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嫂做了三个小菜送上来，她对许惠橙表示了歉意。“真是对不起。早上钟先生没吩咐，我就没准备你的那份。”
许惠橙缩了缩自己的手。如果她可以豁出去，她一定会狠狠扇他几巴掌。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终于，楼上传来懒洋洋的一句，“招魂呢。”
许惠橙赶紧道，“方便快捷的就好。”
她望了眼楼梯，犹豫着要不要尝试去叫他。
只是，他这人，阴晴不定的。或者说，她就没见他有晴朗过。
许惠橙出来客厅时，钟定正闲适地靠在阳台栏杆上讲电话，他指间的烟，袅袅余雾。
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早已经不配当母亲了。妓|女的身份不止会伴随着她，还有她的孩子。
究竟要如何才能让钟定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呢？她忆起他提过的群批。也许他们玩了之后，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吧。
许惠橙拉上门，喘了喘气。
许惠橙心灰意冷，关上了冰箱门。
后来某天，姐妹和许惠橙提起这事，说道，“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当时去大医院，医生不肯给我做。”
许惠橙紧紧咬着下唇，忍住泪水。这个男人，是个恶魔。
走出房间后，没有见到钟定，她就有些为难了。
锁了门，终于安心了些。
她这时想起早上送餐过来的中年女人。
再下来时，钟定换了套衣服，她晃着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她没回应，眼泪滑落下来。
她退了两级，又犹豫了一会儿，重新踏了上去，直到中间平台，“钟先生，你在吗？”
以前有个姐妹，心仪一位客人,天天与他欢爱,结果不小心怀上了。那男人自然不肯负责任。姐妹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堕胎，估计是医生处理不当,从此落下了病根。
田秀芸走后，许惠橙又回到了和钟定独处的恐惧中。
“饿得都哭了，真可怜。”他说这话时，眼底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去厨房找东西吃吧，别哭了，乖。”
钟定没有给她送食物过来。这也在预料之中，他的早餐就只有他个人的份量。换而言之，他根本没有准备她的餐点。
她侧身望着窗外的暖阳，任思绪飘荡千里。
他拉开玻璃门，见到里面那只小兔子，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可以。你在这住了一晚上，吃了一顿饭，这笔帐也得记着。”钟定似笑非笑的，“小茶花，祝你好运。”
生孩子什么都还太遥远。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是设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离开这个行业。而这一项，已经是困难重重。
怜香惜玉？只是不想太快让她玩死而已。
许惠橙去完卫生间，就回去床上重新躺着。
钟定拨了个电话，简短地交代了下，“王嫂，送点吃的上来。随便什么，热的就行。”然后他自己上了楼。
她很饿，可是不敢乱动他的东西，生怕吃他一个苹果，他都要她赔个几千几万的。她钱包、手机都留在会所里，也无法出去买东西。
她踏上三个步级，“钟先生，你在吗？”
他仍在笑，很恶劣地笑。“别怕。按你现在的行情，努力努力，应该可以还得起的。”
他这么直接的问话，反而让她愣了。她原以为他又要明褒暗贬嘲讽她一番。
许惠橙噎住了。她能如何……她什么也不能。
许惠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都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
那边的男人嘿嘿直笑，“钟公子也懂怜香惜玉了？”
待钟定松开她，她立即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梯，像是被恶犬追咬似的，仓皇逃进了厨房。
姐妹呼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的天空，“还不如让他再投胎，选个好人家。”她顿了下，变得有些哽咽，“希望他不要怪我。”
她饿得疲乏无力，否则，她想，现在立刻、马上、迅速离开钟定的家。
胡思乱想之中，许惠橙最后扛不住病症的疲乏，睡了过去。
最后许惠橙鼓起勇气，走到楼梯口，轻唤了一声，“钟先生？”
