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下是真不用跳舞了
“璐璐，你先起来吧。”杨母道。
杨母往下走，拍了拍红着眼的杨嘉西。
杨嘉璐扶着墙壁，幸好反应及时，虽然腿上还有些酸痛，倒也没有见血。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伤，什么扭伤或者是摔伤都不过是家常便饭，跳舞的有几个不受伤的呢？
杨嘉璐又掀开校服底下保暖衣，看到不过是磨破点些皮，紧绷的神经垮下，阖上眼来。
“璐璐，怎么还不起来？”杨母将儿子拢到怀中，安抚着道。
“来了。”杨嘉璐跟着向前。
“你明天有考级，不要忘了。”杨母开着车叮嘱。
杨嘉璐看着母亲刚为弟弟买来做安抚的新玩具，配合着杨嘉西玩耍。
“知道了。”她的腿还有些隐隐发麻。
“璐璐啊，你一定要争气。我都听你们校长说了，你成绩好又多才多艺，哪怕将来走不了高水平艺术团也很有可能获得综合素质测评的降分，总之哦，你可一定要成为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杨母面上含笑，又接着补充：“不对，不只要是大学生，还要成为第一个名校生。”
“可得让咱们老家那些人看看，我们老杨家才不是什么暴发户，是有真真实实的家学渊源的。”杨母睨眼，颇有股傲意。
“西西，你在玩什么呀？”杨嘉璐摆动着弟弟刚买的玩具模型，只是扯着笑，没有回应母亲的话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砸过小窗飘进车内，配合上高速公路上的行驶速度，细雨如针，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急促感。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按个手印确定成绩，具体的证书一段时间后会下发。”现场志愿者再次强调纪律，正了正眼镜，打开舞房的大门。
杨嘉璐还没来得及换下啦啦操服，只是僵着脸，身子半靠在座椅上。
她不敢将全身的力气放在脚头，一种不祥的预感伴随着下半身刺痛覆盖上一层阴霾。
许久过后，她磕磕绊绊地扶着墙勉强起身，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医生，所以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商要多久才能好啊？”杨母拿着拍片结果急匆匆问。
“嗯……”医生对比片子蹙眉，过了几分钟后舒展开眉心。“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后基本的正常功能还是能恢复，将来跑跑跳跳什么的强度不大应该也没事。”
“是嘛……”杨母先杨嘉璐一步舒了口气，很快又抚摸着胸口继续问：“那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再跳舞呢？我女儿学啦啦操的，将来应该没什么很大问题吧？”
“这个……”医生瞥了一眼母亲身旁的女儿，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生了张姣好的面容，身形修长，的确是一个练跳舞的好苗子。
“先休养几个月，偶尔跳一下还是可以的。”他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但如果是作为专业舞者的话，恐怕是不行了。”
“不行了？！”杨母声音加大，瞪着眼不敢置信。“怎么就不行了呢？”
“患者的脚踝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前几次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又开始跳，这样往复下来，已经不具备长期运动的功能了。”
医生一五一十交代了状态，最后却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
“啪！”杨母沉着面孔关上车门，又将包狠狠地甩在身侧的座位上。
“妈……”杨嘉璐坐在车的后边，眼瞧着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还是开口。
“为什么之前你不好好养伤？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怎么会有现在呢？”杨母脚踩着刹车，扭过头来怒道。
“之前受伤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再那么拼，尤其是又不用啦啦操考试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要练呢？还有那个什么团体的活动，又拿不了什么升学有用的奖，还耽误了多少学习时间？”杨母白着眼，唾沫横飞。
“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你满意了吗？我们家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投入的心血全都没了！”
车水马龙，堵住了去路，终点漫无归期，杨母放肆的按着喇叭，继续道：“你当时为什么硬是要接住西西，那么点高的楼梯，你就不能稍微避开一点？你又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居然还让脚受伤……”
车子开上高速，发动机与风声交错，轰轰隆隆的，如同涌动的铁的兽脊，喊叫着、喧哗着。
杨嘉璐始终闭着眼，一直到母亲带有情绪的打开车门，她才重新睁开眼睛。
真正的受害者，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杨母瞧着自己的女儿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刚刚急得指尖都在打颤，更是怒火中烧。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杨母竖着眉。
“你之前怼我的勇气呢？”杨母抓住杨嘉璐的衣领，呼吸声忽短忽促，瞪着那双从接到电话起到检查结果出来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的红眼。
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良久，杨嘉璐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随即拿下母亲攥住自己衣领的手，扬起眉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吧。”
“你……”
杨母的肩线绷直，以为会有的争吵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么平淡的一句话。
没有悲伤。
连责怪也算不上。
“妈妈，你们回来了。”杨嘉西老早就等在停车场边上，此刻正晃晃悠悠地小跑过来。
“你离你姐远点。”杨母吼道，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杨国一抱着被吓得一愣的孩子，微微叹气。
对呀，不过是两个孩子罢了。
杨母突然觉得身上就这么慢慢地乏了力，她的手指顿在空中，感觉到不知名的液体顺着眼睑一直流动，最终滴落在手上，荡漾开小水泊。
翁文文望着操场上大雨褪去之后还流残的几个小水泊，心情不由得大好。
这下就不用跑操了。翁文文在内心偷笑。
她埋下头来，打算趁跑操改自习时间把语文老师布置的摘抄好词好句的作业写完。
至于为什么写摘抄作业，很简单，刚才上完两节数学课的翁文文显然已经没有脑力在思考需要动脑筋的题目。
摘抄语文的好词好句是附中每个班级都有的任务。翁文文最是喜欢这个时间，和前世一般，她随手翻开学校里边集体印制的名家美文，寻找着几个看得对眼的句子。
“他们顺从着历史，同时又似乎抗拒着历史。”
老舍的话，搞里头。
“冠冕，是暂时的光辉，是永久的束缚。”
冰心的言论，加上吧。
翁文文在摘抄本上写写画画，等实在找不到自己心仪的句子便开始将一段名言拆成几句用，再加上自己胡编乱造的几句，居然也写了满满一大版。
翁文文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小声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