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去海宁硖石做学徒
第二天早上我被尿涨醒,睁开眼感觉天已经亮了,尿意强烈,我钻出被窝,急忙奔向房间后门,慌忙打开门栓,门一拉开,一股透心凉的冷风刮进房间,我大声尖叫起来:“哎呀这么厚的雪啊!”房间里也没有声响,好像都还睡的很沉。我缩着身子,急步跑到厕所边的马桶前,同时手伸进裤裆掏出玩意儿,使劲扫射一通后打了个冷颤,赶紧回到屋内栓上了门,又钻进了被窝。
母亲被我进出被窝的响动惊醒,懵懵懂懂地问道:“天亮了么?”
“妈,外面好厚的雪哦,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
这时姐姐也醒了听见我们的对话问道:“有好大哇?”
“反正外面雪白一片,到底有多厚我也不晓得。”
“喂,喂,长子,几点了?”姐叫了叫姐夫,姐夫没反应,于是用脚踹了姐夫一脚:“问你几点了你还给困起?”
姐夫这才毫不情愿动了动,睡在床另外一头的姐夫说道:“哎呀,今天又不去上班,再困个困。”
“困侬个洗尸(杭嘉湖骂人口语)呀,昨天夜里不是说今朝去乡里买菜食吗?侬到底要不要去?”
姐夫依然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寒冷的天气谁不想多睡一会儿呢。然而说话间外面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喂,国泉,好拉起啧。”
“小奶娃,你去把门开下。”姐夫在被窝里对我喊道。
“侬倒好,自己不去开门,叫阿拉兄弟去?”姐质问道。
“哎呀,不都是一样的呀,开个门又不是不会。”
他们争论他们的,我懒得听,识趣地马上钻出被窝,跑去把大门门栓取掉,拿开支撑的一根大木棒,没有看是谁,就又飞奔回被窝,感觉比昨天冷多了。
我刚回被窝没多久,房间就走进一位老妇人温和地喊道:“安国,好拉起啧,几点钟啧咯?到街上去买点菜食嘛,安蕙妈和兄弟来了,总得买点好菜食,听见没有?”虽然老妇人说的是本地土话,但我自己都很奇怪,通过她的语气和发音我能猜懂她要表达的意思。我猜此老妇人,不是别人,应该是姐夫的母亲。
姐夫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懒懒地说道:“嗯,晓得啧,我马上去,妈,外头雪大,你买东西也不方便,要我帮忙带点什么吗?”
姐夫说话的同时他母亲已经走出了房间,在外面说道:“不用咯,侬顾好自家就可以了。”
姐夫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便响起了推自行车的声音,姐夫上街去了。
姐夫出门后,姐也开始起床,并对母亲和我说道:“你们两个先睡下,外面冷起来也没事,等我做好早饭我叫你们,你们再起来哈。”
母亲笑着说:“要得嘛,还睡哈懒瞌睡,人家得不得说哦?”
“有啥好讲的,在自个屋里睡,哪个还来说?不会的哈。”姐用着蹩脚的四川话安慰起我们。
过了一会儿,我看了看房间写字台上一台小小的闹钟,已经八点多了,我爬起来打开写字台上的黑白电视看起了电视。两个小外甥也醒来,俩姐弟眼睛也直勾勾的落在了电视上。
姐做好早饭便回到房间,见俩小孩都醒来,就给两娃把屎尿把了,然后穿好衣服。我和母亲便也准备起床,穿好衣服收拾好地铺,姐叫我暂时先穿姐夫的一双旧皮鞋。姐夫一米八几的个子,鞋四十五码的大鞋子,我穿上肯定不合脚。但是我也为不用在寒冷的天气里,光脚丫踩地上而高兴,笑呵呵的并没有埋怨谁,只想挣了钱自己去买一双鞋。然后姐说:“你们到厨房汤锅里舀点水,把脸洗了好吃饭。”
