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笔不错的交易
那一刻夏羽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一道光越过层层空间，重重险阻带着少女的坚毅与坚持，温柔与善良来到自己身旁，而少女却被一个个怪物扑倒在地，而唯一的反制手段被她用在了没有意义的荒唐的事情上。
子弹崩碎了怪物一个脑壳，但它还有很多很多脑袋，它们是许多意志的结合体，只要不全部清除，它就一直活着。
它惨叫着将夏羽高高地举起，缠绕呃根系相互松开，一张巨大的裂口便出现在它身下，随后它一把将夏羽塞进了自己体内，根系再度缠绕在一起，彻底将猎物封锁在其中。
它想用自己的力量将夏羽同化，甚至可以将他消化。
……
经过几秒钟的碰撞，夏羽躺在一团粘稠的血肉上，这是他最直接感受到的东西，他不敢仔细去想那究竟是什么，总之这里就是非凡物品衍生物的体内，是最接近非凡物品本体的地方。
直到现在，夏羽脑袋里还在想着该如何解决非凡物品所造成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与自己伴随而来的少女才不会继续受苦受难。
想着，他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却感受到的浑身骨头仿佛被捏碎的疼痛。
突然，他感觉到腰部有一股异样的触感传来，他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内壁透进的微弱光芒下，一名小女孩儿正双腿环在自己腰间，半身伏在自己身上。
这个小女孩儿身材娇小玲珑，长相十分可爱俏皮，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然而，当夏羽看到她露出的人偶关节时，心中立刻涌起一股恐惧。
清晰可见人偶关节，仿佛诉说着对方的与众不同。
夏羽试图将人偶儿从身上推开，但它用大腿紧紧地夹住自己胯骨，手臂也抱住了自己，不肯松手。
他能够感受到小女孩儿身体的冰冷和坚硬，这让他越发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充满了神秘感和危险性。
人偶用占据脸庞三分之一的卡姿兰大眼睛看着夏羽，如同两面小镜子，倒映着他复杂的表情，而这其中，却无半点情绪属于它自己。
它保持着永远的被画出的笑容，无唇无舌，却能发出声音。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生命。”
它紧紧凑过来，与夏羽额头对额头，眼睛对眼睛，它用没有指关节的尖如利爪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夏羽的脸庞，原本极为亲密暧昧，甚至达到男女交合意味的姿势，在这个时候带给夏羽更多的是魔鬼般的威胁与恐吓。
这距离在旁人看来或许很帅，但实际上容易让当事人斗鸡眼，主观视角上更是滑稽逗比。
“你是那个布娃娃？”
“是的。”
夏羽随口一猜，就直接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非凡物品，而自己所接触到的娃娃一类的非凡物品，就只有存在洋楼客厅的布娃娃。
虽然形象和个头相差甚远，但了解到非凡物品外在形象并不固定，于是夏羽还是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我给你切断一切的非凡力量，而你将意志与我连接，保持我的稳定与独立性，我是特殊的也是唯一的，我不会回归统一的怀抱中，我只属于我自己。”
人偶的话让夏羽思考了很久，眼下自己虽然被胁迫着，处于被动，但对方言语实际上更加急切，更像是被什么逼迫着，不得已而为之。
保持独立与特殊，跟回归统一的怀抱，这二者是矛盾的，前者是人偶自己的追求，而后者是它想避免的结局。
所以无论如何，它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定是有原因的，眼下的情况对它有利。
“代价呢？”
“两个独立的意志在一起会一直处于对抗状态，直至你死或是我死！比支配更彻底，比代替更残忍！”
果然。
夏羽并没有为自己的预料而感到高兴，相反，他还觉得有些吃惊，这个非凡物品拥有很高的心灵性质，它可以理解因果罗辑，分析利弊，作出选择，不亏是高危级非凡物品。
但它似乎并不会语言艺术，不会隐瞒，不会谜语人，不会委婉地转换表达，有所问必有所答。
人偶静默，是在等待着夏羽的回复，它知道夏羽必然会选择什么，这也是它出现在这个时候的原因，它终于等到了。
“可以。”
如它所料，夏羽就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它对此发出畅快的无比自由的嘻笑，欢乐的声音回荡在两个人周围，连绵不绝。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夏羽看着身上激动得颤抖自己身体的人偶，随口问道。
人偶突然止住了自己，仿佛失去生命力一般，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冰冷造物，而下一秒，人偶猛地伸展出一条胳膊，五指并拢，以夏羽无法反应的速度，将自己的手狠狠地捅进了他胸膛！
夏羽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挨着一块冰冷的东西如平常那般跳动着，三尖瓣上下扯动，心脏隔膜像一个刮片一样，在冰冷的异物上刮来刮去，发出无比清晰的“咯吱咯吱”声，一台蚀锈的机器正在运作着。
感受到自己的肠胃在痉挛打颤，它想说话？不止是它，夏羽感觉自己身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在喧嚣着，吵闹着，上下蠕动，咬断缠绕的毛细血管，冲撞着胸腔，它们想要离开这具身体。
似乎让它们就此离开也不错，这样自己就能轻松许多，夏羽这样想着，脑子里一团乱麻。
疼痛感在一阵凉爽之后如洪水般袭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试图伸手去抓住人偶的手臂，却看见自己喷涌的血早已经粘满了对方的脸上，粘稠的深红色血液缓缓向下流淌，木偶嘻笑的表情逐渐显露出来，它是那样的诡异，那样的扭曲。
最终，夏羽无力地瘫倒在地，意识变得朦胧起来。
……
夏羽感觉自己身体变轻了，难道是自己的血流干了吗？一阵飘忽，像是掉入了一个通道。
他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
在恍惚中，夏羽看到了什么。
无尽流变的黄沙中，翠绿的植园围绕在一片湖泊周围，如同一颗镶嵌在赤金上绿宝石，玲珑的女主人赤脚行走在草茵之上，她行一步，花草便跟随一步，直至千颜万色的晶石如晨露一般凝结在盛开的繁花之上。
彼时无人恋爱女主人的柔情，唯有无形的羁风贪恋着环在女主人手腕上的丝绸。
……
「我所及之处，皆为繁盛，所不及之处，皆为赤沙。」
「如黑夜般深邃的生命，倘若千万亿的黄沙汇聚一起，是否会比一朵繁花更有意义？我恳请你为我解开迷蒙，我愿奉上蓝穹的美石，赠予你开辟天空的伟力。」
女主人，手捧着如泪一般，晶莹剔透的蓝色碎块，缓缓来到夏羽面前，露出光辉至美的笑容，身后所有的宝石都在折射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圣辉。
「如黑夜般神秘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