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滴血
“官兵杀来了！！！”
一道凄厉叫声如惊雷在黑夜炸响。
没过多久，许多衣衫不整的山贼，惊慌间歪歪斜斜拿着兵器从山洞中涌了出来。
打头官兵一箭射杀发出警报的山贼，视线受阻，却能听见山谷内乱哄哄一片，他心中暗道可惜，只差一点，便能悄无声息解决所有岗哨潜入山寨。
不过幸好寨门已经打开，事已至此，只能强攻了！
“兄弟们！”官兵把劲弓往身后一背，抽出腰侧快刀，大声传达命令：“放箭！”
嗖嗖嗖——
一声令下，身后树林中瞬间抛射出漫天箭雨，绕过寨墙直奔山谷内嘈杂声最多的地方落下。
“杀进去，除恶贼！”
为首官兵听到山谷内传出惨叫，手中快刀寒芒闪烁，猛地向前一挥，随即一马当先冲进山寨。
“杀，杀，杀！”
紧随其后，是数十道身穿官服的身影冲出树林，直奔寨门大开的山谷杀去。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嘶吼大骂声交织，不过短短几分钟，整座山谷便如煮开的沸水般沸腾起来。
看守水牢的山贼一个激灵，抱着空酒坛悠悠醒来。
不远处马棚燃起大火，火光照耀他半边身躯一片红光。
只是迷茫一瞬，这山贼双眼猛地一瞪，冷汗打湿后背，醉意顿时醒了七八分。
扔开手中酒坛，慌里慌张从身旁稻草下摸到一杆红缨枪，这才让他慌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山谷内到处都有火光，火焰燃烧产生的热浪驱散雾气。
山贼起身一眼望去，清楚看到地面横七竖八躺满尸体，山寨兄弟正在和官兵相互厮杀。
山谷内乱作一团，到处都在交战，到处都有死人。
这番场景，让看守水牢的山贼脚下打晃，把红缨枪杵在地上当做支撑才勉强站直身子。
此刻他内心纷乱无比，不知是该上去厮杀，还是该趁乱离开？
砰——
正在纠结时，一个捂着脖颈的山贼跌跌撞撞走来，随即两眼一翻，就这么直挺挺面朝下扑倒在他面前，转眼没了生息。
看守水牢的山贼见死去兄弟脖颈处不断涌出鲜血，他脸上唰的一下血色尽去，踉跄后退两步，急忙与这具尸体拉开距离。
这一下他不再纠结，心中天平彻底倾斜。
当山贼前，他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让他奸淫掳掠，作奸犯科，在更弱小的人面前耍横逞威他在行。
但真要出现威胁自己性命的情况，他怂的比谁都快。
扔下手中红缨枪，山贼连滚带爬跑向着火马棚，抢出一匹躁动不安的枣红马。
紧张回头查探，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山贼急忙又拍又摸安抚好枣红马，接着便藏在马匹身后，悄悄向山寨外摸去。
他贴着墙移动，上身藏在宽大马匹身躯后，只留两条腿跟着枣红马一起前进，山谷内乱哄哄一片，还真没人注意到为什么这匹马长了六条腿。
山贼不时悄悄探头查看一番，见确实没引起官兵注意，暗自得意起自己机智。
然而就在他牵马走过水坑附近时，一支羽箭不知从哪飞来径直扎进马屁股。
腾的一下，枣红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眼看就要挣脱跑走，山贼大惊，下意识加大力道去拉缰绳。
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可坏了事，枣红马被缰绳一拉之下重心不稳，身子一偏，径直朝着水坑方向跌去。
本来要是平地，枣红马还能脚踏实地重新站稳，可坏就坏在落脚点是一个大坑。
枣红马前蹄踩空，整匹马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翻进坑内。
要不是山贼反应过来及时松开缰绳，这下差点把他也给带进坑里。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逃过去，枣红马在失去重心时，四只马蹄胡乱蹬踢，后蹄好巧不巧踢在山贼腹部，将他掀了个大跟头。
常被马踢的人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遭受重击，山贼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身体缩成煮熟大虾的形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断呻吟，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
山贼心头一片冰凉，他能感觉到自己被这一蹄子踢伤了内脏！
枣红马跌落水坑，落点正巧在半老徐娘头顶，一匹马从天而降，骨牢半秒钟都没撑住便被整个压塌。
骨骼断裂声令人牙酸，半老徐娘被枣红马当头砸中压在身下，一声没吭就咽了气。
骨牢上许多骨骼断裂后断面尖锐锋利，枣红马也被扎成了血葫芦。
枣红马生命力强悍，一时间没有死去，在污水里不断哀鸣，一次次徒劳的想要站起来，又一次次重重跌倒。
