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起眼，不张扬，不知不觉香满街巷。
老幺在后面紧张地拉她们衣服，“你们俩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张老师笑着说：“那你们得加把劲，你们的游戏现在bug还是太多了。”
皮姐：“张晓风家里好像挺困难，指着这次的金奖拿实习名额。”
老三嘿嘿两声，“心虚吧，就她那破游戏，想拿奖根本没戏。”
白璐终于注意到门口堆着的一群人。
“不好意思。”白璐把手机拿出来，看见是一条短信。
其实有时候她也蛮佩服黄心莹的。
看得出他想意思性地冲她笑笑，但心情太差了，笑都笑不出来。
“没什么……”
四选二，人家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当然想把最强的作品剃掉。
正好是饭点，食堂人很多，白璐打好了饭，就坐在黄心莹后面的一桌，背对着她。
她试图从他脸上摸索出蛛丝马迹，但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皮姐问许辉：“对宣传有什么新想法了？”
“我操！对对对对对不起！”皮姐惊慌失措，赶紧拉来老三，“面巾纸！”
他的名字没变，时隔两年，再一次被她存成了“忍冬”。
“怎么会呢？”白璐奇怪地说，“你们组做得不是挺好的。”
他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解救了她。
刚说到一半，手机震了起来。
“什么玩意……”
“马上就改好了啊！”
“你们组要抓紧！”张老师手指点点黄心莹，提点说，“还有不少问题，这样去比赛肯定不行！”
若他代表着苍白，那金华或许便归她所有。
老三去隔壁的冷饮店里买回两杯西瓜汁，递给皮姐一杯。
“因为正常讲的话，每个学校复赛名额就是两个。”张老师一边吃饭一边说。
“你不知道么？”白璐说，“主任想增大得奖概率，其他两组是后塞进去的。”
“刚才我在楼下听见的，黄心莹正跟王鑫和张晓风解释呢，好像有别的学校举报，说我们学校专业比较对口，不能报业余组的。”
“干什么？”
老三赞同，“张晓风技术帝啊。而且金奖可是直接加满第二课堂学分，还有实习名额呢。听他们组的吴玲说，他这次是卯足劲儿了，点灯熬油加班加点，三天就学会vr基础了。”
转向旁边站着的男生。
“室长——！”
一日，白璐起得晚了。
“还有一班的王鑫的那个组，也刷下来了。”
许辉仔细想了想，然后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皮姐也记不住了，外号喊多的后遗症——想不起真名。
白璐下楼，门口人已经走了，刚好看见在楼下等人的同学，问了句：“看见张晓风了么？”
“没有。”
“哎呦许老板！”皮姐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白璐皱眉，轻声问：“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结果还欢腾两天，事情就出现了变故。
白璐很快吃完饭，又随便听了一会，没什么兴趣，端着盘子离开。
在班里，白璐并不是活跃的女生，但人缘似乎又不错。
张晓风抬眼，看见是白璐，“啊，会啊。”
印象里白璐从没跟谁红过脸，总是很安静，被皮姐她们天天寝室长地叫着，让人感觉成熟安心。
皮姐坐下：“可不是么，刚才在楼下我看张晓风脸都黑成锅底了，想要杀人了！黄心莹紧张得要死。”
“我到你宿舍楼下了，你又跑哪去了？”
“而且就他们组做的那游戏，我特么觉得评委真是瞎了，这也给进复赛了。”皮姐又一转眼，看见后面坐着的团支书，又说：“张晓风那组倒是实至名归，东西不错，至少看着让人想玩。”
走过去，拎着白璐的领子往后一扯，她没站住，后背靠在他的胸口。
金奖……
皮姐她们上午有选修课，已经走光了。
张晓风挠了挠脖子，终于说了实话。“就是被刷了，心里不爽。”
许辉笑了，“真的没事。”
老三是过来人，明白皮姐意思，端着架子开口道：
他再一次想起那朵花。
黄心莹金着说：“对啊！而且我们组也花了很多精力啊。”
“知道了，我都跟耗子说了好多次了。”黄心莹推了推坐在前面的王浩，王浩在黄心莹组里负责程序部分。
白璐正在往这边走，她或是思考或是发呆，总之并没有像他这么早地察觉对方。
白璐听完，一脸惊讶，“是被举报了？”
