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 星移月掩
褚明锦睡得香甜之时,双臂麻痛, 未及睁眼,眼睛被捆上一条布巾,紧跟 著嘴里被塞进了布,双腿被捆住了,接 著腰部疼痛, 一人拽著她的腰带把她拧 起来了。
什么人要对自己不利?格非呢?怎 么不在身边?
他有没有事?褚明锦宛如 堕入极冷的深潭中, 灭顶的忧惧将她吞 噬。
褚明锦无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艳 丽绝望的血迹蜿蜒而下,流过皎好光洁 的下巴。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响起,感觉到自 己应该是被扔进马车车厢,身体下方很 柔软,车厢流动的空气里带著一股甜腻 的香味。
什么人绑架自己?
褚明锦默想著, 马车很平稳,车厢弄得这么舒适,感觉 比之前坐过的信王府的马车还宽敞。
这样的马车等闲人家没有, 郭从炎 已成乞丐, 郭氏被她老爹送回祖籍, 就 算回京, 没有她老爹的财力支持, 也不 可能有这么奢华的马车。
会不会是凤双溪?褚明锦默默摇 头。
正在揣测犹疑间,马车停了下来 又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过来拧起她下了 马车。褚明锦数著那人的脚步,身体被扔到一个绵软的地方时, 褚明锦暗暗惊 骇,自己这是被扔到床上了,鼻端很浓 腻的熏香, 泛著若有若无的淫靡气息。
这地方不会是窑子吧?褚明锦随即 否定,从步数来看, 这是一个极宽阔的 院落,而且,一路进来静悄悄的,青楼 那种地方,无论何时,都不可能寂静无 声。
极轻的脚步声离去, 拧著她进屋的 人走了,不久又响起飘浮拖沓的脚步 声,随之冰凉粘腻的手在她腰肢游走, 带起毒蛇附肉爬行般的恶寒,还有让人 绝望的男性的呼吸喷发在她手臂上。
褚明锦愤怒惊惧,怒火燃胸,脑中 却又无声地命令自己冷静,不可慌乱失 措乱了阵脚,想出法子脱身才是正事。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褚明锦终 于控制住心中的恶心害怕愤怒。
稳了稳心神,心念电转间,褚明锦 头部轻轻扭动,嘴巴堵著布发不了声, 她尽量让喉咙发出吟哦声,努力让声音 听起来娇软动人。
郑易理一手抚上褚明锦的腰肢时, 已经神魂飘荡,忽听得销魂蚀骨的呻 吟,更加神不守舍,郑建业让他不要开 口说话,他开始忍著,此时忍不住,憋 著气小小声赞道: 「怪道闻人雄念念不 忘,果然是一知情识趣的淫娃。」
知道闻人雄说自己是淫娃又有泼天富贵拥有那么舒适的马车?
褚明锦明白 了, 面前这人是老爹商号里几位管事说 过的郑建业的儿子郑易理。
据几位管事的评价, 此人骄奢淫 逸, 色字当头,没有什么智慧。
褚明锦呻吟得更动情了,不过,却 控制著, 声音一时大一时小,要让郑易 理想听自己吟哦,主动拿掉嘴里的布 巾。
美人郑易理拥有不少,被强迫还能 叫得如此动听,却是第一次见识,色虫 上脑,郑易理真的去拿掉褚明锦口里的 布巾。
手脚还被绑著, 眼睛蒙住什么也看 不到,褚明锦要抢得主动,身体扭动, 看似挑逗,实则是避开郑易理在她腰间 摸摩的爪子,口中娇媚地欲拒还迎的腔 掉骂道:「凤双溪,你真是小人,我堂 堂一个侍郎夫人跟你好了,只因夸了郑 公子一句,你竟当著冯郎的面绑了我 来,你让我以后怎么糊弄冯郎?」
