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语成谶
少年赫然就是十年前近乎被破家灭族的樊无涯，刚才看到那个少女的恍惚，让他想起来自己前世时的初恋，让他竟然有一刻的抽离感，仿佛自己的意识从躯壳里拔了出来，冷漠得俯视着世间。
不过也只是一刻的恍惚，指间残存的细小雷霆碎屑还破败的村庄，矗立在村外的点点坟冢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残酷的。
只不过最后依旧没有忍住提醒了一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出门，荷包明晃晃的挂在腰间，一旦进了金盘城肯定会被有心人盯上，不过也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一袭青衫的樊无涯刚进城不久，在老王家用过了包子，顺便给舅父家带了两屉后，便悠哉悠哉往回走去。
行了不远，迎面遇上散衙之后的樊都头与几位同僚，立马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叔，然后依次跟同僚打过招呼。
“今日未在县衙见过到你，可是有什么事情？”樊都头望着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樊无涯，想起来当日经过惨事之后，双目失神的少年让人心颤。
“今日告假回庄子里转了转，顺便祭拜了一下父母与乡人。”樊无涯对这个仅剩的同乡之人说道。
樊都头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改日来我家吃酒！”
樊无涯言说舅父舅母等人还在家等着自己带回吃食，与众人告辞离去。
樊都头与几位同僚随便寻了一家酒馆坐下，点了两壶烈酒几盘小菜，饮了几杯暖了暖身子，然后开始随意说起来话来。
“都头，你们庄里当年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吗？”其中一个了解内情的同僚问道。
樊都头将自己杯中的烈酒饮尽，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惨事发生之后，只有伏妖司的人将那个孩子带来城中，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怎样，他一问三不知。伏妖司的人又不愿意多说，只说是妖物作祟，如今已经全部伏法！但是又不曾明言是什么妖物，为何偏偏盯上我们庄子？如今想起来，依旧心中愤愤难平！”
“如今这世道，妖物横行，伏妖司更是高高在上，我们只要能保得一家老小，然后画酉之后能饮上一杯小酒，已经殊为不易了。故而也别想太多，徒劳伤神而已！”
“可说不是呢，喝酒喝酒！”
又喝了一阵，有一个同僚继续开口道：“你们知道城北的徐员外吗？”
“做钱庄生意的徐有嵩吗？”
“正是！今日下午他夫人前来报官说徐有嵩自昨日离家之后，一直未归，怕莫不是已经被歹人绑架了，求县令大人速速派人去寻找。”
“呵呵，这金盘中谁不知道徐员外的风流韵事，且不提跟翠香阁中海棠娘子的关系，便是在他家做工的诸多妇人也都跟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说不定是徐员外喝多了酒，宿在哪家娘子那里，徐夫人不好亲自去找，便托了个失踪的借口。”
“莫不是让我们替她去捉奸？”另外一个同僚笑道。
“不然为何县令大人犹豫再三，才答应明早派人去寻徐员外，让徐夫人回家安心等待。”
“害，真是的！”
“莫要说别人家长里短，我们当好自己的差便是！”樊都头道。
“都头所言，是极！是极！”
“胜饮，胜饮便是！”
且说那少女前去斩妖除魔无果之后，便又回到城里，望着街道两旁的好吃的，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却不曾想从不远处哗啦啦跑过来好几个小乞儿围绕在自己身边，这个说着姐姐好饿，那个喊着姐姐发发善心。
少女于心不忍，便让那些小乞儿等在旁边，自己去买一些包子馒头散与他们，只不过那些小乞儿如何能安心等待，自然是围绕在她身边，眼巴巴看着她从荷包里掏出钱财购买包子！
四五屉的包子一会便被几个小乞儿分完，顾不得烫手烫嘴就往嘴里塞去。
“慢些吃，慢些吃，不着急的，都有，都有！”少女看着小乞儿们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贴心说道。
“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真好吃！”
“真好吃！”
有些吃的快的小乞儿已经拉着少女的手或者衣摆开始感谢，少女看着衣摆上的一个个小黑手印，心头一紧却也没有计较什么。
“干什么呢，一群臭乞丐，还不快滚开！”
“滚远点，滚远点，这里是大爷们吃饭的地方，你们呆在这里很影响我的食欲啊！”
两个看起来像地痞流氓样子的汉子，距离不到十步的样子，一边嘴上驱赶着小乞儿，一边将离的最近的小乞儿一脚踹翻在地上。
哗啦一下，几乎所有小乞儿都跑到少女身后，甚至有几个拉住少女的衣服瑟瑟发抖。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欺负他们！”少女出声制止道，并将所有小乞儿都护在了身后。
“干什么的？你管的着吗？”
“怎么着，看着你是想要逞英雄啊！”
“是又怎么样！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地痞无赖，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本姑娘过过招！”少女毫不畏惧地说道。
“呦，小姑娘性子还挺烈啊！带劲，我喜欢，大哥别跟我抢啊！”其中一个小流氓说完就带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了少女。
当他刚走到少女面前，不曾想少女直接抬脚，小流氓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脚踹了回去，直挺挺躺在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
缓了好半天才又站起来的小流氓，心有余悸地对旁边人说道：“大哥，点子有些扎手啊！我们并肩子上吧！”
“好，看招！”两个小流氓呜呀呀，嘴里不知道还喊叫着什么冲向少女。
少女并没有花多大功夫就将两人踹倒在地上，不过那群小乞儿也被吓的四散跑开了。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两个小流氓看着少女将明晃晃的长剑摆在自己眼前时，终于撑不住出口求饶道。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那就滚吧！”少女收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两个小流氓警惕得看着少女，然后站起来后相互搀扶着，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少女的五脏庙再次抗议起来，她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东西，于是手往腰间摸去，只是一瞬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少女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再次寻找一番之后，真的发现自己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