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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上海松江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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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乍暖还寒,风烛残年的西北风和跃跃欲试的东风你来我往,这个年也在阴雨绵绵中度过。

    到了二三月天气开始变得晴朗了起来,难熬的冬天终于渐行渐远,久违的阳光开始普照大地,抚慰着被冻伤的肉体和灵魂。

    转眼也到了春耕的季节,江浙一带的早稻开始播种,我跟着姐夫下田干起了农活。这边播种早稻看起来很随意,跟老家完全不同,没有温室秧苗培育的过程,只是把田地注入河水,简单地翻垦一下,做好秧厢,就把发芽的种谷洒在里面。我很少在田间看见水牛和拖拉机,我好像回到了原始的耕种状态,当然这是一个地区的习惯,也许是土质的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没有深究,姐夫教我怎么做,我就照做就是了。

    江浙一带春耕里除了种水稻还有络麻和甘蔗,都是带动普通老百姓经济的农作物,姐夫家这三样都有栽种,到下半年也能卖的一些钱,只要我在我都会帮着下地干活,我任劳任怨的态度得到当地很多人的赞赏和认可,也拉近了我和本地人的情感,使我更快的融入到本地人的圈子。

    春耕结束后,我跟姐夫又去做了一段时间涂料油漆的活,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刚吃过夜饭,外面传来一辆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在大门外戛然而止,推门进来一个高高大大,且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上来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问道:“安国,我上海有个大工地,内外墙涂料和油漆都要做,做咯辰光比较长,侬同我去好不好?”

    姐夫递上经常抽的牡丹牌香烟,笑着迎接,先叫来人坐下后,问道:“上海何个地方?”

    “松江,乘火车方便咯,眨眼的功夫就到啧。”

    “哦,松江蛮近的,有多少工程量啊?要多少人啊?”姐夫看来有去的意愿所以继续问道。

    “有十来层,三个单元,水电工很多都是我们许巷的,去了也都认识,不用担心无聊的……”来者耐心地介绍。

    姐夫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笑呵呵恭维道:“那侬不得了呢!就是大老板了呢!这么大的工程侬要些人的呢!”

    “呵呵,人嘛,到时候叫几个外国佬(外地人)去,工钱比我们本地的要低,但是需要侬这种老师傅带着才放心。”

    这吹捧的话说的姐夫甚是高兴,看是难为情的举动实则早已举手同意了,聊了一会而姐夫把我推荐给了他:“水根,这个是我舅姥,侬看看能给多少一天?”

    原来他叫水根,他打量了我一番笑着问道:“侬舅姥刚来啊?原来吶个没见过啊?”

    我自知窘迫寒酸也不敢插话,只有姐夫帮着说明情况,姐夫吸了一口烟后弹了弹烟灰,带着一丝苦味说道:“去年年底刚来,在海宁硖石阿亮的工地上,开始跟着我做,回到许巷我也一直带着,人嘛,很老实,又不惹是生非,勤快蛮勤快的,多的话语也没有,家里穷,早早的就出来打工了,今年十九了,侬若需要人手我就带上他。”

    水根听完介绍,倒也蛮爽快地答应了:“哦,侬咯意思他已经学会做了,那不更好嘛,我看也蛮老实的,这样你看行不行,阿亮给多少我就给多少,我也爽快。”

    姐夫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说定了,工资应该不会拖欠吧?还有,阿拉屋里(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生活费你要帮个忙,到时候没有了要给阿拉预支一点的哦?”

    水根想了想道:“嗯,这个小事情,我每个月会找大老板预支生活费的,但是我提前跟你说下,结工资要等工程做好才能结,话跟你说明,不要到时候跟我吵着要哈,你知道的大工程我本身要垫资很多,有时候难免困难,这个侬要理解理解哈。”

    姐夫若无其事笑了笑,装着很通情达理:“嗯是的,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有时候难免资金周转困难,但只要说明,阿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对伐?昨年阿亮就是拖了又拖,也不明确说个时间,让人难受不啦?没有嘛你说明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有,人家也不会老惦记着对吧?所以阿亮真的不会做人,到头来还说我生活做的不好,侬讲是侬,侬要不要发火啦?”

