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杀
年祭过后的街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火药的味道,一股一股地贴着地面,风一吹,便化成无数白烟逸散在空气中。远方的天已经蒙蒙亮,淡淡的白光透过云层。将整个大地笼罩成一片雾蒙蒙的颜色。马背上的陆沉抬起头,看见不远处有一颗参天大树,浓密的树冠上是无数灰白色的叶子,巨树宛若一柄遮天的伞一般。将好不容易穿过云层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整棵树干泛着银灰色的冷意,仿佛再强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他。
陆沉夹了夹马肚子,嘴里喃喃道:“快一点,再快一点。”
下一个瞬间,无数冰刺从地面突兀的升起,在元素的催动下化作一根一根的巨大冰凌。
早有准备的陆沉腾空跃起,灵活的身体仿佛一片轻盈的树叶一般。
地上的马匹却没有那么好运,被三五根冰凌扎了个对穿,发出凄厉的悲鸣。
陆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身体里疯狂涌动的气血让他浑身颤栗,他听见体内血液燃烧沸的嘶吼。
“终于来了吗。”陆沉握紧住双拳,感受着体内战意的不断升腾。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地牢里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打成垂死后像个垃圾一样丢出来,随后又在床上昏睡了三天,醒了之后又被冰封住了,被唤醒的记忆给了陆沉最后一击。
憋屈!陆沉隐隐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疯掉了。
还没等陆沉站定,四周空气的温度便开始陡然下降,以古树为中心,无数冰霜如同藤曼一般在地上蜿蜒。
古树巨大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衣服上交织着暗红色的纹理,在胸口汇集成一个玫瑰的图案。只见那人轻轻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个蓝色的漩涡。即便是陆沉对元素之力并不敏感,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冰元素仿佛听见了君主的号令一般集结到漩涡中去。
漩涡越来越大,其中的蓝色也越发的深邃起来,甚至能听见其中风雪呼啸的声音。
“寒冰囚笼”
随着一声爆喝,手中的天蓝色漩涡猛地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冰雪藤曼宛如有了生命一般朝着陆沉奔涌而来,顷刻间便将陆沉围堵一片冰雪的囚牢中。
囚牢很快封死,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无数细小又尖利的冰刺从边缘射出,冰刺在接触到陆沉肌肤的瞬间炸开,化作无数更加尖锐的冰刃。冰刃在陆沉的身体上肆虐着,撕开一个又一个细小伤口。
陆沉站在原地,任凭冰刃将他的衣衫撕的粉碎,露出里面精壮的身体。
轰——整个囚笼碎裂,被轰成无数冰花炸开,浓重的烟尘中,陆沉的身影爆射而出。
直拳-肘击-膝撞-通背-野马分鬃-十字脚。陆沉的拳脚毫无花假的打在那人身上。
而黑衣人显然被陆沉的突然暴起打的有些发懵,而后便是恼怒和巨大的屈辱。陆沉使用的,全部都是小孩子初入武道时用来筑基的招式,实战意义并没有那么强烈。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迅速做出判断,在硬吃了陆沉一拳之后整个人借力向后飞速退去,于此同时空气中的冰元素被大量提炼,化作精粹的元气汇入体内。
噗——就算及时做出调整并且得到元气的补充,黑衣人仍然吐出一口鲜血。虽然陆沉的招式基础,但是身体的力量和协调性都是顶级,一套拳脚下来,饶是他悟灵境的修为也有些吃不消。
“极冰·破”一个个绚丽的冰球闪烁着强烈的蓝光,将整个天空都映照成冰雪的颜色。随后,冰球汇集到一起,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陆沉轰来。
陆沉无法躲避,这便是没有灵气的体修的缺点,在战斗中根本无法催动身法武技,单纯的腿脚再快又怎能躲过天地灵气的速度。
砰,陆沉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被轰飞,重重的撞在墙上。
咳——鲜红的血液混杂着内脏碎块从陆沉的嘴巴喷涌而出。陆沉直起身子,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出了裂痕一般。
“你很强,能在我手下活到现在。”远处的黑暗中,黑衣人缓缓走出。
陆沉没有理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用以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还要挣扎吗?呵,无知。“黑暗中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收割灵魂的死神。
陆沉站定,双膝分开,整个身体重心下压。随后,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黑衣人没了耐心,双手结印:“极冰——”
陆沉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要结冰一般,周遭的冰元素越发的暴躁起来。
“碎”
锵——
黑衣人的术法和陆沉的长剑同步出手,在经过瞬间的安静之后。
陆沉捂着胸口,痛苦地跌倒在地。
无数冰晶覆盖了他的双手和双脚,而他的胸口则被炸的稀烂,大片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身后的黑衣人缓缓的转过头来,笑吟吟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用剑?”