如果有生之年，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笑得阴影重重，“小茶花，你胆子够的啊，在我家，敢给我锁门。”
钟定居高临下俯视她，反问道，“如果我说不能，你打算如何？”
他语带讥讽，“我以为小茶花要躲在房间里永远不出来了呢。”
他回头。
钟定低哼，“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和陈行归还有事。”然后他先切了线。
钟定家的厨房，厨具配备齐全，而且干净如新。
许惠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喜欢孩子，可是却没有思考过，自己能不能给予孩子幸福。她还天真地以为，母爱就是一切。
电话内容，又是在商量着游戏赌约。
之后再醒过来，是因为饥饿。
“钟先生。”她试探地问道，“我……能借你的厨房……找点东西吃吗？”
许惠橙急急唤道，“钟先生。”
钟定要是强|暴她，她或许还没这么怕。反正她已经残花败柳，多一个男人，少一个男人，也没差。如果让他逞逞兽|欲，他就能饶过她，那她宁愿在床上服侍他，哪怕免费。
他扯出笑容。
钟定轻蔑一笑，开门出去。
“你的每一笔账，我都记着。”他慢悠悠地，一个步级一个步级地走下楼梯。
楼上很安静。
钟定在阳光下透过玻璃瞥了眼里面，许惠橙的身影和他的倒影交叠在了一起，明光暗景。他敛眉，对着电话应道，“过几天。我这边的，还病着呢。”
“小茶花，你觉得自己很委屈？”他的调子更加阴阴凉凉，“可是你能怎样，向你老板抗议？有用么？”
许惠橙当然知道没用。因为朱吉武自己都得奉承这帮富家公子哥。她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光。“钟先生，求求你，我真的没钱，我生意不好……”
姐妹听到这话,笑了,那笑容心酸又无奈。“生下来,也是苦了孩子。没有父亲,还有个妓|女妈妈，你让这孩子能过得好么？”
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晃过乔延那玉立的身影，她脸上一热，随后很快打断自己的妄想，自言自语道，“许惠橙，你配不上他。”
许惠橙震惊不已,“那你怎么还要冒这个险？”
她又继续坐了十几分钟，胃部的反应渐渐加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吃了药后没有任何进食，所以感觉更为乏累。
依然无声无响。
“没什么，谢谢王嫂。”
当钟定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许惠橙又慌了。“钟先生，下午好。”
她静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下，她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她给他鞠躬道歉，“钟先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也是，他哪需要亲自下厨。
钟定轻捏她的下巴，柔和道，“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么？”
许惠橙跌坐在沙发上。
她坐在床上，望着那道门好长一段时间，听外面都没有动静，她想钟定应该不会过来，于是轻轻过去把门上锁。
许惠橙在花季雨季时期,忙着帮家里干活，没有过少女心思。后来辗转社会,历经冷暖,她的心态更为卑微。
他忽然转了话题，问道，“真的很饿？”
不过，许惠橙自己也感觉到了，钟定对她的身子，没有兴趣。
许惠橙怀疑这里是否开过伙。她打开冰箱，里面没有任何的食材，只是冰着几瓶红酒。
许惠橙连连后退，直至背部紧贴住墙。她惊慌地望着他越来越近，最后把她包围。
他挑眉，等着她的回答。
“所以我不是要给你介绍贵客么。”钟定抹了下她的眼睛，靠得她很近，说话间的气息密密地喷在她的脸颊，“哭什么，干你这行的女人，来钱最快了。”
“想吃什么？”
她睁大眼睛，被迫抬头与他对视，青白的嘴唇颤了颤。
“他不会怪你的……”许惠橙只能这么安慰。
许惠橙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胃开始隐隐作痛。
许惠橙看到钟定的笑容，低下头轻轻问道，“钟先生，请问，我能出去吃饭吗？”
“我……吃完了……可以回家么？”
这么一想，许惠橙突然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被他们群体批批，就当是被几条恶狗咬了，总比现在三天两头的，被钟定耍着玩要好点。
许惠橙心里明白，钟定是故意的。
“钟先生……”她涩涩地开声，“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他，可是不知怎的，却屡屡撞到他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