褚明锦误会自己是另一个人?她在 那人面前夸郑公子, 这个郑公子会不会 就是自己?郑易理满心欢喜,捏著嗓子 问道: 「那郑公子有什么好? 」
「易理公子最是怜香惜玉温柔缝 绻, 哪是你这样的草莽能比的。」
褚明 锦道, 语气很是向往。 褚明锦的这番说辞郑易理听得十分舒服,不由连连点头。
是个人都喜欢被夸,郑易理外表尚 可,可除了玩弄女人,就没干过一件拿 得出手的正经事,平时有人要奉承拍 马,都拣不出事迹来吹捧他,褚明锦从 他最喜欢干的事上夸他,他恍然大悟, 自己其实也不是一无长处。
「本公子孤独了那么多年,总算找 到一个知音人了。」
郑易理无限感慨, 外面还有那么多守卫,不缚著也无妨。
郑易理三两下解了褚明锦的绳索,扯掉 蒙住她眼睛的布巾, 咧著嘴角笑道: 「褚明锦, 看看我是谁? 」
「你是?郑公子。」
褚明锦明丽的 双眸亮闪闪的,泛著喜悦之色,这个不 用装,脱身之谋第一步成功, 她自然是 欢喜的。
「美人!」
郑易理神魂颠倒,伸手 就去摸褚明锦脸蛋。
「死相, 郑公子你怎么这么急躁? 这样多没趣啊。」
褚明锦扭开身体,咕 嘻笑,与郑易理捉起迷藏。她要拖时 间, 慢慢摸清情况, 寻机逃走。
「妙人啊!本公子今日方始见 识。」
郑易理大赞,兴奋不已。以往强 抢来的那些女人,不是哭哭啼啼,就是 一副赴死的模样, 府里的姬妾倒是使了 浑身解数讨好他,可那些已没了新鲜 感, 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郑公子说得这么可怜, 敢情郑公 子以前没遇过妙人?」
褚明锦嫣然一 笑,忍著恶心伸手捏了郑易理小腿一 下, 跳下大床,几步窜得远远的,冲郑 易理招手, 示意他过来抓自己。
郑易理中计,没料到褚明锦跳下大 床是为离危险更远些,笑哈哈扑过去要 抓她,一面道: 「妙人倒不是全没有, 夏茶花最浪最骚, 不过她老是要为她爹 商号争取好处,本公子不能满足她时就 甩脸色, 本公子有些烦腻。」
夏茶花最浪最骚, 姓夏,是夏家那 个女儿吗?茶花这名, 她今天下午刚听 过, 可郑易理的声音, 分明不是下午听 到的那男声, 褚明锦脚下一滞,差点给 郑易理抓到,反应过来急忙闪身。
夏茶花是不是就是下午那个茶花 是不是都得搏一搏, 若是要胁得一个人 做内应帮手,要脱身更容易,并且,也 可借机查探一下, 此处到底是哪里。
「郑公子,你知不知道,鸳鸯之乐 最有趣的是什么?」
褚明锦娇笑著问 道。
「是什么?」
郑易理色迷迷看褚明 锦,他老爹的吩咐早忘了个干干净净。
「就是……」
褚明锦顿住,在郑易 理急得抓耳挠腮时接著道: 「三人同 行。」
「三人同行?」
郑易理呆住,他虽 然好色淫逸,可到底是大家公子,离奇 的招数还没玩过。
「郑公子不知道?」
褚明锦见郑易 理呆住,暗暗高兴,妩媚一笑,道: 「郑公子快遣人招来茶花, 我与她一起 让郑公子爽翻天。」
「好啊好啊!」
郑易理连连拍手, 开了门咳了一声, 黑暗里闪过来一个人 影,
「公子,有何事吩咐?」
「回府去把茶花姨娘马上带过 来。」
「是。」
那人影出现得真快,闪电一般, 看 来武功高强, 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人守 著,褚明锦暗暗叫苦,摆平得了郑易 理, 也逃不了外面的守卫之手,可如何 是好?