早饭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母亲以前来过,她说这叫“年糕”。年糕听说是用糯米蒸熟后千锤百炼打出来的,很糯且粘牙齿,吃起来很有味道,这也是江浙一带特有的美食,时间越长越喜欢年糕的味道,多年后我离开杭州回到老家依然会在网上买来吃,只是味道没有当年的纯正,很多不再是纯糯米纯手工制作的。
我们吃过早饭,姐夫也把中午的菜食买回来了,有鲫鱼,猪肉等荤菜,还有韭菜,小青菜等素菜。
江浙一带吃午饭比较早,十点多就看见姐和姐夫开始忙着煮中午饭。我很稀奇他们是怎么做饭的,所以就先在灶房里看他们做午饭。鲫鱼和猪肉的吃法跟我们老家做法也不一样,他们喜欢所谓的红烧,主要调料就是酱油和味精,没有过多的配料,看起来简单清淡,但吃起来却香浓唯美,后来了解到这就是杭嘉湖地区最有特点的红烧菜,有条件的会放少许香料在里面。
红烧鱼吃剩下的,下一顿根本就不用加热,汤汁会自然凝固,当地人称之为“鱼冻”。鱼冻就像果冻一样爽口,只是它是咸的,不是甜的,我见过当地人用它来下酒小酌一杯的。红烧肉更是一绝,先把新鲜肉切成小坨,用热水洗了之后就开始煮,农家红烧肉并没有高级餐厅大厨做的那么复杂,煮半成熟就要下的配料,如千张结(豆制品),泡好的黄豆等,加上必要量的酱油和料酒(江浙特有黄酒),再慢慢文火煮一段时间,红烧肉独有的香味会慢慢溢出,飘散在空气中,就像老家蒜苗炒肉,人家老远就知道你家在做那道菜。
桌子上两道红烧的荤菜,还有炒螺丝也是独有的,蒸臭豆腐更是杭帮菜一绝,再加上炒小青菜和韭菜炒鸡蛋,中午的菜肴也算很丰富了。我从来没看见这些菜品,感觉很新鲜。我都不用姐夫他们客气,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除了臭豆腐还不太适应外,其余的菜和米饭都觉得新鲜味美。
当我们快吃结束时,从门口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浅浅的八字胡很有特色,笑眯眯地说道:“国泉,今朝菜食噶好呀?”
姐夫忙起身笑着迎上去:“阿亮,侬哪个噶难得啊?路上的雪噶厚,侬都来,有什么事吗?”姐夫迎上去递了一支香烟叫阿亮坐在了长凳上。
阿亮笑眯眯道:“长子,侬现在空不空啊?”
他们各自点上了香烟,姐夫不紧不慢的说道:“哎,年底了,你说空也是不空,你说忙也不是很忙,怎么了?你有生活?”
“嗯,我在硖石承包了一家宾馆,大老板是我们许巷人,活比较多,但年前要完成,我想请你去做,帮个忙吧行不行?”
姐夫想了想,吸了一口烟,吐出后说道:“许巷里是家装,也不是很忙,少一个人也不要紧,我可以去帮你,但是我给你说下,我要带上我舅佬,你,看行不行?”姐夫口中的舅佬就是我。
但阿亮不知道,他疑惑问道:“你舅佬?是何人?”
“啰,这个,刚从老家来。”姐夫指着我说。
阿亮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会不会啊?”
姐夫笑了笑:“刚初中毕业哪里会啊,我先带着他。”
阿亮笑了笑:“看起来很乖巧,能不能干哦。”
“都是农村的,哪有吃不了的苦啊,工资嘛到时候你看能值多少就给多少?”
阿亮听姐夫这样说,也就放心了,变得凝重的脸又露出笑容:“既然这样,那好,这样,你俩一起来,他的工资到时候再看,学的快也不会亏待他。”阿亮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回头又说道:“那就这样,我们说定了,过两天等天气好了我就来叫你,我们一起去,现在我再去找两个人。”
姐夫起身又递上了一支香烟,嘴里问道:“大概等几天啊?我好安排时间,万一许巷里又来叫我,我个办?”
