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精彩绝伦

    &34;那是因为遵循着异界的礼法。&34;

    &34;您方才还紧拥着绫濑——&34;

    &34;那是人类本能的情感流露。&34;

    &34;您刚才还唤出了绫濑之名——&34;

    &34;那是因为我曾在琉璃的记忆中听闻过你。&34;

    毫无温度的话语犹如寒冰，他身上再也寻不到那份熟悉的宠爱气息。

    &34;不可能…肯定是假的…浅一兄，你在捉弄绫濑吧？然后你会笑盈盈地说——&34;

    她又向前迈进一步，试图重新牵住他，却被他灵巧地避开。

    昔日的他，绝不至于避让。

    炽烈的情感如今冰冷如霜，四肢无力，心中的裂痕仿佛被撕扯得更大，无尽的空虚与绝望逐渐侵蚀着她的希望，蚕食着她的全身力量。

    &34;抱歉，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记忆。&34;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34;骗人。&34;

    &34;不，我没有骗你！我已经失去了记忆，我失忆了！&34;

    &34;你骗人！&34;

    看着她泪光闪烁的精致容颜，那明显的抗拒藏于其中，浅一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内心判断。

    &34;哎…现在看来，你就像失去心爱玩具而急于找回的孩子，发现玩具无法修复时，就想找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为何不愿接受现实呢？&34;

    明明，那个玩具是你亲手丢弃的。

    &34;浅一兄也常常用这样的比喻对我教导！不仅如此，你的温柔，你的专注，你的拍摄手法，我都了解，绫濑都清楚！你唯一会做的菜肴是云吞面，你喜欢喝的是柠檬茶，你……&34;

    这一切，只是表象。

    绫濑再次意识到，她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说得越多，信心就越弱。

    &34;过去的点点滴滴，绫濑都能重新告诉你，都能和你再经历一次！我们一起去找回你的记忆好吗？&34;

    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无力，伸出手，拼命地想要抓住。

    &34;无济于事的……即使我身上有千万个与你记忆中的浅一同样的特点，也无法回到过去。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现在的我已不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浅一’了。我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激动，我们的世界早已错位。或许…你需要的只是时间，先冷静下来，这样会更好。你还年轻，容易情绪化。&34;

    无论怎样，他依然从她指尖溜走。

    &34;…浅一…兄。&34;

    &34;如果可以，请称呼我为‘浅一’或‘浅一先生’，这样更为得体。&34;

    &34;……&34;

    一切，都变了。

    曾经那么渴望靠近他的他，如今却成了陌生人；想要触碰，却被主动避开；想要接近，却被冷漠对待。

    那时，初次相遇时，他是否也有着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感触？

    两人的思绪混乱不堪。

    突然，外界的乐声戛然而止，不，应该说，当浅一察觉到音乐停止时，表演已然结束，接下来应该是主持人收尾的时刻——

    &34;哗~！&34;

    伴随着场外观众不明所以的哗然，身着演出服的海未，脸上混杂着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喘息着出现在门口。

    &34;浅、浅一！真、真真姬她倒下了！！&34;

    &34;什么？！&34;

    听到这个消息，浅一的眼中骤然涌现了绫濑曾最熟悉的忧虑。

    他转身，径直朝外冲去。

    不顾身后之人愣在原地。

    ·

    当浅一用不擅长运动的身体全力奔向舞台边时，他目睹了一幕令人心碎的情景——倒地的真姬被其他八个人围住，她的脸色苍白得让人惊骇，即使化妆也无法掩饰虚弱；她侧躺在舞台旁，胸口剧烈起伏，每次呼吸都紧皱秀眉，俏脸绷紧，双手紧紧抓在胸前，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34;真姬！&34;

    &34;真姬酱！&34;

    台上的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一个个慌张失措，不知此刻首要处理的是什么。刚才，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们成功地完成了全天的最后一场表演，正准备庆祝，然而在这瞬间，她的倒地声将大家的喜悦庆祝心情瞬间击碎——台下观众本能的掌声也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台上，窃窃私语，细碎的讨论声甚至清晰地传到台上，这无疑让原本慌乱的她们更加无所适从。

    只有海未第一时间冲去找浅一，如同真姬一样，她也注意到了绫濑的存在。

    &34;啧！&34;