    水根点点头:“是的是的,这样是不好。”水根站起身继续说道:“安国,你来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就在这两天找够人就出发,就这样说定了行不行?”

    姐夫站起身,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给水根递上:“好吧,那就这样,到辰光侬来叫我就可以了,我跟许巷阿良打个招呼就是了。”

    姐夫口中的阿良是他师父,姐夫经常在他手下干活。

    没两天,我和姐夫,水根,三人便出发了,水根知道火车停留隔壁镇的时间,提前告知了我们。姐夫骑着他的脚踏车,载上我,到隔壁许村镇跟水根汇合,他们把自行车和摩托车寄存在小卖部边上,由小卖部老板看管。水根去车站里买了三张火车票后,带着我们登上了开往上海的绿皮火车。由于松江离家很近,又恰逢季节暖和,我们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就一张盖的被子和垫的棉絮、毯子以及做生活穿的工作服,都是干体力活的没有太多将就,装上蛇皮袋拎着就走了。

    火车是短途旅游绿皮火车,沿途很多乡镇都会停,交通方面我感觉比我们内地强太多了,方便快捷还没那么拥挤。

    我们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抵达了上海松江。在我心里,跟去年来时路过上海看见的高楼大厦不同,松江虽然隶属上海,但是只是上海的一个正在开发的小镇,放眼望去,全是建筑工地。

    走出火车站我们三人一人一个蛇皮袋拎在手里,一看便是打工仔。松江没有高楼大厦和宽敞整洁的柏油马路,很多都是几十年前建造的老房子,和近年来刚建的三两层农民房,好点的也就是原来集体单位留下来的公房。

    由于改革开放的红利和国家政府的鼓励,吸引了大量投资,这里正成为未来上海的工业园和商业活动开发区块。各种投资影响着这片土地,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正如火如荼开工建设,有的已经拔地而起,工地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工人正挥汗如雨,为建设做贡献。这种轰轰烈烈的场面让我感到无比震惊,从来不敢想象场面如此之大,建筑工人如此之多。

    我们来到一片商品房建筑工地,这个小区就有十多幢在建的商品房,每幢基本已经封顶,就等油漆工进场粉饰外墙和室内的楼道、门窗,有一两幢外墙已经开始涂装颜色了。

    水根把我们带到一幢一楼房间,打开用木板做的临时门,里面看起来也是不怎么讲究,锅碗瓢盆凌乱不堪,里面有两张竹榻简易床,地根本就没有扫,一片狼藉,看得我内心直摇头,但又不能说出我的难受。

    水根指了指一张靠里面的竹榻:“安国,侬跟侬舅姥就睡困那张床,还有几个江西佬我就让他们睡二楼,今后吃饭就在这里吃。”

    姐夫放下蛇皮袋包裹,感叹道:“咦,上海这一个小镇发展的够快的,阿拉许巷不晓得要到啥辰光发展起来哦!”

    我没有仔细听他们聊天,我解开包裹,拿出垫絮,被子,先把床铺铺好,然后找到扫帚把屋内扫了一遍。水根一边聊天顺眼看了看,笑着对姐夫夸道:“你这舅姥可以啊!声音没有,做事倒蛮勤快的,呐屋里也噶咯(你们家也这样)?”姐夫笑着说:“嗯,噫(他)人是蛮好咯,说话又不多,做生活也不偷懒,不像有的外地人,做点生活一点也不放心。”

    我不吭声,虽然似懂非懂,但我清楚的知道他俩是在夸我。但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也假装听不懂,因为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第一、我是外乡来的打工人,虽然跟姐夫是亲戚关系,但我也不能无拘无束的乱说话,再说我目前不知道用什么话跟他们交流,普通话他们也说的生硬,显得别扭,本地话嘛我还不是完全能说,总不能胡乱说而遭人笑话,人得有自知自明;第二、我自己早就开始用心学习本地语言,看他们说的话然后做什么事来判断他们讲的是什么?有时我会仔细听他们发音和嘴唇的变化,在结合普通话和四川老家话的发音之后,判定什么话什么意思,再怎样发音。虽然才半年不到,通过我默默努力,大部分的本地语言我都能听懂,只是很少很少一些土家话语,还没有弄明白,只是我内敛没有大胆去问,想以后慢慢琢磨;第三、我内心认可一句话“沉默是金,多做事少说话,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状态”。