“刚才还在的，好像回宿舍了吧。”
晚上手机信息发到滚烫，后半夜了许辉才放白璐去睡觉。
“噗——！”皮姐没憋出，一整口西瓜汁喷了出来，许辉接了个满怀。
“你个蠢货！”老三一边骂一边掏出纸巾，许辉倒不是很在意，“没事。”
皮姐见她看过来，难抑兴奋地冲她喊了一嗓子——
许辉说：“我找你们寝室长，她去哪了？”
“你喜欢我们室长么？”老幺在皮姐身后，眼睛圆溜溜地问许辉。
张晓风把事情说了一遍，就是刚刚皮姐讲的那些。
居然真的给他们塞进去了。
皮姐就差仰天怒吼了，“有啊——！”
他渐渐相信老天自有安排。
“怎么了？你去食堂听见谁说什么了？”张晓风还在问。
“白璐？”
一只小鸟落下叼了两口食，又飞走了。
许辉耸耸肩，又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
手里的笔转了一圈。
如今他摸清了各自的底牌，一步步地往掌舵手的位置爬，日渐拽得二五八万。
老三也跟着喊：“室长——！”
皮姐：“上哪去啊大中午的，等会还吃饭不？”
“那天在食堂吃饭，这方法还是黄——”
白璐把手机放回衣兜，低声说：“我听见有人讨论来着，好像是主任想借主办方的名义，多争取两个名额，本来都挺好的，结果现在……”
深深呼吸，白璐眼角的笑还没消去。
白璐走过来，被皮姐捆住一顿转。
许辉在一旁淡淡地看着。
“那个，对了。”皮姐生硬地把话题拧过来，“动机不纯啊，我就说你隔三差五地来我们宿舍楼肯定有鬼。”
她一愣，哪出？
笔在指尖内轻盈旋转，她想起了那个潮湿闷热的夜晚。
“但我们是主办方啊。”黄心莹说，“一般学校举办比赛的话不该有推荐名额的么，好像去年的比赛就有吧。”
黄心莹两手掐他的肩膀，好像惩罚又好像按摩。
皮姐转过眼，“室长？”
张晓风表情有些凝重，蓄势待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老幺使劲冲白璐招手。
透过张晓风黑沉的脸，她看见他身后的阳光顺着茂密枝叶照下，形成一道道光束。
“别给压力啊张哥！”黄心莹在下面喊。
白璐从床上下去，洗脸刷牙，打算出门吃个饭。
白璐点点头，往团部走去。
宿舍楼下，皮姐三人出门吃饭，撞见门口等待的许辉。
“为什么啊？”
游戏设计组又具体分两类，一类专业组，一类业余组，当初报名的时候老师们觉得张晓风组水平比较强，放到业余组里很容易竞争金奖。
因为同学们第一次集体出门，兴奋异常，玩闹之间耽搁了晚餐准备，要不是白璐和她们寝室那个老幺一直在串羊肉串，估计半夜也吃不上饭。
一天中午皮姐回来，当热闹讲给大家听。
“在改啊。”王浩苦着脸，“又不是一两天能改出来的……”
“对，这是点。”张老师说，“你提完之后主任也考虑了，现在在争取。”
开口对皮姐她们道：“有空么，去店里吃个饭，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目标明确，花样百出，碰见自己想要的，能拉得下来脸想尽一切办法插一手进去，出了事又能第一时间找到理由撇清关系。
他插兜站着，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晓风转头，眉头皱成川字，“什么推荐？”
就在她在脑海中构思怎样与张晓风在团部“偶遇”的时候，却直接在实验楼北门外的树荫下看见了他。
阳光照着她的发丝，一如既往地泛着金色的光泽。
白璐听着，筷子都没怎么动。
张晓风转回脸，“主任那老太太，简直不长脑子！”
白璐：“什么被刷了？”
许辉：“有这么夸张？”
她愣神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个夏天。
“谢谢，我不要。”许辉笑着说：“还有别这么叫我。”
她被某种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服了。
“我去买杯水，许老板要不要？”老三问。
张老师年纪不大，但学术精湛，是系里的王牌专业老师。关键是长得还不错，跟混得熟的学生都直接称兄道弟的。
天地无波。
三个人皆是一愣，然后电闪雷鸣地想起了什么。
忽然有人在旁边乐了一声。
白璐看着来信人的名字，顿了几秒。
因为许辉的睡眠状况堪忧，而且粘人粘得厉害。白璐拒绝了一次他的邀请，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出他的不满来。
低下头。