“我们工期很急的,就一两天,等天晴了,雪化点我们就走,这两天许巷里也做不了,温度太低了。”
“那倒是。”姐夫笑道。
阿亮走后我内心一阵欢喜,自己就要开始工作了,心里暗暗想:“不管他给出多少工资,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学手艺才是最重要的。”我心里开始憧憬起未来,并没有一丝丝害怕。
接下来的两三天,天气慢慢晴朗,浙江的天气与内地有很大不同,阴沉的天气很少见,雨雪过后很快就能见到阳光。我小小的个头拖着姐夫那四十五码的大皮鞋,跟母亲一起踏着残雪的乡间小路,去见识姐夫家乡的风景,去感受乡镇早市的拥挤,虽然他们本地人看见我们娘俩,会有异样的眼光,但是我丝毫没有在乎。
我们还去了两位跟我姐一样情况的老乡家里拜访,她们都热情款待了我们。
短暂的几天时间,虽然清苦寒冷,虽然很多本地人投来异样的眼神甚至是怜悯,让人很不舒服,但我好奇的心里,充满着新鲜和对未知的渴望,希望在这个地方通过努力和勤劳来改变自己的未来,基本上没有在乎异样的眼光。
三日后的下午,姐夫就告诉我要往硖石去了。姐夫给了我一件他干活穿的衣服,带上铺盖,棉絮和毯子,装进蛇皮袋绑在加重自行车一侧,我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姐夫还算有力气,卖力地蹬着加重自行车,骑行在雪后泥泞的乡间的小路上,虽然是平原地区,但是九十年代,乡间道路都是没有硬化的土路,再加上刚下过雪更是稀泥粘车,我们骑行一段,便要下来清理下前后轮胎上的泥土,不然泥太多就骑不动了,好在这个年代的人都能吃苦,没有矫情和脾气。姐夫告诉我:“我们要到一个叫袁家坝的乡镇上去坐车,然后赶往硖石。”
我们艰难地好不容易来到袁家坝小镇,这里有去往硖石的班车。姐夫把自行车寄存在小车站旁的私人寄存处,我们就在那里等车来。说是车站,其实只是个简易的驿站,听姐夫讲它所处的位置特别,是最早杭州到海宁的一条必经之路,一路沿钱塘江岸建设,公路南边就是文明天下的钱塘江。听姐夫这么一说,我内心很想一睹钱塘江的风貌,无奈此时的我们要赶往工地,我更是不敢说。
我们在瑟瑟寒风中等了有半个时辰,去硖石的老旧班车才徐徐到来。我们带上蛇皮袋上了车。班车左右摇晃一路颠簸着沿着钱塘江往海宁方向开。车内人讲话我基本上听不懂,我跟姐夫也没有多少话可以说,我只是好奇的望着旁边的钱塘江堤岸,猜想堤岸的那边,江水是不是和课本《观潮》一文中所写,奇幻,壮阔,江中是否还有打鱼的船只来来往往?
一路伴随着路旁的风景,我也不知道班车开了多久,只见车窗外慢慢建筑物开始多了起来,也出现了整洁的街道,我们在一处路旁站台下了车。姐夫背着麻袋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穿过大街又进了弄堂,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工地。可以看见有四层楼的楼房,用竹子搭满外架,很多工人正在干活。
姐夫扛着蛇皮袋,见人就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问下,阿亮,就是做油漆的老板,他在哪里?”接连问了几个也没有人知道,当问到一个给工地烧开水的大爷,才知道阿亮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我们朝着大爷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得出整栋大楼是旧楼改造简装,外墙搭的外架是为了翻新墙面贴新的瓷砖,楼房里面还有很多泥瓦匠,水电工在忙碌地做生活,听他们讲话有各种口音,应该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工匠。
我们穿过堆满建筑垃圾的走廊,走进没有房门的房间,里面有两张简易的棕绷床,床上好像睡有人。姐夫放下包裹,走近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要找的阿亮,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喊道:“喂喂,阿亮,我们来了。”
这大白天怎么会睡在床上?我正纳闷,床上的阿亮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说道:“哦,安国来了啊!”然后坐起来,缓了缓又说道:“水电工还没有结束,我们所以还没开始做,那个……你先把你们的床铺铺好,晚上我们就睡这里。”
姐夫接着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啊?”
“看样子也就在这两天了,明天叫你小舅子能补的线槽先补补,线槽补好就都可以做了。”
“嗯,好咯。”
我也许有语言天赋,他们讲的不土不洋的话,我十有八九能猜出来,我知道我明天可以派上用途了,心里开始窃喜起来。
当我们铺好床铺已是黄昏时分,工地上陆陆续续有工人下班。阿亮起床和姐夫抽起了香烟和姐夫拉着家常,他看了看手表:“哟都快五点了,国泉你淘点米在锅里,放在电炉子上煮,我去买点小菜回来。”
夜晚我们三个在房间吃着简单的晚饭,一个炒小青菜,还有豆腐皮炒大蒜。在多年后,回想起工地上的餐饭,极其简陋,但没有嫌弃的理由,出门打工就是为了钱,有口饭吃,饿不着肚子我就感觉很不错了,都觉得幸福,在我的眼里幸福没有太复杂的原因,能吃饱且有个能睡的地方就足矣,至于什么享受,我根本没有概念,也不敢有奢侈的想法。
吃了晚饭,他俩带上我去街上转了转。沿海城市跟内地的不同,在夜晚就体现出来了,夜色中这个硖石镇灯火通明,街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虽然是夜晚,但还有各种铺子都还开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此情此景让我震撼无比,我仿佛从落后突然来到了繁华,人的眼界一下子向前跨越了好几十年,内心兴奋无比。虽然我口袋空空,虽然我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我内心早已澎湃不止。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好奇,不想让他们说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不想让他们说我是“穷外地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睁眼,自己告诫自己不能睡懒觉,便起床洗漱好,然后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们起床,我顺便也看看这偌大的工地,想想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学些什么,开始未雨绸缪起来。