    浅一紧咬牙关，不顾紊乱的气息，脑海中只浮现出那位倒在地上，承受剧痛的少女。他三步并作两步跃上祭坛般的舞台，庆幸尚存一丝理智，抵挡住全场观众如烈焰般炽热的凝视。他迅速来到绘里身旁，用足以让九方天地听见的声音说：

    “绘里，此刻你需向来宾揭示现状，务必以正面言辞解读，不可让人误以为我们无视成员安康。我相信你能妥善应对，其余的交给我，众姐妹只需辅佐即可。”

    要留意切勿说出有损形象的话语，对学生会长及舞台老将的她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她在台上曾展现出最自然的魅力。

    “好、好的，我明白了！”

    “大家莫要围聚，列队站到前方，此刻需向宾客致谢。” 浅一眼角瞥见海未带着泪痕重返舞台，而雨中的绫濑也出现在一旁。“快去向宾客表达感激，今日的演绎堪称无瑕，大家无需忧虑，真姬就交给我吧，别辜负她的辛勤付出！”

    浅一沉稳而迅速地调度着一切，还不忘慰藉众人的心情。

    “好！”

    “明白！”

    她们七嘴八舌地回应，此刻已知晓该如何行动。

    只有海未，上前之际，她回首投以复杂的眼神，望向台下的绫濑和关心地单膝跪在真姬身旁的浅一。最终，她能做的唯有默默祈祷，愿他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尊贵的来宾们！我们是缪斯……”

    绘里的开场陈词顺利进行，看来她们已恢复冷静，接下来可以安心交给她们了。

    浅一全神贯注注视台上并非因迷醉于她们的演出，身为团队的非演艺人员，他应如晨时般观察观众反应和舞台效果，并备好改善策略。他一直关注着真姬的体态，尽管她勉强跟随节奏起舞，但状态显然大不如晨，动作笑容皆显僵硬。歌曲的独唱部分，几个成员合力合唱以掩盖过去。他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若早几日察觉，就不会让她承受如此高强度训练，也不会让她轻视感冒。若是注意到，他定会不顾一切搭建简易避雨棚！

    刚才与绫濑对视的种种情感已被深深的担忧和自责取代。如今，他顾不得真姬那传统的男女礼节，借着缪斯其他成员形成的屏障，单膝跪在真姬身边，伸手扶起她，一手搭在她的背上。触碰她肌肤的刹那，冰冷的雨水与滚烫的体温形成了鲜明对比！毫无疑问，刚从重感冒中康复的真姬，在晨日酷暑和午后雨淋中完成高强度演出后，热度已攀升至高烧！

    雨势依旧，全身湿透的浅一本能地想脱下外衣，却空无一物，只好紧抱真姬，将她贴近胸怀，微微曲腰，为她遮挡风雨。

    “…！”

    穗乃果等人墙阻挡了台下观众的视线，却无法遮掩绫濑的目光。

    见状，她下意识咬紧樱唇，留下明显的齿痕，双手紧握披在身上的宽大西装外套，苍白的手指上青筋毕现。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烙印般深刻——

    ‘哇啊！为什么突然下雨了呀！’

    ‘啊~浅、浅一先生，我…脚扭到了。’

    ‘…没办法了，绫濑你拿着我的外套，举在头上，然后…！嘿！’

    ‘嘎呀！为什么突然背起人家啦！’

    ‘哈哈，这样子就可以让绫濑你用我的衣服为我们俩挡雨啊~我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哦！’

    那时，他的背，宽阔而坚实，仿佛比模糊记忆中父亲的背还要宽厚。

    只是现在…他的背，已不再为她扩展那份宽厚。

    “蠢、蠢货，你弄疼我了。”

    弱弱的声音在胸口响起，即便周遭风雨喧嚣，浅一仍清晰听见那微弱的低语，神奇无比！

    “抱、抱歉，我只是想替真姬挡雨。”

    “演出…如何了？”

    她首先担忧的是大家的事。

    “啊，当然毫无瑕疵，精彩绝伦，你真的非常努力了，嗯，超凡卓越，我看在眼里。等明天，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呸…谁…谁要、咳咳咳！要、要你的奖…励。”

