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来日可盼
时愈晚,雪势见小,殿内热气腾腾殿外烟火灿灿,有不少好热闹的都出来看,绚烂夺目暂且引去了诸多心事。
褚嫤和扶琤并肩而立,一个看着天上的簇簇花朵,一个看着身边比烟火耀眼的女子。
许多年前许多次的年夜宴,他都只站在她身后,目光也同她一样落在那烟火上,可也看见了她看向那璀璨时的向往和欣喜,她一直都向往着自由,哪怕只如烟火般的刹那自由。
如今他站在了她身旁,她的目光一如从前一样,而他却比从前多了一份心思,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全力满足她,哪怕是自由。
“扶琤。”
她唤。
声音不算大,旁的人怕打搅二人也都离得开一些,所以也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说她直唤太子名讳无有上下。
而扶琤一向是喜欢她这般唤自己的。
“我在。”
“小的时候我其实想过,我会嫁给一个怎样的男子,他是武将还是文臣?是忠勇或是奸佞?是心甘情愿亦或是实不得已……想过许许多多,可后来又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不论嫁给了谁我终究还是我自己,我是他的妻却也起先是我自己,以夫为天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始终觉得自己比任何都重要。
所以后来我就在想,如若找不到认同我这番话的人我便不成亲,那样就不用过怨偶般的日子,所以才会不想嫁人,所以扶琤,你会要我顺你心意吗?”
她看向了身侧的男子,目中柔和之下有藏着些执拗,像是一头幼兽叼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猎物不肯松口那般。
直至现在扶琤才明白褚嫤为何一直抗拒嫁人,因为在这个世道到处都是要女子以夫为天以子为荣的道德枷锁,女子要贤德端庄要相夫教子要恪守妇道,若有二心便要被世人唾骂到无容身之处只能一死了之。
可男子呢?
这个世道对男子太宽容了。
三妻四妾三心二意没有丝毫不妥顶多被说一句多情人浪荡公子,公平吗?并不公平。
一心人难求一言只是于女子而言,求了还要被扣上一个善妒的罪名,男子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情深不寿,是何道理?
这些是褚嫤一直以来心里不畅快的点,但世上的人太多了,这样的观念从古至今便有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单凭一二人是无法更正的,既是无法那她不强求也不去立如此大的志向,只求自己如愿好了,旁人如何言说她不在乎。
昨夜她同扶琤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基于她还未曾把心交给他,若她对他并未交付全心她自然不在意他是否三宫六院,可若是日后她真对他用上了真心,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今时一言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以免日后他因要纳三宫六院时她不同意而来反问她为何言行不一。
他昨夜说的终还是没有让她完全相信的,毕竟男子都太善变了,前些日说只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日就能与她人耳鬓厮磨,要她信任一时之言并非易事。
扶琤亦是明白了。
人都是承诺说出口容易做到却不易,便是立下毒誓也是有那反悔的在的,她不信他能理解,也愿意用此后言行让她看见和明白自己并非一时戏言。
“你我成亲,你依旧是你,我不会要求你些什么,也不会束缚你,世人所说的夫唱妇随在我这行不通,我也只愿与你并肩而行万事相商,而同样的,我身边只你一人足矣,此后也自会证明。”
其实说太多也是无用的,但人总是要听一分安心一分,褚嫤亦然。
“扶琤,我愿信你一次。”她看着他坚定的道,“但你需立下文书,若你负我,和离放我自由。”
这般的言论用在一国太子身上于旁人而言确是有些狂悖,可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昨日说开就已无所顾忌了。
“好,依你所言,立书。”
扶琤应得自然,分毫不觉得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有被轻贱,也不觉得身为开始摄大宁半政的一国太子有被以下犯上,一切就是理所当然。
这就是他同旁的男子不一样的地方,褚嫤心想,从前只觉他比别人瞧着耀眼些,如今倒是超出许多了。
话都说开褚嫤心里轻松得很,笑也松快了许多,扶琤瞧着也是松了口气,既要成夫妻,那自然是该两心相通,这般日子才能和睦。
而他也愿意褚嫤对自己放肆些,她喜欢自由,他也喜欢她自由时的模样,很喜欢。
他希望她能如山花烂漫。
他希望她能笑颜肆意。
她如何能好,他就愿意如何成全。
今时终要成旧时,但来日可盼,灿灿亦璨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