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之所愿
犹记得多年之前褚嫤代太后去大兴殿给帝王送青梅酥,彼时扶琤扶简扶朗都在殿内考校功课,她原本想着让公公送进去就好,但扶朝见着她来便让她也进去听一听,是以她也坐那听了半晌。
帝王问的是如何看待当时大宁在几国之间的境况。
扶朗说大宁北有北蛮虎视眈眈一直挑衅西有西阳蠢蠢欲动觊觎国土,南边的越岭虽说正在内乱却也不知新帝继位之后是如何光景,若是三国都欲分大宁一杯羹的话大宁恐危矣。
扶简说远忧尚可先放着,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抵御好北蛮,西阳和越岭那边多关注着一有异动再加以防御。
帝王对二人说法暂未下定论,便看向了扶琤。
依着那时褚嫤对扶琤的了解,她觉得他会同扶朗一样分析几国现状之类的言论,但难得的他竟是没有。
“臣以为如今大宁国富兵强,北蛮虽一直挑衅可也从未打进过肃关,陛下是不愿劳兵苦民才不曾猛力进攻,更何论一直畏缩不前的西阳和内政一团乱的越岭,便是他们有这分胆子也未有这分能力,纵使有兵戈相见的一日我大宁也绝不输分毫。”
少年清朗之声振振然响在殿中,夏日燥热得有些让人烦闷,却不知为何在他话语中静了两分心,褚嫤那时才知扶琤原来还有这样不让分毫的一面。
而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身影和那时的少年有些重合了起来,他没有变过,只是将那份傲气藏起了,藏在了他的骨血中。
“扶琤。”
她唤。
没有身份之尊的称呼让扶琤有些怔然,就好似又听到了五年前她唤他褚琤时一样,这时他才知晓为何从边关回来后便觉与她生疏了许多,从前她唤褚琤也唤褚世子,哪一声都是在唤他这个人看见的也是他,可现在每一声太子皇兄唤的都是太子这个身份看见的只是大宁的太子,她没再唤过一声他。
“嗯。”
他应,心下欢欣。
“那封圣旨我接了。”
她看着扶琤,下定了决心般,没有后退,没有勉强,没有不得已,可也没有很多的欣喜。
烛火啪的轻炸了一下,就像炸在了扶琤心里,眼前的女子真挚而明媚,外头虽在落着雪,可扶琤却觉得心有滚烫,就好似在肃关一边看雪一边喝酒时一般。
“你不必因为此事勉强,便是将两国都拒了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终究还是担忧的,他不想如今用他二人婚约应付此事,此后若她心有悔意该有多不开心呢。
来之前他也是想要借此事让她答应与自己的婚约,一是他可以得偿所愿,二是可以将晏未安和程逾都堵回去一劳永逸,可等见到了她之后就觉得自己才是自私的那个,是以才并未提一句要用二人婚约解决此事的话。
如今她提了出来无疑令他诧异也令他欣喜,但最多的还是担心。
“我既说了,以后就不会反悔。”褚嫤现在能明白扶琤的担心,能感受到他的担忧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她愿意在他身上压一次宝。
可她是有条件的。
褚嫤将扶琤面前的茶挪到了一边,又拿起一盏重新倒了放到他面前,然后抬头异常认真的看着他。
“我可以成为你的太子妃,也能尽到身为太子妃责任,就算最后不能做到琴瑟和鸣但求能做到厮抬厮敬,你是太子,若说不纳侧妃不纳妾不合皇室规矩,我尽量做到与她人和谐共处,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我们成婚之后三年内不纳妃妾,我的孩子也需得是长子,父亲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若能有幸得次子,要让他随我褚姓衍褚氏之祠庙,若你能答应,这封圣旨我便心愿接下。”
她此前不愿成为扶琤的太子妃除了是不想受身份束缚外,想要孩子随自己姓入褚氏族谱是其一,其二是身为大宁储君和日后的帝王没有三宫六院是不现实的。
试问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亦是想的,但那只存在在她纳驸马的情况下,可驸马也得是她喜欢的她才愿意,可现在貌似她喜欢的也不会再是别人了,所以还能怎么办呢……
她这番话若被那些个迂腐大臣听了去怕是会说她对大宁皇室宗庙大不敬,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些大臣,而是一个早有此心的扶琤。
“我答应。”
没有犹豫没有不悦,甚至还有些赞同。
这回轮到褚嫤有些懵然。
见她如此,扶琤开口解释。
“我虽生在皇宫但养在国公府,视威国公和国公夫人为父为母二十载,个中情谊他人或许不懂但你不会不明白,你我二人若有一子随褚姓入褚氏族谱是你我为人子女之本分,就算是父皇母后也不会不同意,那些个大臣又能多嘴些什么。
至于你言说的侧妃妾室,我本就无意有那劳什子三宫六院,朝堂之事有朝堂的论法何须用女子牵制,无关你之不喜,倘若日后他人言说你善妒,我自会去堵那些人多嘴的口舌不叫你受冤分毫。如此,你可明白?”
他原就在国公府被褚济夫妇伉俪情深的耳濡目染下长大,自小便觉得世间夫妻都当如此二人才是,毕竟人只有一心,给了一人如何又还能再给另一人,世道如此不证明他就非要如此。
听其这一言褚嫤才是真松放了下来,原来世间当有能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如此瞧来她接下这封圣旨成就这份婚约也不全然算是时情所迫,他二人都是有心之人,当是不难成有心之事。
褚嫤宛然,“那我自心愿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同渡千河万川。”
“我自心愿同你交托此生,与你看遍大好河山。”
扶琤亦粲然,只觉面前的女子此刻耀眼万分,他自此便要用尽心力去守住从此刻开始的属于他二人之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