笑容玩味,像是发现了有趣了猎物一般。
只是下个瞬间,他的腹部突然出现一道血线,随后整个上半身无力地栽倒。
无数鲜血自黑衣服腹部喷出,混杂着大量的内脏。
空气中满是血液的甜腥味。
陆沉虚弱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赢了。
而后整个身体变得麻木,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瞬间,陆沉仿佛看见了一张清冷的俏脸。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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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一早,琚明月便动身来了经楼。
小老头来的似乎比她还早一些,看着师父眉头上的淡淡雾霜,琚明月甚至怀疑师父是不是站在经楼外面一整夜。
“随我进来吧。”老头从发呆中惊醒,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徒弟,不由得有些纠结。
高耸入云的经楼是玄冰宗开宗立派的根本依仗之一,整个经楼被分成为八十一层,前八十层分别对应入灵-悟灵-夺灵-炼灵-破灵五个境界,每个境界十六层,不偏不倚。
而最后一层则放着宗门的一些秘籍、机要、以及一些禁术。
琚明月跟着师父的脚步,一路爬上了八十一层。经楼修的极高,第八十一层更是完全超脱于前面八十层。而且宗门为了锻炼弟子武道求学之心,在经楼内部还布置了禁飞的禁制。
饶是琚明月修为深厚,这一趟下来也令她有些气喘,鼻尖也渗出几滴清澈的汗水。
反倒是五长老,一路背着手风轻云淡地走了上来,甚至中间还等了几次落在后面的琚明月。
“叫你上来,是有些话想问你。”五长老悠悠的开口道。
“师父请讲。”
“不出意外,陆沉那小子快回来了把。”五长老若有所思,全然不见往日的嘻嘻哈哈。
不知为何,当陆沉两个字被师父提及的时候,琚明月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弟子也不知道,只是通知他宗门已为他正名。至于回不回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愿。”琚明月强压下心头的躁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当真中意那小子?”
”弟子,也不知。“说话间,一抹红霞飞上了琚明月清丽的脸旁。好在有面纱挡着,不然这会儿一定抬不起头。
”你可要想好,你是从那里来的人,如果你只是我的弟子,以陆沉的悟性心性倒也还算配的上你。可是你的出身,你的悟性,还有你那接近妖孽的【天赋】,你真的觉得你们还有任何可能吗。“五长老一改老好人的形象,对着琚明月逼问。
琚明月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起来,是啊,如果让父亲知道了陆沉,一百个陆沉都不够死的。
房间一下陷入了安静,良久,五长老轻咳了一声。
“宗门内有一本体修禁术,是我师父曾经的功法,只是有些残缺。你若是想要便拿去把。”像是提到了某些不愿回想的过往,五长老的声音一下变得沧桑起来。
五长老的师父那岂不是
琚明月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她想起那个人了。那个被世人称作“狂刀”的男人。就算在她生活的世界,那人也凭借一身的疯狂和桀骜让所有人都对“狂刀”二字敬而远之!
“没错,就是狂刀,李擎云。”像是看穿了琚明月心中所想的一样,五长老淡淡的开口。
随后,五长老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石头和一页漆黑的纸。石头小巧精致,不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而那也黑纸宛若一个黑洞让人一眼看透底细。
“这是我师父临终前留下的话,如果你看过以后觉得可以,便拿走旁边的功法把。”五长老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
琚明月望着师父离开的背影,眼前的小老头身边似乎笼罩着一层阴暗的云。
收回视线,琚明月又将注意力放在那块小石头上。这是一块”息影石“能够记录一段时间内的影响,高级一些的甚至能将人代入到当时的场景中。
缓缓注入一丝灵力,息影石开始绽放夺目的光彩,琚明月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石室,其残破的程度比起玄冰宗的地牢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远处的角落,蜷缩着一个身材矮小佝偻的老人。
老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整个石室安静的吓人。
透过息影石投射的一丝光亮,琚明月发现墙上有一整页密密麻麻的字迹。
字迹经过时间的侵蚀,已经有些斑驳。
”吾名李擎云,入道境巅峰修士!“
仅仅开篇第一句话,便惊得琚明月长大了嘴巴。
入道境啊放在那边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更何况千百年来破灵境便是尽头的边荒大陆?
琚明月强忍着心中的激荡,顺着字迹向下看去。
”吾修行武道七十余载,世人皆知“狂刀”善用刀,却无人知其体术之威。二十岁,我不堪忍受宗门的排挤,一气之下出走海域,在海域修行期间无意装入一个入道境修士的陵墓中,当时一起进入的还有我的至交好友“霸拳”。我们二人平分了那里近乎国库一般的宝藏,而这体术便是由此而来。
“血肉为引,灵魂为祭,以我凡人之躯,换泱泱天帝之威!”这便是他唯一的介绍。当时的我以为要我嗜杀,夺取他人的灵魂血肉,谁知到后来,连我自己都
第一步便是将残破的经脉粉碎,并把它其融入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中。而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我也在不断的昏迷和清醒中度过。
第二步则是要我将肉身打造成一个超级容器,用以吞噬敌人的血气和灵魂。
为此我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不过好处也是斐然的,30年!仅仅30年我便触碰到了入道境的门槛!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后来我尝到了这功法的霸道,开始越来越依仗于他。并且因为它太过邪恶,因此在突破到入道境以后我便一直尝试压制他,只可惜为时已晚,当时的我中毒已深“
接下来的字迹开始变得扭曲且模糊,还有不少血迹在上面,让人完全无法看清。
就在琚明月震惊于这功法的霸道之时,一直蜷缩在角落的老者如同僵尸一般直起身子。
老者举起手掌,”砰“的一声将其炸成无数血雾,而后那雾气又像有生命一般钻入老者的每一个毛孔中。
老者血淋淋的手腕开始迅速结痂,不断有新生的血肉从断处生长。原本干瘪的皮肤也开始充盈起来。
”吼!“伴随着一声接近于野兽的吼叫,老者猛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画面在这一个如同被残破的镜子一般粉碎,琚明月睁眼,发现自己仍然处在经楼中。
轻轻握了握拳,发现掌心全是湿漉漉的汗水,就连额头也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恐怖了,就算没有镜子,琚明月也敢确定此时自己的脸一定没有一点血色。
看了看手中残破的黑纸,脑子中又浮现出陆沉记忆中的痛苦和血腥。
”交给他自己判断吧。“琚明月将锦盒扣上,用力攥紧。
而在某个污秽的角落,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