    快到中午了,水根买来蔬菜和少量的猪肉,用电炉子炒了几个菜,米饭早就在电饭煲里煮上了,听说工地上也有简易食堂,可以自己去蒸饭在那里买菜直接就可以吃,可能我们今天刚来水根作为项目老板,想想应该给我们接个风,所以自己就动手下厨了。

    快到十二点,就有三个跟我年纪般大小的小鬼,拿着工具,穿着斑斑点点的工作服,衣服裤子上全是涂料和油漆。进了屋后,为首一个梳着港星发型的白面小生,笑嘻嘻地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跟水根打招呼:“哟,水根老板,这么快就来啦!怎么不跟你老婆多睡几晚呀?”

    水根也不像个老板,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家里的有什么好睡的,这里你女朋友多好看呀!什么时候我把她给睡了,看你怎么样?”

    那人倒也不生气,若无其事笑着说道:“你家老娘们(这里的老娘指老婆)晓得了不赶你出门才怪。”

    “她人老珠黄了,哪有你老婆滋润哦,再说我在上海搞一百一千个女人,他也是不会知道的,女人嘛只要把钱拿回去她哪里管我那么多哦。”此话一出我就判定水根这人就是烂人一个,永远做不了大老板,连人家小女朋友都要调戏,混社会,连最基本的社会伦理、道德、人情世故都抛弃了的人,谁还敢跟他长久的混下去。

    三人都是江西人,走在后面的是羞涩的小姑娘,估计就是梳着二八分头型男孩的女友。后来才知道小姑娘不是来干活的,只是单纯跟随男友,谈恋爱的小年轻如胶似漆不愿开。后面还有一个瘦弱的男孩是大男孩的弟弟,也是来学,跟着做点小工挣点小钱。

    没多久又进来两个三十来岁胡子拉碴的男人,吃饭的时候听水根介绍是我们四川的,我的内心突然有点小激动,能遇见老乡在工地上就不会太孤独,但是也没有马上搭话,想想反正都是同事今后有交流的机会。

    过了几天许巷又来了一个小伙子,总共就有八九个人了,我们整天爬上爬下,里里外外,穿梭在水根老板承包的这幢楼里。

    我自认为我身体灵活,不怕吃苦,爬外架也轻轻松松,但有一天,我和两个老乡在外架子上刷外墙涂料,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我们彼此谈到老家,便拉起家常,有说有笑。我得知他们在上海,只要能赚钱的活他们都会做,原本他们是在上海船厂做临时工,因为没有文化所以经常做做停停,并不固定,他们打算这里活干完了就学电焊工,想要再次进入船厂。

    “哎呀……”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跳板尽头,突然踩空,从六层外架上摔下掉落,那时候没有安全意识,工地上外架工人没有使用安全绳,我在竹架间掉落两层,也奇怪,在掉落中我并没有慌张,反而脑子瞬间很清醒,两只手总想抓住点什么,也许就是这瞬间的状态救下了我自己,避免了一次事故,我抓住了一根竹杆并迅速用双脚夹着了旁边竹杆,得以稳住了。

    两个老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翻下来来,到我身边抓住了我:“哎呀,林晏好危险啊!摔到哪里没?”

