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跑偏的命运：天泠病
玄素从怀中拿出一叠满是字迹的宣纸，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周栖止。
“哦，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周栖止满怀笑容地说着，接过纸张，心中慰藉不已。
刚想着夸赞孙儿的几句，鼓励他继续勤勉研学，却无意瞟见了纸上的内容。
论天泠病出现的原因及防治之法。
初初看见这几个字时，周栖止只觉自己孙儿作为周氏少主，被人捧着有些飘了，好高骛远，过于追求名利，不懂得脚踏实地。
但他毕竟是一位长者，也是一名文采斐然，经验丰富的夫子。
即使心中多有不快，但也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看了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周栖止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了下来，随意的姿势也渐渐端正。
这……这……
周栖止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头疼。
素儿前面写的倒是有理有据，引经据典，但这后面……
以老夫的见识，竟然闻所未闻，甚至从未考虑过。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很可行？
这让周栖止属实有些难办了。
批评教诲也不是，夸奖赞扬也不是。毕竟谁也不知道玄素所写的是对还是错。
经过权衡利弊，周栖止对玄素说：
“有理有据，写的不错，就是祖父学识不足，也不知是否可行，所以也无法评价。”
没错，周栖止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多谢祖父夸奖。不知以祖父您的见识，能否指点孙儿所写有无误处。”
玄素无意驳周栖止的面子，便让他来指点错误。
“以你祖父我所知道的，是没发觉有什么错处。
你提出的办法，之后我也会和族中长辈探讨，如若有用或有误都会告知于你。”
周栖止郑重其事地承诺。
玄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素儿，你怎么有兴趣去研究天泠病了？”
（以下皆是瞎编的）
天泠病是天泠年间流传的一种疫病，极易传染。
得此病者初时如寻常风寒，咳嗽不断，毫无气力。
好似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而后精神变佳，气力无穷。
再然后就是连日高热不断，浑身发红疹。
症状直到这里，与普通瘟疫并无分别。
大多数人都熬不过这一关。
若是侥幸没有身亡，最后就会皮肤渐渐溃烂，手脚逐渐脱落，食不下咽，呕吐不止。
等到死时，形销骨立，白骨可见。
刚开始把脉把不出来，只会认为是寻常风寒，或者是寻常的瘟疫。
只有医术高超的人，才能从脉象中把出细微的不同。
这细微的不同，还是周氏先祖所发现的，可惜他也没有办法去医治。
只能将其记在医书中，让后人尽早发现，尽早防范。
因当时医者无法医治，最后连焚四座，城池才制止了其的蔓延。哀嚎遍地，黑雾漫天，国内局势动荡不安。
直接导致晟朝国力衰退，险些被游牧民族侵略，几十年才缓过来，才到如今的太平盛世。
现如今都还是人人谈“泠”色变。
所以周栖止对自家孙儿的动机很是好奇，不论怎样，天泠病都与十几岁的孙儿无关。
再加上为了拉近祖孙间的关系，又或是单纯的想要了解，周栖止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近日在书阁里阅览古籍，无意中看见了天泠年间流传的天泠病，从古籍的一角窥探到那悲惨的年代，心中很是不忍。
就想着能不能找到治愈的方法，为此，近日来，一直在查阅医书古籍。
用近一月的时间，才有了这些想法。有些懈怠了学业，属实是惭愧啊！”
说着说着，玄素的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周栖止听见玄素所说的话，嘴角微微抽搐，碍于自己长者的颜面，努力维持着平静。
这小子，个把月的时间就想出了他人多年研究的问题，还自惭形秽了。
若是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不知道要有多羞愧呢。
周栖止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一股迷之微笑。
玄素看着周栖止的神态变化，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通过世间的法则了解了与长者最好的相处，按理说祖父应该满怀欣慰，再鼓励他几句。
怎么现在却似笑非笑的，玄素想不明白，只得将一切归结于人性的复杂。
等周栖止从幻想中出来，看着身姿挺拔，如松如玉的孙儿心里更是满意至极。
我这孙儿，人中翘楚啊！
这才想起玄素之前说的话，回答道：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
之前负责授课的夫子说你这月神思不属，我还想着劝诫劝诫你。
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让祖父我很是欣慰。
不过日后进学还得更加上心啊！”
“谨遵祖父教诲。”
“好，那你先下去吧！”
玄素回院路上想着，总算是有一个解释了。
别看玄素事事说的大义凛然，实则不然。
在这一个月里，周素认识了一名七品小官的嫡女，那嫡女在家中不受宠，被继母磋磨。
她不堪忍受，跑出家门躲在了平时周素常去的小书舍旁，被周素发现。
两者相谈甚欢，周素很同情她，对她竟有了淡淡情愫。
心下惶然，日日神思不属，在书阁里也是靠读书静心，却也不起什么作用，反而学业后退。
自己现在是周素，并不想掺和于天命，也不想留下破绽，干脆就借研究天泠病的理由，使一切都变得合理化。
所以说玄素也可以称得上是另类的完美主义者。
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原本的轨迹中，今年八月淮地一脉要爆发天泠病，为了改变大多数人的命运，他就提前想出了解决方法了。
……
鹤鸣轩，
自玄素走后不久，周栖止便让人召来了族中长者。
“不知家主召老朽前来是有何事啊？”
“四叔公，您老请坐！”
“三叔祖，六伯公，大家请入座。”
周栖止招呼着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叟坐下。
等众人皆入座后，将手中宣纸递出。
“这，这是……”
有人想要询问缘由，周栖止也只是朦朦胧胧的说：
“七叔，先看看吧。”
从年龄最长的人开始传阅，看过的人皆是激动不已。
有一老者竟然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冷汗如流，眼看就要昏倒。
旁边的人连忙喂药，才挽救了一场悲剧。
出现的插曲还不少。
有的人看了又看，即使看完了，也紧紧地盯着纸面，任凭怎么说都不撒手。
有人狂笑不已，仅剩的几颗牙齿摇摇晃晃，几欲坠落。
等到众人都看过后，已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倒是让周栖止有些手足无措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良久才有人打破了这一局面，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哈哈，是真的！”
“我没在做梦吧！”
“呜呜呜，呜呜呜！”
这些平时冷静自若的老者状若疯癫，又哭又笑。
声音之大，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但却在一人开口后归于寂静。
“止小子，这是谁写的？
是哪位前辈写的？
老夫愿尊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