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嫦溪
愈发浓郁的墨色，将偌大的天霜城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街边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熄灯入睡，只有少数酒楼和青楼里依旧人声鼎沸。
已经在原地站了半天的少年茫然的环顾四周，背上的包裹仿佛在说：“我不是本地人！”
吱——有些老旧的大门打开，发出疲惫的呻吟。
“你是要住店吗？”一个灵动的身影从门后探出，怯生生地问。
“我”少年迟疑着，恍然发现自己一直是一个人。
“大概是吧。”他低垂着头，仿佛在怜悯着自己的孤独。
少女听了，将大门完全打开：“既然是住店，那便进来吧。看你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若是钱不够也没太大关系，可以在账本上几个名字，等什么时候发达了过来补上就成。”
看着少年呆呆的样子，女孩也打开话匣子，清脆的声音如同铃铛一般在少年耳边“铛铛铛”地响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十兄弟一起玩闹的样子，也是这样热闹。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不是吧？真被我说中了？不用不好意思，谁没个穷困潦倒的时候。加油，你是最胖的！”少女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我有钱。”说完打开包裹，里面满满的金银，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灵石碎块。
少女看到后，一把将包裹重新盖住：“你疯了啊，这么多的钱被人知道了很危险的。”
男孩看着月光下少女认真的脸，红润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赋予了她七分灵气。
“没关系，我很厉害的。”少年突然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细密的牙齿。
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一块金锭放在少女手上。
“房钱，麻烦再帮我弄点吃的，我好饿。”
少女几十见过如此多的钱，吓得连金锭都险些握不住。
“这这用不了这么多的，你这个钱都快能买下酒楼了都。”话说着，又一把抓过少年的手将金锭塞了进去。
“没关系的，我也花不完，我在这里要停留许久，人生地不熟的，也许还要你帮我买不少东西。”
“姑且——算作寄存吧。”
少年说着，看了看被女孩抓住的手，一抹红晕从脖颈一路爬到耳根。
“这——”少女迟疑着。
“别这这的了，就这么定了。快帮我找个房间先，走了几天路要累死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少女抓着手中的金锭，一路小跑去了楼上。
“爷爷，来客人啦！”
少女娇俏的声音回荡在大厅，站在原地的少年终于觉得自己开始摆脱那些孤独的寒冷。
他拿过桌子上的登记谱，在姓名栏内端端正正的写下两个字：
白止。
——————
穿过冗长漆黑的隧道，白羽来到一个古老的石碑面前。
刺啦——撕下一块布条包裹着手上的伤口，白羽站在石碑面前，上面有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血手印消失的很快，仿佛被石碑吞噬了一般。石碑向下凹陷，发出“隆隆”的声响。
一个年代久远的台阶出现在白羽脚下。
穿过这个通往地底的狭长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白羽生起一抹灵力，耀眼的白光将每一个角落点亮。
石室的中央站着一个人，身材有些佝偻，不过上位者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白羽。
“你来了。”听见声响，那人转过身来，一个雕刻着黑色玫瑰花纹的面具出现在白羽眼中，面具的后面是一双冷漠的眼睛。
白羽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良久还是行了一礼：“父亲。”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人开口道，声音透着经过处理后的怪异与僵硬。
“正在办。”白羽低垂着头，英俊的脸上布满惆怅。
“嗯？”面具人发出不满意的声音，似乎在质疑为什么这么拖沓。
“皇帝最近过于上心，加上非常时期，孩儿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进度拖沓了些。”
听到这个解释，那人才满意的点点头，张口道：
“嗯，不怪你，能够顺利办成才是最重要的。”
白羽没回应，石室里一片安静的沉默。
“父亲，小止他”良久，像是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白羽终于开口。
“不必再提，你们这一代白家只有九个孩子。没有第十子！”听到小止，面具人的声音更加冷漠，石室中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你回去吧，不要暴露。”他的表情被面具遮挡着，无法判断此刻的想法。
白羽朝着石室行了一礼，化作一根羽毛消失在原地。
而石室中的人缓缓摘下面具，苍老浑浊的双眼满是算计的精光。
————
琚明月醒来的时候，感觉嗓子如同烧着了一样剧痛，手脚四肢仿佛脱离了身体一般不受自己控制，在勉力支撑着一路提防云庭飞回来以后，身体极剧沸腾的血液仿佛快要将她焚烧殆尽，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后，琚明月再度醒来已经是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
她挣扎着坐起来，身子软绵绵地倚靠在枕头上，颤抖着的手连水杯都抓不住。
——哗
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同里面还正在冒着热气的水此刻也躺在地上散发着自己的热量。
门外有侍女听见，连忙跑进屋子里来。
“小姐，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来人是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发丝乌顺，在头上打了一个松松散散的结，圆润的大眼睛和微微厚的嘴唇让她看起来颇有些娇憨的模样。身上穿的明明是侍女统一的服装，可在这丫头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青春靓丽。