「郑公子,让人传膳,咱们吃饱 了, 才有力气……」
褚明锦挤了挤眼。
她现在哪有心情吃饭,也根本不敢 吃东西,怕食物中放了什么药物,不过 是想藉著吃饭的机会, 看能不能把郑易 理灌醉,拖得一时是一时。
夏茶花就是褚明锦与冯丞斐在温泉 中遇到的那个茶花, 那黑脸汉子是夏家 一个护院,两人在夏茶花进郑家前就暧 昧不清, 夏老儿贪图郑家之势,把夏茶 花送给郑易理作妾。
夏茶花虽得郑易理宠爱,然郑易理姬妾众多, 三两天上勾栏画坊找女人, 十天半月强抢一个民女回府, 一个月里 也只光顾得夏茶花几次, 夏茶花颇有些 寂寞难耐,黑脸汉子本来就对她有情, 两人后来勾搭上了,只是要偷情不便。 夏茶花这日回娘家, 假装进悬空山 慈恩寺上香,由那黑脸汉子驾车护著进 悬空山,香也不上了,就找了个僻静所 在偷情。
两人走后,褚明锦与冯丞斐出了山 泉回城, 夏茶花回夏家,收拾了一番才 回太尉府, 落在他们后面了。
冯翌没有打听到郑易理的贴身小厮 的下落, 却打听到郑易理的小妾夏家女 儿要回郑府的消息。
天已黑了, 太尉府进出的人很少, 等不得了,凤书宁道:「就她了,知道 她回府的路线吧…」
夏茶花偷情成功,身心滋润地坐著 两人抬青顶小轿回太尉府。
轿子扑咚一声掉到地上,把她震得 屁股疼时。 夏茶花破口大骂,轿夫颤颤惊惊回 道: 「夏姨娘, 是路边行走的一个女子 突然倒下,歪到轿前挡住去路。」
「踢开,继续走。」
夏茶花不耐地 道。
「求两位大哥行行好, 小女子几日 没吃饭了,求赐我一口饭吃。」
歪在轿前的,自然是凤书宁,凤书 宁颤抖著从地上爬起来,捉住轿夫的袖 子楚楚可怜地哀求。
色令人迷, 美人梨花带雨, 轿夫心 软迷糊,朝轿子里嘤嘴,凤书宁回了个 感激的眼光,从中间的空档挤了进去。 轿里之人刚才出口之言没有半点怜 悯之情,凤书宁心知用苦肉计不行, 往 轿帘挤的同时,一手从袖袋子里摸出帕 子包著的备用蜇人草茎叶。
「你进来做什, 滚……」
手背如蜂 蛰般的疼痛使夏茶花滚开的开字未及说 出来。
疼痛过后, 手背是极度的瘙痒, 夏 茶花看著红肿的手背惊惶失措,欲要大 喊, 却被凤书宁凌厉的眼神一时给镇住 了。
「姑娘愿意收留我?多谢姑娘。 」
凤书宁自说自话, 抬腿挤进轿子。_ 不知太尉府门禁怎么样,不过一个 小妾, 若是跟在一边,只怕进不了门, 还是藏在轿子里一起进门好。
夏茶花瞠目看著,忽然自以为明白 过来,忍著气小声道:「你想攀上公 子?」
送上门的借口, 不用白不用,凤书 宁点头。指著夏茶花的红肿的手背,用 口型无声道: 「你带我见到公子, 我就 给你解药,不然…」
凤书宁按上夏花花脖子。 夏茶花闪避不及, 脖子又是一疼, 跟著奇痒又起。
「起轿回府。」
夏茶花自在了,郑 易理美人那么多, 也无所谓再多一个, 况且,由自己送一个美人给他, 还能讨 他欢心呢。
「辛苦两位大哥了。」
凤书宁坐 稳,柔声道谢,又伸手去捋夏茶花手腕 上金灿灿的手镯。
夏茶花被她摸了两次 均疼痛骚痒, 哪敢再给她摸到, 急急忙 忙自已褪镯子, 一对金镯子很快褪下 来。
「给你们两个喝茶。」
一下子抬两个人很辛苦, 可那明闪 闪的金镯子少说有一两金子, 轿夫得了 赏, 再不觉得累了,两人轿杠上肩膀, 轻快地朝太尉府走去。
轿子到太尉府门口,正好遇上郑易 理派过来接夏茶花的人。
「轿里是夏姨娘吗? 」
「正是。」
「夏姨娘,公子有请, 烦姨娘跟小 的走一趟。」
太好了,这么顺利就能见到郑易 理, 凤书宁狠盯夏茶花。
「我知道了,前头带路。」
夏茶花 大声吩咐轿夫,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