“呵呵”
突兀间，一声怪笑从旁边骨牢内关押的宋征口中传出。
看着不断挣扎的枣红马，宋征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只是他嘴唇龟裂因笑容再度撕开，殷红血珠渗出，为他那张消瘦如枯骨的脸颊增添七分诡异，一眼望去没吓死人就不错了，怎么都与‘和善’沾不上边。
宋征抬起头，透过干枯脏乱的头发，看到绑住自己右手腕，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粗大腿骨上，出现了一道明显裂痕。
刚才枣红马落下时，对关押他的骨牢也造成了不小影响。
宋征看着骨牢上的这道裂缝，用为数不多的力气试了试。
咔嚓——
手臂猛地向下一扯，绑住手臂的腿骨应声而断，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宋征脸上笑容更盛，他解开左手藤条，稍微活动了下早已僵硬的双手。
牢门没有上锁，轻易就能推开，宋征俯身钻出囚禁自己整整三天，也折磨了自己整整三天的骨牢，并顺势从浑浊的水里捡起一块尖锐的骨骼碎片。
没有理会挣扎力度逐渐减弱的枣红马，也没有理会被它压在身下的半老徐娘。
宋征捂着腹部溃烂皮肤，一步步艰难向水坑边缘开凿出的斜坡走去，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好疼啊”三个字。
待他靠着在水中泡涨发白，溃烂流脓的双腿一瘸一拐从斜坡走出水坑，一眼就看到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山贼。
“哈哈”宋征神经质般轻笑出声，喃喃着从山贼后背慢慢靠近。
来到山贼身后，宋征双手握住骨骼碎片，狠狠朝他脖颈扎去。
“啊！！”
山贼根本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偷袭自己，脖颈当即被骨骼碎片刺中，鲜血喷溅，巨大疼痛令他惨叫出声。
他下意识朝身后反手打出，正好一巴掌拍在宋征脑袋上。
宋征年龄太小，又太过虚弱，被一巴掌打中，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差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骨骼碎片脱手，也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
宋征侧躺在地，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又喘出几口粗气才好受一些。
摇摇晃晃挣扎起身，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再次向一只手捂着脖颈，一只手捂着腹部惨叫的山贼走去。
刚才那一下，以他虚弱的力道没能将山贼一击毙命，不过也伤到了要害。
重新靠近山贼，宋征向前一扑骑跨在山贼腰间，双手握拳一下下向他脖颈伤口砸去。
趁他病，要他命！
“哈哈，好疼啊，哈哈哈哈”一边打，宋征一边大笑。
此刻他双目猩红，还有溅满全身的山贼血液，再配合状若疯癫的状态，不知情的人，估计能把他认作一只从九幽之下爬出的恶鬼。
才刚打几拳，牵扯到身上伤口，宋征突然神色扭曲，捂着腹部停下攻击。
“别别打了求你放过放过我”趁此机会，山贼满嘴鲜血，断断续续向宋征求饶。
宋征的拳头没什么力量，可山贼伤势严重，内脏破裂，又失血过多，这会儿连半点反抗力气都没了。
宋征长出口气，对山贼求饶话语无动于衷，感觉腹部疼痛好受一些，再次大笑着去砸他血流如注的脖颈伤口。
“好疼啊，哈哈哈，去死，去死，哈哈”
随着拳头一次次落下，山贼在临死之际，竟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生机正飞快流逝，这令他心中充满恐惧与不甘。
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那些被掳到山寨的百姓，被自己等人虐待屠杀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最后一拳落下，山贼生机尽失，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宋征的体能也到达极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软倒在山贼尸体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宋征隐约看到有官兵正往这边赶来，他还感觉到，自己体内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还不等仔细感受，宋征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