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同行
“聂霜,你在发什么呆?前边试卷下来了,随堂小测!”
“每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到时候耽误我成绩怎么办?”后头的同学看卷子久久没有传到自己手上,撇着头往前边看,正好瞧见低着头发愣的聂霜。
到了高三,所有的教学任务结束后就是漫长的复习。张蕊的习惯是隔一天用一节课进行课堂测验,不管卷子难度、不论分数高低,每一次测验的成绩都要登在后头的物理考试榜上,面对这样直观的方式,没有人希望自己上边贴着的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数字。
“噢,噢……”聂霜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她正想从前边同学手上接过试卷,却发现身体似乎开始不听话起来,每一个指头都在以不同的幅度发颤,她根本就没办法好好地握住试卷。
卷子在交接的时候不慎落到地上,答题卡与问卷散在一块,白色的纸张重叠着狼藉,重影的黑印拓印在卷子上,聂霜一时分不清眼前的虚实。
“到底在干嘛呢?”眼看同桌已经写完了两道选择题,而自己却还没有动笔。后边的女生终于忍不住起立,她一把抓起聂霜没有接好的试卷,回过头传卷子的时候还狠狠瞪了聂霜一眼。
教室里全是此起彼伏的写字声,水性笔的钢珠与草稿纸极速摩擦,接踵而至的是计算完成后一页页翻卷的声音。
聂霜也终于回过神,她想要抑制住手头的颤抖,却发现自己居然连笔都握不住。时间还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身边的同学早就做完了一半的题量,而聂霜的卷面只动了寥寥几笔。
比卷面更加发白的是聂霜的大脑,比大脑更加脱节的是聂霜的手腕。
她还是握不紧笔,反而把笔直直摔在了地面上。
她想伸手去够,校服的袖口随之上移,隐约露出相互重叠的血红牙印,上边最新鲜的一个还是刚才的杰作。
聂霜又听到骨骼发出的巨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起初还以为不过是骨缝的正常摩擦,后来就演变成稀稀点点的疼痛。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没办法自如的写字,从前给身体些疼痛还能够抑制情况,今天这血淋淋的新伤口却起不了任何成效。
聂霜只好用最后的办法,她把力气全部集中在手心,勉强紧绷住几丝青筋后才慢慢恢复力气。
可完成的时间已然不够。
聂霜望着还有许多空白的试卷,同桌的翻页声又开始朝她的耳朵袭来,如同催命的鼓点一般,一声声击在聂霜的心头。
发缝的汗水滴在试卷上,慢慢模糊问卷上的数据。
聂霜连忙拎起试卷,无意间瞥见同桌已经选好的选择题。
那些字母很大,刻印下的痕迹劲透纸背。
望着它们,聂霜感觉到呼吸开始急促。
她手中的笔在不知不觉中弯曲。
墨水从笔的前端渗出,浸透聂霜的手,变形的指节拖拽着手腕来回移动,落下几个颤颤巍巍的字。
……
翁文文只需再用一点力就可以把手中的乒乓球比赛入场票捅出一个大洞,她把背包直接撂在候车室,一屁股坐在两个座位的中间,眼睛还时不时瞪向一旁的谭圻二人。
还以为是两个人一起出去。
翁文文撇嘴。
早知道还有别人就不约着谭圻了。自己拿着票顺便进行一场个人的旅行不也挺好。
她好不容易周末起了个大早,还特别洗了个头,穿上自己最喜欢的奶白色长裙,没想到一到高铁站就被谭圻忘到脑后。
而且最过分的是,谭圻他居然还叫自己先去帮忙占个座位。并且还是以短信的形式通知的!!!
翁文文的目光落在谭圻宽大的背上,像是要用眼神把他整个人烧焦。
谭圻的对面站着一个高挑的女性,酒红色的波浪头发分成两撮置在肩,笑起来还有着两个甜酒窝,翁文文在远处打量着两人,她看不清谭圻的具体神情,但从两个人时不时的身体接触来看,这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比翁文文想象的更加亲密。
没眼看!
车站里熙熙攘攘,翁文文自己一个人提前占好了位置,她实在是不想再关注谭圻二人,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算背单词,锁屏还没有解锁,一个熊孩子便从行人中窜出,手中的可乐直接洒在翁文文的裙子上。
“啊……”孩子的家长已经赶来,一个劲地低头道歉,连带着打了孩子一巴掌,小孩的哭声回荡在候车室,惹得众人频频回头,翁文文纵是有脾气此刻也不好发作,罢了!她心烦意乱地挠头,算是接受了这个道歉。
“怎么回事?”谭圻听到翁文文的惊呼就往这边走来,一直等到家长领着孩子离开才挤到翁文文面前。
“你不有眼睛吗?”翁文文还憋着一口闷气。
所幸她反应快,裙子没有沾上多少可乐,也就只有裙角有一点点的污渍。
本来这点小污渍遮一遮也不碍事,她偏要捻起裙角,好让谭圻看看自己这一番模样。
愧疚吗?谁叫你把我直接撂下。
见色忘友。
谭圻只是笑笑,坐到翁文文的身边细细观察起来。
翁文文盯着谭圻,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衣角湿都湿了,翁文文把着裙子,被弄脏的地方是在裙子的末端,大概到脚踝处,贸然拎起来有走光的风险,就这么坐在位置上处理肯定是挺不方便。
她倒是想看看谭圻打算做些什么。
也不可能就是想盯着吧。
翁文文捏着衣角,只见谭圻直接在人群中半跪下,膝盖着地的瞬间又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很细致地替翁文文处理起来身上的污渍。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操作。
“这湿纸巾有什么用啊?”翁文文嘟囔,却还是很乖巧的坐在靠椅上。
“这不是普通的湿纸巾。”谭圻一边说着话一边擦拭,“这里边有漂白的成分,你这裙子也算是白的,多少可以处理一些。”谭圻的脑袋埋下,翁文文可以清晰看见他顶上的发旋,松松散散的,没有特意定过型,凑近还能够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那你怎么会携带这种纸巾?”翁文文无聊得玩起自己的头发,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
谭圻:……
“到底为什么?”翁文文的心思还在自己手头,没有注意到刚刚微妙的沉默。
她以为是车站太吵,又重复:“这东西到底是你用来干什么的?”
谭圻的手稍微滞在空中,几声呼吸交换下,他道:“这是我平时用来擦白鞋的特殊纸巾。”
翁文文:……
“你确定上边的化学物质不会腐蚀我的衣服……”
“应该……不会吧。”谭圻犹豫道。
啊啊啊啊啊!
“倒霉死了!”翁文文嗓子眼的那口气久咽不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车站太热,人太多太吵。
现在就连简单的英语选择也做不出。
翁文文瞅着自己不久前从书包里掏出的作业,恼怒般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好在高铁检票的广播响起,翁文文把作业收拾好,一股脑的直接塞进包里,拿上身份证就想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