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觉得有些比较新奇的，就轻声询问他是否想吃。
钟定玩着酒杯，笑得阴阴柔柔，“美丽的未婚妻小姐，你这样四处放风质疑自己未婚夫，很伤夫妻感情的。”
“想太多。你们沈家现在是新锐，哪天倒了下去，你看钟家那群老古董，会不会留你。”
许惠橙也笑着拍手。
“我不喜欢让人等。”沈从雁在他的对面坐下，红唇一抿,佯羞涩的,“特别是我的未婚夫。”
他嗤笑一声。
沈从雁噗哧一声，然后掩住嘴，明眸流盼地望着钟定,“我早就听闻,未婚夫先生的风评,不太好。”
“当然，真相其实是那个孩子的爹不是我亲爱的未婚夫先生。”她又掩嘴娇笑，“我又听说呀。”
“听未婚妻小姐的口气，我们认识？”他依然没有看她,轻轻用勺子切着布丁。
“另外，众多的追求者，已经让我很烦恼。”沈从雁皱着眉，愁容满面，“你要是爱上了我。我又该怎么办？我如何忍心让我的丈夫一年四季帽子都是春天的原野一样鲜绿。”
她都说不出话了。
“女怕嫁错郎,所以我提前就打听了下未婚夫先生的传奇。”
“听说呀，未婚夫先生十四岁时，因为和班上的女老师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害得女老师被迫离职了。”沈从雁端详着钟定的反应，见他无动于衷，便又继续笑道，“当然，青春时期，难免会轻狂肆意。我都可以体谅。”
沈从雁红唇一翘，“我真是迫不及待希望未婚夫先生能够雄鹰展翅。”
“我可打算和你白头偕老呢。”
“一个没我帅的人。”他的语气很平常。
“……未婚夫先生，你真是女性杀手，喜欢你都没有好结果。”她突然情绪大变，挤出了一滴眼泪，一手拽住衣领，一手握紧手绢，痛心疾首那般，“综上所述，我真的好担心，我会不会嫁给你后就被连累得前程坎坷。”
许惠橙接过后，礼貌地道，“钟先生，你想吃什么，别客气。”
席间，钟定不多话。
“无所谓。”他笑容更大，“我并不打算对我们的婚姻忠诚。”
“等以后我们结了婚，你再放话也不迟。因为你那时候的身份，更能增加谣言的真实度。”他讽刺道，“当然，你有没有足够的魅力让我想碰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结果是，他只点了餐后甜品，什么“鹿鞭”、“海马”那页，他看了不到半秒就翻过去了。
“你长得有让人记得住的地方？”五官是很精致，但美得毫无特色。
“你的高调，可以留到下一次结婚。”
“我还有更让你伤心的。”钟定站了起来，走到她的旁边，然后一手端起桌上准备好的冰酒，另一只手拽开她后面的衣领。
钟定的视线在女人那边溜了一圈后,回到桌上的布丁杯。“你来早了。”他吃甜品的时候,不爱被打扰。
她说话时，还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太冷了，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背，很难熬。
除却婚礼的事情，彼此还牵扯着钟沈两家的背后经济利益。彩礼的最低标准，钟氏、沈氏一一罗列。
许惠橙选择的地点，是一家药膳馆。
“那未婚夫先生，你看他们定的日子，哪个合适呢？”沈从雁看着那三个选项，朝他抛去一个笑容。
所谓正事，无非就是两人婚礼的相关事宜。钟、沈两家已经有三个方案，也都下发给了当事男女，由他俩进一步确认。这次安排的见面，其实也有让这对未来的夫妻熟络熟络的意思。
她因他的话噎住了，但同时，心中的慌乱也平息了下来。似乎只要有钟定在，她就会比较安心，虽然他说话模式比较恶毒。
他慢慢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
钟定打量了下他的未婚妻。
跑出大堂后，她就定住了。
他的回答就是“嗯”，或者沉默。
沈从雁被冻得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你真讨厌。”沈从雁从包包里掏出一条丝绸手帕，轻轻点点在嘴唇上沾了沾，然后再看干净的手帕，她满意一笑，“这口红果然不掉色。”
沈从雁一时抿嘴、一时柔笑，“我这趟算不算是十里红妆。”
钟家那群老古董鉴定过的女人,姿色自然是上乘。一身高级定制的衣着，更显得大气上档次。
“所以？”
钟定出来没有见到许惠橙。他四处张望了下，一眼认出了她的橘色羽绒服。围巾、羽绒服、棉裤、雪地靴，几乎是她的标配。
他不咸不淡的，“我什么时候客气过？”
钟定微笑依旧，回到自己的座位。
钟定随手将酒杯扔在桌上，拍拍她的背，虚情假意道，“未婚妻小姐，我很期待我们的婚姻生活。”
钟定勾了笑，“这方面行不行，等新婚之夜再下定夺。未婚妻小姐，如果你不想新婚之后就下不了床的话，可以继续说。”
她大吃一惊，“原来未婚夫先生不记得我了。”
钟定大概过了过眼，就扔到了一旁。
许惠橙转开了目光，还是呆呆的。她望着钟定，喃喃问，“钟先生，你知道那是谁？”
她不知道他今天是否过来和保安结数，她就是怕。
她本以为吃完饭，就算是行程结束。谁知道钟定开车绕圈子，兜去了一个商业旺地。他有事进去了某个店，让她在门口等一会儿。
“未婚妻小姐，你的口水喷到我的杯了。”钟定随手将纸巾掩盖在杯口。
她自我陶醉了数秒，才惊醒过来，“哎，我说到哪儿了？”然后，她的表情从刚刚的慌张转成笑容，“对了，我又听说，未婚夫先生在大学时候，玩弄了一个又一个纯情的女大学生，可谓是丧尽天良。”
还好，没有。
她执起手绢，慢动作一样抹去眼角的泪水，“当然，抛去这些忧虑，我希望，我们的婚姻生活非常美满。”
钟定意兴阑珊。
许惠橙没有听清楚，她回过头，脸上还是灿烂的笑容。“钟先生。”