皮姐瞥过去，忍不住白了一眼。
是被举报的专业性么？
张老师捧得更为热情，“我们学校今年是主办方，主任是下定决心要拿金奖，你们都给我使使劲啊！”
许辉没有直接回答，他手插在裤兜里，脚随意提了提地上的石子，问了句：“我和你们室长男朋友谁帅？”
她似乎在求老师什么事，表情无辜又烂漫。
两天后的课堂上，大家奋笔疾书。
老幺：“啊，那个不是——”没说完就被皮姐捅了一拳，“哎呦！”
白璐不自主地挑挑眉。
接过面巾纸，许辉只是擦了擦胳膊，皮姐看着那身得体的黑衣，也不知道什么牌子，一张老脸红到发紫，“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
“我去，弄巧成拙了啊！”老三惊呼。
老三哼笑两声，“别说人家没干，在ps里拉个背景图也叫工作量。”
他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好很多。
从请完客的那天算起，许辉已经来过三次了。
放下手机，白璐转头。
你们是运气不好。
黄心莹跟张老师上了二楼，白璐一边骂自己真是闲得无聊，一边跟了上去。
“张老师推荐的时候应该也考虑到这些了呀。”白璐有些遗憾地说，顿了顿又道，“应该不是专业问题，是数量太多了吧。”
远处的池子水面平静。
说完，张晓风忍不住骂了句，“真他妈想整死这些举报的，专不专业跟他们有个毛关系！”
“听说没，张晓风的组被刷下来了。”
“你就当我在追她吧。”
黄心莹是跟着教专业课的张老师一起来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璐的存在。
他们说的应该是这届全国大学生计算机大赛，本专业两个班级，每班报了两个组，参加游戏设计类的比赛。
“那总找她干甚啊？”
她惊愕之间又往许辉这边看，虽然不了解原因，但她觉得此时的氛围应该与在场唯一一位男士有关。
那种热烈的表情简直是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
“啊？”
张老师说：“现在主任那边也在争取，主任太想要这个金奖了，能多上一组就多一个机会。”
“计算机比赛。”
这回理由都不用想了。
课程内容讲得差不多，快要下课的时候，张老师想起什么，推开电脑说：“还有一个事啊，全国大学生计算机比赛初选成绩下来了，游戏组的话我们是皆大欢喜，我们班两个组，二班两个组，四个组全都晋级了！”
“噢！”下面有人欢声鼓掌。
“别等我了。”
“别勒了皮姐，上不来气了。”她求饶。
白璐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皮姐：“不知道呀，刚才出去了。”她吸了一口西瓜汁，“你找她干嘛，是不是策划案不满意啊？”
“没。”旁边另外一个同学说，“去团部送材料了。”
白璐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在那边聊得正欢的黄心莹。
当初在公交车上，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发丝，那种金色让他联想到自己喜爱的花朵。
许辉摇头。
张晓风抬起头看向白璐。
白璐在他身边站住脚，疑惑着问：“怎么了？”
“听见没，赶快改！”
皮姐抬起手指头，颤抖着说：“不过这事你不能怪我，太劲爆了！你给点心理基础啊！”
黄心莹饭也顾不上吃，两手搓在一起，“那要是能推荐的话，推荐我们组好不好？”
卡住。
啪地一轻响，笔扣在了桌面上。
白璐摇头，“没事。”
那谁来着？无声地给皮姐挤眼神，他叫啥来着？
某人语气凿凿。
“整个游戏都是人家做的，她干个屁的活了。”
校园安静平和，喂得老肥的野猫躺在路中间晒太阳，小鸟落下又飞走。
他坐在路边抽闷烟。
结果在食堂门口碰见了黄心莹。
张晓风眉头更紧了，“你怎么知道？”
“嗯，妈的！”张晓风又抽了一口烟，“剩下两组都什么破玩意。”
他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大一秋游。
“这个真是不好说。要说帅嘛，你是挺帅，但男生的帅又不止一种帅，那——”
可目光还是落在白璐的身上。
白璐走过去，“哟，你还会抽烟啊？”
“张哥，好不好嘛。”
因为是专业课，同学们都很认真，皮姐也把眼镜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