    即使生病，她依然嘴硬，听见赞扬，嘴角已悄然浮现出满足的微笑

    浅一目睹此情此景，脸上绽露出比哀伤更为凄厉的笑容，没错，她是个坚韧不拔的女子，誓言不达目标绝不言弃，即使身心已至极限，亦会挺直脊梁，紧握信念。

    &34;唔好、好冷呢。&34;

    &34;哎呀！我知道了，抱歉，我糊涂了，为何还傻站在这里，我现在就带你下去！&34;

    真是太好了，她尚未昏厥，神智尚存。

    身为「公主抱行家」，他深知不论何种姿态，哪怕仓促的公主抱，皆需一手穿过膝弯，另一手揽住背部，切忌抱颈，那样徒增疲累，且让人不适——颈项应由被抱者环抱，此举可增亲密感且更舒适。

    高热时，意识如薄雾般模糊，五感混杂，时而难以分辨声音，时而清晰如针，时而对触碰毫无反应，时而又敏感异常，轻抚即令毛孔张开，微碰即叫痛。

    此刻的真姬正陷于此种境地，他炽热粗糙的手掌触及裸露的膝弯，仿佛电流贯体，她顿时低呼一声，苍白的面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红晕。

    &34;呀——！&34;

    &34;怎、怎么了！&34;

    &34;蠢、蠢货！你咳，你想，咳，你想让我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吗！&34;

    &34;&34;

    浅一略感无奈，此时她竟还在顾及这点小事，看来神志尚清醒，并未如他想象中严重只是四肢乏力，还好，头脑不至于受损——关心则乱啊。

    &34;你才蠢，不是穿着安全裤吗？&34;

    &34;咳！那、那也很丢脸啊！&34;

    &34;没事，我会好好遮掩你的双腿，真姬的裙下风光只能我一人独享！！&34;

    &34;咳咳！你、你别趁我——哎哟！&34;

    浅一没给她继续闹脾气的机会，果断以单膝公主抱的姿态将她抱起——本来就身材高挑，超出缪斯众人的浅一这一举动，立刻引发现场观众新一轮的喧嚣。

    这声音、这视线，真姬此刻却清晰感知，仿佛全身陷入停滞，原本炽热无力的头脑瞬间超负荷，本能地，她的双手从空中自然地环抱住他的颈项，脸颊上的红潮盖过了妆容，她用力将头埋进浅一的胸膛，紧紧贴合，仿佛想以此遮掩住自己的容颜——这家伙身上竟带着这样的气息。

    &34;哇哦！&34;

    观众席上一片惊叹，就连校园内另外两处临时搭建的直播屏幕前的过客也发出相同的感慨。

    &34;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真姬交给我就行，加油！&34;

    浅一留下这句话，顾不上其他，愧疚与自责转化为催促他前行的动力，务必要让真姬得到及时的救治。

    &34;嗯、嗯！&34;

    缪斯众人一脸呆滞，未曾料到浅一会在大家面前如此英勇，他们目送他疾步离去，随后回过神来继续感谢。

    &34;呃刚才那位男生是我们音乃木坂学园这学期新来的男生，也是我们的总负责人，我们学校目前男生依然稀少——&34;

    &34;嗷嗷嗷啊！！！！&34;

    台下忽然爆发一阵尖叫。

    &34;咦、咦？&34;

    穗乃果接替上台，不明所以的她不明白自己的话为何能引发如此热烈的反响。

    当然，人群中也有未被她言语所影响的，其中包括抱着真姬的浅一以及一直立于雨中的绫濑，当浅一从她身边如飓风般掠过，未曾停留半秒，带走了她准备好的所有「友善」

    她感到心中某根弦，断了。

    一切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熟悉。

    不是浅一哥哥忘记了她，而是他所有的感情倾注到了那个女孩身上，那个他怀中满脸绯红的女孩，为何现在看着她会觉得如此亲切？

    啊，熟悉的并非那个女孩，而是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那只有在浅一哥哥身边，被他的温柔环绕时才会流露的羞涩——如今，唯有在照片中，她才能找回那种感觉。

    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就是曾经对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方式吗？他对那个女孩的关怀，不就是当初对待她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