差不多五点一刻，钟定来电说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她的公寓。
服务小姐领着他俩进了厢房，然后笑容可掬递过来厚厚的两本菜牌。
许惠橙听到他的回答，安心了。
许惠橙点头答应了。
钟定望了那几个男孩子一眼，倏地轻拽她的耳朵，挨近她的脸，轻轻吐字，“你的眼睛是远视？”
钟定往后瞥了眼，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中还有着警戒。但，不是望着他的方向。
等待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的广场有一群人围着，有音乐声、鼓掌声、喝彩声。
“是么。”他随口应道,继续一口布丁。
“我都是打听来的……”酒水沿着衣服渐渐往下，冰冷彻骨随之蔓延。沈从雁止不住地抖了抖。她当时混进酒家女中间，肆意宣扬他的隐疾，还在窃喜，他不会查得出来。
她望着他，想发火，却又极力忍耐。她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再坐下时，她的脸上已经是笑容满面，“那我们来谈正事。”
“日子还没定呢。”
公寓楼的对面，朱吉武的车正停在那。以前，他偶尔才会过来这边，大部分时间，他不出现。
那三个选项，分别是三月、五月和六月。
沈从雁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当然。”沈从雁冻得牙齿都打颤，但是又浮起了浅笑。
许惠橙悄悄躲到柱子后面，拨了个电话，“钟先生，我在楼下等着了，你到了给我电话呀。”
她好奇地走到最外一圈，踮起脚尖去望里面。
“如果没别的事了，那散会。”
他觉得，她那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很煞风景。
钟定对婚礼无所谓，哪个省力就办哪个。
钟定笑了，“六月好。如果那天下雪的话，会更美。”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觉得她熟悉。因为她那晶亮亮的眼睛，很像他以前养的一只狗。
“别太入戏。”钟定笑得很暧昧，“毕竟，新婚之夜才是我们的主题，不是么？”
一杯冰水就这么直接的从衣领中灌了进去。
他搁下筷子后，许惠橙问道，“钟先生，这顿你觉得还可以吗？”
“哦。”
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提前三天告诉我都不晚。”
钟定嗯了声，然后车子就拐了进来。
钟定哼道，“继续。”他倚向沙发靠背，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表演。
可是沈从雁却要极其隆重奢华，“追我的人在门外排着长队，我嫁得这么寒碜，别说是我，就是沈家也都不答应。”
环境很清静，建筑的设计别有洞天。大门进去后，是一个药材铺，接下来，沿着长长的石阶而行，下边小溪流淌，清晰可见有鱼儿在嬉戏。
“我还听说呀，未婚夫先生在高中时候和班上的女同学不纯洁，结果那个女同学意外怀上了。本是好好的高材生，却名落孙山，白白毁了一段好前程。”她说到后面越是惋惜。
“废话完了没。”
“他们！”她指着前方，提高了音量，“好帅啊！”
许惠橙在网上拼命找请客的店。太过便宜的，她觉得钟定会有意见。她只好合计着自己的消费能力，挑选适中的。
他终于轻飘飘地看了沈从雁一眼。
许惠橙见到他的车，像是遇到了天使似的，急急奔着过去，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她祈祷自己的动作还算利索，没有引起朱吉武的注意。
“我还有些事。”她的表情又换了，口气也变得悲悯怆然，“据说，未婚夫先生在某些方面有些隐疾。少年时太过放纵，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她顿住，转而坚定道，“但是，我不会嫌弃你的。”
“你说得真残忍。”她差点又要掏手绢拭泪。
他也将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黑车。扫了望车牌后，他浮起笑容。“小茶花，怕什么？”
渐渐的，观众们纷纷用掌声来配合音乐的频率。
“如果你有了这个认知，那么，我们可以开会了。”他拨了拨她的头发，“冷吗？”
许惠橙听的时候心不在焉，直到略过菜牌上的“鹿鞭”，她停顿了一会儿。她觉得钟定应该滋补一番，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问题。
许惠橙一听，赶紧穿起外套，下楼去等。
许惠橙在旁窥着钟定的脸色，就怕他吐出什么呛人的词句。
“真巧，我也是。”
“你这么说好伤我的心。”
她背向他，在那小幅度跳着。
许惠橙自己没有舞蹈细胞，所以特别羡慕跳舞跳得好的。
原来是在飙舞。五六个大男孩，配合着音乐的节拍，一个一个轮流上场。
药膳馆主打的是各种滋补汤膳，服务员小姐殷勤地介绍本店招牌特色。
“那我非常期待我们的夜晚。”沈从雁微微舔了舔唇，“为了你，我会和男友们分手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情！”
她赔笑了一声，然后翻看着菜牌。她不清楚钟定的具体口味，只晓得他爱甜。她一个一个扫过去。
“可以。”其实味道一般，胜在环境好。但是见到她那闪着期待的眼睛，他居然改了口。
他那双恶魔的翅膀，为她展开了一片新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