清晨的朝霞鲜亮明媚,就像少女的眼神,多少绝美的词语都应属于它。我看他们还没有起床的意思,总站在门口也挺冷的,于是想,还不如到外面去走一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我回忆着昨日来时的路,试探着去熟悉附近。早上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早餐店的老板卖力地做着早餐,随时还招呼来往的客人,里面的人也吃的津津有味,而我只能看看而已,因为身上没有半文碎银,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的窘迫,我咽咽口水迅速的离开了。我还看见有卖开水的,一个锅炉在弄堂口,烧开的水,附近的人都可以花钱来打,我们内地从未见过这种生意,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路上穿梭着公交车,把上班的人一一送到他们要去的单位,上上下下行色匆匆。男男女女身着时髦的服饰,骑着大大小小的自行车去往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的后座还带着娃,估计是送娃上学去的。
我估摸着时间有个把小时了,姐夫他们也应该起来了,就凭借记忆往回赶。其实我也没走多远,因为一切都那么好奇那么新鲜,我就像欣赏美丽的花儿一样欣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故此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当我回到工地房间时,姐夫和阿亮老板居然还没有醒来,看来他们确实比我幸福,没有烦心的忧虑和对未来担心。
当工地上的工人开始忙碌上工时他们才醒来,穿好衣服叠好床被,带上我去外面吃了早饭回来,阿亮才吩咐姐夫教我补线槽。姐夫带上工具来到一个房间,教我拌腻子粉,加多少水泥,多少老粉(石灰粉)用胶水掺和在一起,然后用批板和灰刀把电工开的线槽一一补平。这个活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由于小时候做过水泥缸,工具自然会用。
姐夫走后我就认真的做起了生活,偶尔有路过的工匠看见我还评价起我的手艺:“哟年纪轻轻像个老手,干的挺不错啊,做了几年啦?”对于我刚上手的人遇到这种表扬自然开心,但是也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只是红着脸尴尬的笑着。
等到中午,有人路过,见我老老实实在干活,穿的也单薄,也许出于心疼对我诚恳说:“小伙子,好下班了,都中午了,你在这里做,你们老板却在房间里打扑克,你真老实啊!”
我也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不敢马上丢下工具收工,依然继续干着,心里想我先做着,等下姐夫来叫我收工,我再停下也不影响什么,我干的活阿亮老板总会看见的。
我继续干了也许有半个小时,有个胖胖高高的小伙子在门口喊道:“喂,小鬼,好收工了。”
“我们老板也没说收工呀?”我还是不敢收工,比较胆怯。
“呵呵……”那人笑了笑接着道:“你听我的就好了,赶紧下班,马上吃午饭,阿亮叫我来叫你的。”
我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清理好工具跟着他回到了住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多人围着一张床铺,床上有几个人在打扑克,其中就有阿亮和姐夫,他们打的开心的,我站在边上也看了看,这种纸牌我一窍不通,没多久我就走了出来。
没多大一会儿他们也说不玩了,吃过中午饭下午再来。
刚刚叫我下班的人后来才知道他是阿亮的小舅子,也是来学做油漆工的,他把饭早已在电炉子上做好了,只等阿亮买点菜来就可以了。
工地上的饭食比较简单,阿亮炒了个青菜,荤菜是在工地食堂买了四块红烧肉,本地人称呼这种红烧肉叫大肉,是一片一片的,味道自然很好。我们四个人两个菜还乐呵呵的吃着,好在米饭也比较香,大家也都吃的饱饱的。
下午他们继续玩他们的牌,我还是去补线槽了,期间也有人来挑拨,叫我别太老实,他们玩叫我也不要做了。我自己的脑袋长在自己脖子上,怎么会听取这种是非说辞,我只是笑了笑继续干起了活。
由于我一心只想学手艺干活,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去想其它的事,再说了想了其它的事又怎样呢,过去的都过去了于事无补补,将来的太遥远想了不如不想,没有把握当下如何面对未来呢?我这样想,所以油漆工这活我基本上一看就会,拌灰批灰,刷涂料对我来说比较简单,至于后来油漆是慢慢学来的,没过几天就得到阿亮老板的肯定,说我可以拿到十块钱一天。我知道后已经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那简直是惊喜,因为去年夏天我在老家做小工才一块八,这是多少倍的工资呀,于是我就开始想:“我如果拿到钱,我能干些什么?鞋必须买一双,至于其它的……”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要花钱的地方。
想想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我一直做下去,会有不少工资,对于我一个来自内地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难怪聪明的人陆陆续续都选择出门打工呢。我越想越开心,干起活也更有劲了。后来阿亮也越来越喜欢我,还舍不得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