琚明月看着慌慌张张的小姑娘，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别毛毛躁躁的，小莲。”
一张口，琚明月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自己的声音吗？嘶哑、生硬，仿佛两块石头摩擦一样。
小莲也惊讶的捂住嘴巴，两只大眼睛瞬间盈满泪水。
“小姐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倒水。”看见地上打落的水杯，小莲猜到琚明月定是口渴的紧。
喝过了水，嗓子总算是好受一点，起码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我昏迷了多久？”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生硬，但是已经好了不少。
“小姐已经昏迷快一个月了。”小莲一脸担忧的看着琚明月没有血色的脸，原本红润的唇此刻也十分苍白。
“这一个月都发生什么事了？说与我听听。”琚明月笑着摸了摸小莲的头，温柔地示意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一个月，先是‘星轨’的人算出来有灾星降世，说什么如果不扼杀在摇篮以后定会引起祸端。紧接着是‘日曜’的少主出关，据说和大师兄在望天桥大战了三百回合。还说”
“还说什么？”琚明月见小莲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发问。
“还说，近日便要来府里提亲。”小莲飞快的说完，将头低了下去。
琚明月早料到是这么个结果，无所谓的笑笑：“嗯，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还有就是云庭公子来了1、2、39、1020”小莲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
“哎呀查不过来了，反正云庭公子几乎是天天来。”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琚明月的脸色。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小莲。”琚明月一听云庭二字便有些头疼。
小莲一看琚明月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慌。
“小姐对不起，小莲不是有意提及的，只是云庭公子来的实在过于频繁，想着许是找小姐有事，这才”
小莲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这孩子，我几时说过怪罪于你？”琚明月哑然失笑，随后又指了指自己苍白的脸。
“我只是有些倦了，想再睡一觉，瞧给你吓得，合着我就这么凶神恶煞呀。”看着小莲一脸愧疚和害怕，琚明月忍不住打趣到。
“对不起小姐，是小莲多心了，您好好休息，小莲就在外门候着。”小莲利落的站起身，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熟悉的眩晕袭来，琚明月再度陷入沉睡。
气势恢宏的大殿上，擎天而立的石柱合共九根，九根巨大的石柱下，是万年不变的神族统治。
“浮屠奇怪，我明明没见过这花啊。为什么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一身黑色战甲的轩辕十一站在大殿外，对着大殿周围的树发呆。
“它不叫浮屠，它叫梧桐。”一女子从身后走来，纯白的仙裙衬的女子越发的出尘。
“什么梧桐我不大懂。我只记得它叫浮屠。”
“你这人，怎地这番固执，这花儿一直是我在打理，几百年过去了怎么还会连名字都搞错。”女子说话的语气虽然嗔怪，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笑意连连。
轩辕十一这才把视线从花上移开，转到了女子身上。
明媚的双眸、嫣红的嘴唇，高高挽起的发髻——轩辕十一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谁。”
“咦你这人倒是有些奇怪，和人交谈完了以后才想起来问是谁，我叫嫦溪。”女子笑的眉眼弯弯，煞是动人。
“哦对了，我还知道你叫什么。信吗？轩辕十一”
轩辕十一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按理说这天庭除了玉衡和瑶光应该没人再认识自己了。如今这人又怎么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还这么肯定。
“你还真的像瑶光说的那样防备的很，瑶光和我说午时三刻会有一个玄衣男子在这梧桐林等候。托我交代你一句话：帝后突破在即，临时召走了她。莫要一直等下去了。诺，这是她叫我给你的。”
嫦溪素手展开，一根黑色的翎毛出现在轩辕十一眼前。
“即是如此，那便是十一多有冒犯。”
“哎呀无妨，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女子轻笑着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这便是人族的那位‘冠军候’么，看起来还算英武呢，也不知道他和我神族的戮灵神将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轩辕十一看着女子飞走后又将视线转回眼前的花。轩辕十一总觉得和自己之前见到的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
“月神嫦溪。”轩辕十一轻声道。
巨大的黑洞缓缓成型，而三神将也抽空一身神元凝结了一个璀璨的金色巨人。
黑洞无声无息的穿过金色巨人层层护甲，如同硫酸一般开始剧烈腐蚀巨人的身体。
就是现在！血肉模糊的后背再度生长出风暴巨翼，猛烈的飓风让轩辕十一的速度再度快上几分。
暗黑色的纹路爬满了轩辕十一全身，如同古老的梵咒一般。
漫天的神雷响彻天地，带着无穷无尽的杀伐之力冲着缠斗的三人轰杀。
天鹰和戮灵两人瞳孔猛地放大，至死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而匿影神将则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悲伤淡然。
“十一！！！”轩辕十一听见嫦溪椎心泣血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