    我惊魂未定,颤颤巍巍道:“哎哟,还好,没,没事……”我望了脚下,还有两层就到底了,心有余悸,内心开始慌了起来,感觉到心在剧烈的抖动:“还好还好,这要是摔到底,就,就完蛋了。”

    其中一个大点的老乡拍了拍我,夸赞道:“林晏啊,你真是命大,将来必有福气。”接着又关切道:“来,赶紧从旁边这个窗户进屋内休息下,今天上午就不要干了,先稳定稳定。”

    “这要是水根老板知道了咋办啊?要扣工资的吧?”此时我还想着会不会影响我工资,毕竟挣钱不容易,如果被发现我躲在屋内,没干活,那不留下了坏的印象?我还是挺担忧的,对他们说:“那我先休息几分钟吧,等下还是来干。”

    “哎呀!你这个小老乡怎么这么老实哦,要钱不要命啦,我们两个不说出去他知道个屁,放心吧,在屋内坐坐,等下中午下班我们就来找你。”老乡真诚的劝说,我也只好点点头。

    我在屋内捂住自己的胸膛久久无法缓解,慢慢我才感觉到,手脚有的地方划破了皮,开始有点疼痛,咬着牙,望着室内的天花板,感叹自己命长。

    没等多久我站了起来,但是腿有点软,还有点抖动,我扶着窗户把头伸而出去对两个老乡喊道:“喂老乡,我腿软,这个时候还不能爬上来,等下老板看见我不在,你们就说我拉屎去了好不好啊?”

    老乡立刻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有应付的办法,你先稳定稳定,不要急。”

    我心是慌的,在屋内也是坐立不安,于是慢慢扶着墙壁想要走动,害怕自己有什么意外的伤,于是想快速的知道自己还行不行,我拖着身体朝屋内走,慢慢我走出套间,来到楼梯间。这个年代普通商品房很少用电梯,都是爬楼梯上楼。

    我继续慢慢走动,想要串到另外一套房间看看。整幢楼的门木匠还在陆陆续续的装,但是还没有装到四楼来,一个楼层三套房可以随便走动。

    当我走到对面一套房内,突然,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讲话的声音。我腿脚不利索,走路声音很小,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试着慢慢靠近……

    “来嘛!让我抱抱……”哇,这是什么情况?我侧耳倾听。

    “老板,你别这样,阿标知道了不好的。”一个听起来像小姑娘的声音。

    “咦,他在另一个单元楼刷窗户油漆,怎么会知道呢,来嘛让我抱抱。”此男子的声音我感觉到好熟悉,好像水根老板,他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哎呀老板,别摸我,等下阿标和他弟弟来了就完了。”阿标?难道是江西那个小伙?

    我靠着门框一侧,慢慢伸进头想要一探究竟,天啦,水根钻进了阿标女朋友的被窝,这要出事啊,小姑娘哪里抵抗的了油腻大叔,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听里面小姑娘带着哭腔还不敢大声哀求道;“老板,别这样…别这样……”

    我灵机一动,快速退出房间,急中生智,回到我掉落的那个套间,寻找到一根搭架用的竹杆,故意朝对面那个套间门口扔了过去,制造了响动。我忽略了身体有异样,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几下翻出窗户顺着外架爬到两个老乡身边急切的说道:“老乡有事,你们赶紧去找那两个江西人,”

    “怎么啦?”老乡奇怪的问道。

    “他女朋友被水根那个色鬼调戏了,就在四楼,我听见了,你们赶紧。”

    “啊?”

    “赶紧地,别啊啊啊啦。”

    都是同事,基本都知道工作的位置,老乡的弟弟马上顺着外架到了另外一个单元,钻进了窗户。

    我的这场意外挽回了别人的一场意外,事后我自己嘲笑我自己摔的蛮值的,让世间少一场悲剧,也阻止了坏人的不法行为。只是水根并不知道是我无意中搅黄了她的好事。后来四川老乡和江西三人都觉得我为人很正直,都跟我走的很近。在聊天中我义正言辞的对江西兄弟小声告诫:“小哥,为了你们的幸福,我觉得这个老板不适合你们继续做,继续待下去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最好找个适当的理由离开然后找个好点的老板。”

    他们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感激的对我说道:“谢谢林哥,你人真好,此生不会忘记你的,听你的,我得找个好点的理由拿点钱就走。”

    我的四川老乡也真诚地劝道:“听我们老乡的没有错,妈的,哪里不能挣钱呀,总不能赔上自己老婆啊,这畜牲不是好人,终究要出事的。”

