

    “殿下，裴姑娘来了。”

    闻言褚嫤将视线从池中锦鲤移到了来时的路，果然就见裴宵步子不停目光坚定的往自己这儿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

    片刻裴宵已经走到了亭外，却没入亭只在外顿步行礼，“裴宵冒然，还望殿下恕罪。”

    “四处皆是路，何有什么罪不罪的。”褚嫤说着又去池中寻自己方才看的那条锦鲤。

    裴宵抬眼看向端坐在那一身洒然的女子，“是裴宵让父亲去求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帮忙让裴宵与殿下见上一面，裴宵借了太子殿下的名义不坦荡所以有罪。”

    “哦？”褚嫤状似好奇的回头看她，“那你为何要见我？”

    既是都能在扶琤面前说上话了又何须来寻她，莫不是在她心里自己比扶琤权势还大些不成。

    “久闻殿下是为大宁女子表率，裴宵自心向往之。”

    她与褚嫤对视，说着恭维的话但眼睛里却干净得很，见她这模样褚嫤面上多了些看不清的笑意，随后回头继续寻鱼。

    “裴姑娘又不坦荡了。”

    闻言裴宵却是松了口气一般，“裴宵这话还是有七分真心在的。”

    她的目中开始有了些探究。

    褚嫤没答她这句话，只一边接过玄峨手里的鱼食一小点儿一小点儿往池里扔，下一刻就见好些鱼儿都游了过来，褚嫤一眼就寻到了自己找的那条。

    “你看，我手里有食它们才会争相来到我面前，鱼都如此又何况人，那么你呢裴姑娘，”褚嫤询问般的看向她，“我手里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她这话一出玄峨和玉桥都看向了裴宵，不知怎的两人心里是同一个想法，莫不是又是冲太子来的吧？

    也不怪她们第一个就想到了这，实在是这段时日一个接一个的实在不消停，但若是这裴姑娘是冲着太子去的此番来寻自家殿下却是有些多此一举，毕竟太子常去军营，她都能直接跟太子说上话，那又是能为着什么事？

    褚嫤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既有事求她那就直接点说明白，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说那些没必要的话。

    可巧，裴宵也是这种性子，试探到此为止。

    “裴宵有一志，只有殿下能助。”

    她坚毅的看向褚嫤，脊背挺直，行的礼也是拱手礼而非福身礼。

    褚嫤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放下鱼食起身到了亭边却未下台阶。

    “说来。”

    裴宵抬头，毫不怯弱的与之对视，“我想让天下女子多出一条路。”

    “去向何处的路？”

    “不被拘束，可以自由选择的路。”裴宵眼中闪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褚嫤轻笑一声，这条路可不好走，其中艰难险阻更是数不胜数。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裴宵深吸一口气，“因为殿下曾说过，世道对女子多不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者为何不能是女子，何以女子就要以嫁一个好夫婿当一个贤妻良母为一生之求，著书经商甚至领兵打仗立于朝堂又有何不可。”

    “你从何得知？”褚嫤有些晃然。

    这是她少时说过的话。

    那时皇子们和各家伴读的公子在上书房进学，她曾问过皇后为何她不能去而是只能请女先生，学的也只是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且没有他们所学的史书策论兵法，更没有时局律法国之大势。

    皇后说世道如此，女子生下来就被定了一生之路，可男子却道途通达四方可走，接着褚嫤就说了这番话，皇后当时愣怔片刻，好似有条从未想过的路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阿娮想走什么路便走什么路，万事有父皇和母后在你身后，你若想去上书房，母后这就去同你父皇说。”

    这是皇后对她的回应，她最后去了上书房，可也不过在那待了几日就落寞的回了后宫继续跟着女先生进学。

    因为在上书房时那些人都觉得她只是图一时新鲜凑热闹，夫子讲学从未看过她一眼，布置课业时也会说她不用完成，她有不懂之处去问，夫子也只说她是女子不用学的那么认真听听便好，毕竟她既不用上战场又不用上朝堂。

    少年时的一番义正言辞终成了幼稚之言，她此后六艺学的也认真誓要样样拔尖，就像是为了心中那一口气般，可时日久了越长大些就越发现凭一己之力实难改变这世道，渐渐的她就只有做好自己走好自己的路的想法了。

    可现在有人站在她面前说有一志，说要为天下女子寻一条自由选择的路，她仿佛恍惚间看见了那个少时的自己。

    她缓缓下了台阶立于裴宵面前，“倘若不成，又当如何？”

    裴宵眉心一动，继而愈加坚定，“总要试过才知道。”

    “好。”褚嫤转身上阶，“我助你。”

    此话一出，裴宵瞬时欣然，接而行下大礼。

    “裴宵替大宁女子谢殿下。”

    此事有多难自己清楚，自己来寻褚嫤无非就是因为她曾说过这番话，而且她在帝后和太后那都得宠，整个大宁只有她能帮自己走出这第一步，因为她也是女子，一个曾经跟自己有相同志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