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后一场雪
翁文文看着还站在路灯底下的周达。很多年后他们再次相见，来人也是站得那样端方，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年轻有为的周总，走哪儿都还是人群的焦点。
周达会扯过同学聚会上衣服被沾湿的翁文文的手，为其披上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外套，然后体贴的为其想出备案处理服装问题。
他一直是个大好人。
翁文文心想，能够和他做上朋友，的的确确算得上幸运。
翁文文回忆着后来酒杯碰撞下周达的神情。
尽管二十多岁的眼角不再似十几岁般年轻，也开始生长出细纹来。但，翁文文对上周达恰巧抬杯时的眼眸，透过玻璃杯的折射，她分明看清那漆黑的瞳孔隐隐散发出幽光，少了年少时期因为弱小而特有的顾虑，更多展现出的是一种鹰华。不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少不了十数年如一日的明亮。
体面却不软弱，有所保留的世故 那是一个成年人最好的样子。
1月30号，元旦表演会的当天，南城意外的下起了雪。
翁文文颓唐的蜷在被窝里，整个人裹成一个球，被包的严严实实。闹钟每隔5分钟就会响一次，翁文文听到铃声后会猛的睁眼，然后又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精准点灭，好换得又一短暂的安详。
这样重复五遍后，翁文文也总算是意识清醒。
南城的冬天很冷却没有暖气，翁文文也不习惯整天开着空调，总是等温度升得差不多之后便直接倒头睡觉，一觉清醒后，房内的暖气早就四散，只留冷空气的味道在房内四下弥漫。
翁文文勉为其难的抽出脚丫，不小心又划拉到没有被身躯暖过的床褥，寒意从脚尖的感应器一直传达到大脑中枢，让人不禁打上几个寒颤。
她慢慢悠悠地刷牙。她住的小区算是老破小，明明附中附近还有着装修和设备更加好的房子，可从前世到今生，翁文文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里。
无他，就是走过去只需要不到5分钟。
上过学的人都知道，这5分钟的含金量有多高，尤其是在冬天的5分钟。
翁文文使劲按压着牙膏，大冬天的早晨，就连多使出一份力都需要蓄上不短的时间。她本就生的白，指尖泛着粉红色，再使上劲来也不觉带红了一张小脸。
翁文文外放着高中必备古诗词改编的几首歌曲，她还记得那几年央视出品了不少文化类节目，其中有一个就是把那些经典的古诗词改编成新曲，曾经翁文文不以为然，但后来学校要求背书的时候又死活背不下，她几番寻找后在网上找到几个歌单，在左朗读右歌唱的环境下，也算是勉强背记住了一些内容。
虽然翁文文本人更加喜欢听些流行的歌曲，但几番思索之下，还是觉得在早晨这个最适合记住东西的时候听些课文会好些。
记不记住是一回事儿，就和节假日总喜欢带很多后来根本用不上的书回家一样，主要是为了减少负罪感。
翁文文吐掉一口沫，又把牙刷往口腔深处伸。
系统最近的斗嘴互动也明显少了很多，用系统的话来说，自己的学习已经步入了正轨，那些ooc的举动也少了很多，为了体验的自由度，也就没必要总是出现了。
系统还说这是一场高自由度的重生。
翁文文在心里无语，这系统就跟自助的一样，除却讲题方便以外，虽然有些数据分析的功能，但也不过是初期的帮助，后来进一步分析还是得翁文文亲身来。
倒也不是翁文文勤劳，只是就和计算一样，计算机确实可以代劳，可想要真正培养人的能力，还是必须要亲力亲为。
想到这儿，翁文文觉得自己好像被系统坑了。
这分明还是天坑系统……
罢了罢了。
翁文文无意间点进微信，她和谭圻的聊天在第一版就可以看到的位置。
她挑眉看着谭圻的柿子树头像，以前不觉得，最近越看越觉得眼熟。
可能是因为附中的旁边是一系列的老小区，附近的老人家偶尔也会种些花花草草什么的，翁文文还记得路过邻居家时闻到的柚子花的气息，清香萦绕鼻尖，让人的心情都放松下来。
可能谁家也种了这种柿子树吧，反正这些树乍看起来也都长差不多。
翁文文一开始也不认得什么柿子树柚子树的，也是在路边看到了便顺手用手机搜了一搜，于是才偶尔能够认出几个树种。
翁文文点开和谭圻的聊天。她和对方聊天的时段都是格外规律。
排除掉在学校的时间，周末一般每周就会在名师班见上几面，谭圻会把前一周布置的作业收回，然后又将后来的任务叮嘱好。
翁文文刚开始是觉得这种行为无非就是过家家的成人版，等到过几周，谭圻自己的事情多了、一时的热情劲过去了也就自然而然不会有什么下文了。
翁文文这样想着，倒是配合了好几周，成绩也有了些长进。
直到她发现谭圻的举动却和预期截然不同，反而是更加用心。
以前只是教导一些方法什么的，两人讲讲话也就被翁文文糊弄过去了。后来倒是要求翁文文做上些习题，里边有些习题翁文文也见过相同的题型，换了几个数据又成了新题。翁文文想起谭圻每次交给自己的新任务都是使用手写的笔记，清秀端庄的字迹，倒是没有想打马虎眼的感觉。
而且选题也选得很好，这可是系统所承认的。
集众多教材之精华，又整合了很多专题的板块。别说是作为学生了，哪怕是作为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没点耐心和恒心也整理不出来这么多题。
更何况谭圻还有自己的学习任务。
翁文文想到上一次无意间瞥见的题目，上边的分类叫做数论，翁文文听都没听过，自己学过的东西也就只是数列，可能是数论其中的一种吧。
每一次的话题都无外乎是学习，就算偶尔聊到些日常也总能扯回这方面。翁文文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人本来就不算熟，聊起生活怕也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讲，毕竟对方连学校都很少去，学生时代的记忆可能都不一样，更别提什么童年回忆了。
翁文文也不敢想象谭圻和自己聊什么神奇宝贝或者名侦探柯南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对这些也并不感冒了。
翁文文不免又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喜欢的乒乓球运动员在wtt分支赛夺得单打冠军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一时激动，把获奖的新闻链接直接就转发到了朋友圈里，结果收到的第一个赞居然是来自谭圻。
吓得翁文文差点就没有拿稳手机。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无意间知道自己四十好几的任课老师保温杯里装的居然不是茶，而是奶茶一样新奇。
倒不是歧视，只是真的、有那么点意外。
毕竟谭圻之前可是从来不会点赞翁文文的朋友圈。
翁文文还以为谭圻的微信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功能呢……
翁文文拭去嘴角的泡沫渣。
早上6：45，翁文文出门，准备开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校园生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