    没过两天,江西三人说老家出了点事急需回家,处理好家里事就返回来,跟水根预支了一点钱作为路费,他们走时并没有拿走生活用品,这样看起来更真实。水根以为他们还会回来,还笑眯眯的送了出去,并对那小姑娘嬉皮笑脸说:“小姑娘,早点跟他们回来哈,你不来我就不让他们来了哦。”

    小姑娘挽着男友的手并没有作声,低着头跟他们消失在了小区拐弯处。

    这以后他们再也没来过,后来在许巷遇见过他们,他们还是在做油漆涂料,只是没有跟本地人一起做,而是以低于市场价格揽下活,然后一起做,虽然挣不到什么钱,但原来的工资还是有的,外地人的工资是比本地人有的要少一半,但没有办法,能挣一点是一点,这个年代的人都能吃苦,没有人在乎是否公平。

    转眼到了六月,上海的天气越来越热,几乎没有阴天。天天爬上爬下的劳作,再加上吃的很简单,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去工地食堂买肉吃,整天蔬菜汤下饭。虽然觉得也不难吃,但是身体不会骗人,慢慢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累,加上工地上蚊虫又多,夜晚没有电风扇,我跟很多打工人一样,睡在一楼走廊外面。可能被蚊虫传染,我得了疟疾,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再加上连续的拉肚子,我整个人都虚脱疲惫,无法下床干活。姐夫也没有钱给我买药,水根也说拿不到钱,叫我先躺几天,不要再干活了。

    这个年代普遍都比较寒酸,没有让自己变得矫情的资本,只能挨一天算一天。我虽然生病,但是姐夫借钱买过来的饭,我自己还是强迫自己一定要吃下,不然营养跟不上就真的完蛋了,我告诉我自己,既然从小就没人在乎,那自己一定要在乎自己,不然就这样匆匆离开这人世间,太没意思了。

    姐夫有天晚上对我说:“我想回去找点钱来,这样也不是个事,抽烟吃饭都没钱了,水根也没有,撑不下去了。”

    我心里生疑,问道:“姐夫,你觉得我们做完了工钱拿的到吗?”

    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有弯弯肠子,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都是许巷人他赖不掉的,做还可以继续做,我们好多许巷人在这里也不怕。”

    “那你打算到哪里找钱啊?”

    “家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钱,我回去问下你姐看看,没有就跟别人借点。”姐夫显得也很茫然,估计过了一个年钱都用的差不多了,这半年又没有挣到什么现钱,都是欠账。

    我想起我去年年底的钱还在姐那里,我忙对姐夫说:“姐夫你回去问问我姐,我去年的钱还在她那里,应该还没有用掉。”

    “哦,对啊,那我明天就回许巷去拿点,你就呆在这里,我过两天就回来了,我这里还有几块钱你先拿着应付下。”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硬币,数了数十元都不到了。但是每顿吃个路边的馒头还是能撑一两天的。

    姐夫走后,我并没有跟水根在一起,白天我就去老乡那里床上躺着,到饭点后我就假装离开,路边有卖馒头的三轮车,买两个馒头垫垫肚子,吃完后又再回去,然后跟他们讨口热水喝。

    农历是五月了,我找人问了问是什么日子,得知我的十八岁生日就在这两天,心里感慨起来,这应该是我此生最清贫的一个生日了,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的祝福,没有好菜好饭,关键兜里还没有钱。口袋仅剩下续命的钱难道要拿去挥霍?我自己对我自己无奈的嘲笑了一番。

    生日前一天我还跟水根申请干了一天活,但是实在干不动了,到了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来,想想:“今天是我生日,我得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吧!总不能还是睡觉吧?”我洗好脸去了老乡那里,得知他们今天要去浦东看朋友。我就跟他们说:“你们去,我帮你们看房间,中午我用下你们的电炉子煮点中午饭行不行?”

    老乡们爽快的答应了。他们走后我一个人慢慢走着去了松江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美食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摸了摸羞涩的口袋还剩四个硬币,怎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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