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鞘
空旷的房间内,古朴优雅的装饰,桌子上的百转丹不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陆沉呆坐在窗口,听着窗外人们来来往往的声音:
“新年好啊李婶。”
“哎哟,这不是休之吗,怎么,今年回来过年祭了?”李婶笑眯眯的说到。
“没办法啊,好几年没回来了,要不是家里来信说我娘身体不好,可能长官还不爱放人呢。”休之无奈的说。
“哎,休之啊,我家你弟弟最近刚入了悟灵境,想琢磨琢磨参军,你看能不能帮着引荐引荐。”
“好说好说婶子,我先回家看看我爹娘,明儿便去拜访您,顺便给老弟指点一些参军的功法要点。
”诶,有你这句话婶子就放心了,休之这孩子长大了啊。“
陆沉一边听着,一边笑着。只是笑着笑着两行热泪便顺着脸颊流下。
爹,娘。孩儿无能,三年过去了仍是毫无进展和头绪。
他忘不了父亲将他囚禁在剑冢深处时诀别的目光;忘不了在得知自己经脉枯竭后每晚母亲默默流下的泪水;忘不了整个剑冢流淌着的满溢的鲜血;也忘不了那宛若人间炼狱的景象。
陆沉知道,自己能被传送到极北冰原是以全宗人的鲜血为代价。换言之,除了自己,整个剑阁无人生还!
李老汉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陆沉的房门,自从那个神秘的女子来过以后,房间外就多了一层禁制。这让几次听见房间里有响动的李老汉干着急,如今看到禁制逐渐消散,连忙上来看看。
陆沉开门,一张憨厚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少侠没事了?“李老汉怔怔地望着陆沉,眼前的少年洗去了那日的血污,深邃的五官,飞扬的剑眉,微微红肿的双眼。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在琚明月离开以前,便大概告知了陆沉当时的状况,陆沉也知道如果不是眼前的老者,那么按照当时自己的伤势,能否活下来还真不是一个定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陆沉向后退了两步,郑重行礼。
”哎呀哎呀少侠你这是弄哪一出啊,老头子没啥别的本事,也就这一间酒楼能给人提供个歇脚的地方。少侠要是谢,倒不如谢你那位师姐,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伤成那样还能这么快活蹦乱跳的人。“李老汉连忙扶起行礼的陆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欣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陆沉听着老者的话,突然有些感怀。倘若他们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就在陆沉和老者叙旧的功夫,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老不死的人呢,赶紧给大爷上酒。”还没等陆沉和老者下楼,一个粗狂的声音便先传了上来。
老者一听见这个声音,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随后强忍着身子的颤抖出去招待。
“对不住啊军爷,咱这酒楼年祭不营业。”老者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门口的告示。
“我管你营不营业,今天老子要是没酒,你这酒楼就再也不用营业了,你那孙女呢,叫出来陪老子喝两杯。”
“军爷您看,又拿老头子开玩笑了,小孙女早早的就进了都城投奔亲戚去了,这酒楼现在就剩老头子我了,连个厨子都没。您看要不您去别家试试?”
李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锭来。
那“军爷”不屑的看了一眼银锭,朝着老者的脚下吐了口粘痰:“你他吗跟老子装傻是不是,你家哪有什么亲戚,你不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都早早死了,死了也好,正好让我替他们疼疼这小闺女。”
李老头的身体又止不住的抖了起来,一张苍老的脸气的通红:“你你说话放尊重点。”
“酒楼门口的告示写的清清楚楚,年祭期间放假休息,明明是你这人胡搅蛮缠,如今又出口成脏,再不走小心我去城主府投诉你!”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军官的眼神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大堂门口,厚重的冬衣难掩少女婀娜的身姿,姣好的面庞此刻也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着红晕。
”玉儿妹子,哥这不是想你么,所以这才口不择言,既然你来了,来陪哥哥喝两杯,哥给你赔不是了。“军官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少女翻了个白眼,转头准备回屋去。
“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乖乖配合,以后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还在这端着你那清高的样子,信不信我一刀劈了着老不死的!”军官撕破了伪装的外衣,面露淫光的看着少女,大手一翻,闪着寒光的刀尖正对着李老汉的脑袋。
少女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野蛮的人,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乖乖的坐到我怀里,呵呵。”军官说着,做了个劈刀下压的动作。
“一”少女神色惨白,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二”军官舔了舔嘴唇,露出狰狞的笑容。
三““别!”
少女苍白的唇开合,说出了这辈子最屈辱的话:“我和你走,你放了我爷爷。”
“哈哈哈哈,早这样不就得了,我要这老不死的命有什么用。”军官放肆的大笑着,一脚将李老汉踹倒在地。
“爷爷!”女孩惊呼一声,连忙去搀扶李老汉。
呼哧——呼哧,李老汉面色绛紫,颤抖的手指着军官,随后一口鲜血喷出,再没了声息。
“爷爷!你怎么样,你不要出事啊!”少女慌忙跪下,一边擦拭着老人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液,一边试探着老人的鼻息。
“别管着老不死的了,早晚都是个死,不如好好跟哥哥享受着美妙的夜晚。”军官搓着双手,一步一步向着少女逼近。
“你别过来!”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匕首锋利的刃轻而易举的刺破她娇嫩的皮肤,几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军官丝毫不为所动,仍然狞笑着向少女逼近。
少女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握着匕首的手也不由自主加大了力度,原本白皙的手此刻更因用力过猛呈现出接近透明从苍白。
哧——一股鲜血猛地射出,盖住了少女如花的娇颜。
军官停在少女面前三米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他看着那只打穿了自己背甲又从前胸透出的手,不可思议的转头。
”你“大量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咽喉,随后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无力的倒下。
少女面露惊容的看着死在自己眼前的军官和军官背后的人,只见那人抽出整只透入军官后背的手,用一只洁白的帕子擦拭着。
“真脏。”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着摸出一颗淡绿色的丹丸。丹丸被拿出来的一瞬间,整个大堂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也算是报恩了把。一边说着,一边将丹丸塞入老者的口中。
扶你爷爷上去休息把,另外,这个帕子劳烦你帮我洗一下了。那人走到少女面前,轻轻说到。
少女抬头,望见一双漆黑的瞳孔。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爷爷醒了以后告诉他我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有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我叫陆沉。”少年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陆沉的神经。
“不用害怕,都会过去的。”陆沉一手抓起军官的尸体,一边向外面走去。
“对了,别忘了帮我洗帕子。”少年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玉儿呆呆的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门外的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宛若一柄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