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惊无险
戚晓岚忽然表情痛苦,面色胀红,拢着罗裙嗫嚅道:“可以让人给我拿些换洗的衣裙来么?”
面具男怒道:“你搞什么鬼?!”
戚晓岚连耳根、脖颈都红透了,低着头不发一言。
面具男仔细一瞧,发现那罗裙上有鲜红浸出,更是有几缕顺着裤腿滴在了鞋面上和地上。
“自小月后,下红之症就未痊愈,总是淅淅沥沥……弄脏衣物是常有的事儿……”
“闭嘴!恶心的女人!”
面具男忍不住反胃,暂时退了出去,命人给她取来了衣物。
她收下衣裳便打发了那人,关上房门,终于撑不住双腿一软伏在了椅子上,颤抖着手将那染血的几枚绣花针藏进了自己荷包里。
刚才,她就是用它们划破自己的大腿,造成落红的假象。
由于这些针实在过于细小,她不得不用尽力气才能划出这么大一个伤口,才能流下这么一滩明晃晃的鲜血,这道口子皮肉外翻甚是狰狞,她痛得难以站稳。
方才面红耳赤也并非因为羞赧,实在是太疼了憋出来的。
今天两次被骂“恶心的女人”,感受却大相径庭,这种时候她居然也心猿意马,开始幻想萧景辰会因为这点皮肉之苦而疼惜她。
正当她神游天外,面具男不耐烦地敲起了门。
“你好了没有?!”
她只得忍痛挪动步伐,去把门打开,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捂着肚子道:“腹中有些疼痛……”
“真麻烦!”面具男恨道。
“那我长话短说!你们如今也别给他下药了,他早有防范之心,没得打草惊蛇;你现在的胜算比晴儿高,只想办法抓住靖王的心,留心着我交待的那些事,及时汇报便可。”
还下过药!天呐!这靖王过的什么日子!
怪不得贴身伺候他的人分外谨慎,吃用之物都要仔细检查,还以银针试毒,看来从前的靖王也不傻嘛。
面具男又捉住戚晓岚一只手,似笑非笑。
“若再敢耍花样,我有办法让你姐妹俩生不如死!”
总是拿妹妹来威胁她,这个妹妹对她来说铁定是非常重要了,那就将计就计,表现出那股在乎劲儿。
“求您!不要伤害她!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戚晓岚竟跪了下来。
这回,面具男格外温柔地将她搀起。
“这才乖嘛!你放心,晓维她没事,而且越长越漂亮了,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戚晓岚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戚晓维。
她伤口疼极了,身体有些颤抖,为了避免对方怀疑,她只好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用怕!只要你不作妖,我保证她冰清玉洁,完好无损!”
一只咸猪手暧昧地在她臀上拧了一把,戚晓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骂道:恶心的男人!
洛凡躲在绣坊外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正百无聊赖,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珍宝斋门口停下了脚步,随即又走了进去,是黎良远!
洛凡装作不经意也混进了珍宝斋,由于人多嘈杂,黎良远没有发现他。
黎良远并未挑选,而是直接拿起展台上一支白玉金钗,付了钱便走了,看来是刚才在门口就一眼相中了。
想都不用想,定是送给上官倩那个野丫头的,只是洛凡以一个局外人的审美,都觉得这钗不适合上官倩,他不由得腹诽黎良远没眼光。
这边霜艳扶着戚晓岚上了轿,小声询问:“主子,他没为难你吧?”
戚晓岚颇感诧异,原来这丫头什么都知道!
稍加思索,她便恍然大悟,一定是原主为了不牵扯到霜艳,只得让面具男误以为她不知情。
这又再次佐证了她俩这铁打的主仆之情了。
“主子,您怎么了?!”霜艳见自家主子呆呆的,有些着急了。
戚晓岚连忙安抚她:“我没事,回府吧!”
戚晓岚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既不能请大夫,更不能让人看出来,尤其是不能让汴芷晴知道,于是她一回来便歪在榻上。
萧景辰本来是在府中静待她回来,却被昊帝差人请进了宫,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萧景睿。
“老七你还小,娶王妃尚且早了点,不过朕亲自为你选了一批家世清白性子和顺的女子,你先挑两名回府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萧景睿脸一红:“父皇,儿臣……儿臣……”
萧兴晏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萧景辰道:“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帮他过过眼!”
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颗枣?前阵子恨不得弄死他们,这会赠药的赠药、赠美女的赠美女。
这药还好说,是个死物,只是这美女,明眼人都知道是皇帝放在皇子身边的眼线。
萧景辰算是明白了--自己身边怕早就有他父皇安放的美女了!
怪不得原主不踫那些女人,既危险又别扭,还能有什么胃口!
总管太监击掌三声,就有小太监领着十来个妙龄少女款款走来,给昊帝行了礼,又给他两兄弟行礼。
“见过靖王、英王!”
这甜腻腻的嗓音,萧景辰差点给齁死,再瞧一个个那眼波流转的媚态,一看就是经过职业培训的,就这一把子水葱,选谁不都一样。
萧景辰感觉自己牙都酸了,他瞥了弟弟一眼,发现这孩子只顾低着头,脸红得像个番茄。
“七弟,父皇的恩赏,你就挑两个呗!”萧景辰想早点结束这个无聊的任务。
“皇兄帮我挑就行!”萧景睿可怜巴巴地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盯着萧景辰。
瞧着弟弟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萧景辰顿时母爱泛滥。
“父皇,儿臣可否代为挑选?”
萧兴晏对此事本不太在意,只“嗯”了一声算是恩准了。
萧景辰便随手指着其中两名女子道:“就这两个吧。”
本以为萧兴晏今日召他们来,就只为此事,然而并非如此。
“下个月初八乃是你们母后的十年祭,朕打算大办道场,你们意下如何?”昊帝面露悲戚之色。
人皆言当今圣上虽狠辣,唯独对发妻一片深情,自她亡故便召告天下永不再立后,逢皇后生祭死祭更是不肯怠慢,办得极为用心。
萧景辰却不吃这一套,他想着这其中有几许真情几许造作,只有龙椅上那个人心里有数,恐怕更多的不过是做样子给世人看罢了。
他与萧景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儿臣听从父皇吩咐!”
“朕许久没见你的那些叔叔们了,到底是一家子骨肉,朕也有些思念他们了,趁此机会将他们邀来一聚天伦,老五,你说好不好?”
萧景辰暗暗磨牙--摊上这么一个爹,真心累得慌!
听说他曾斥责过自己勾结外藩意图不轨,这会儿居然又来问自己,明摆着又是试探,可是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老五,朕问你话,你在想什么呢?”萧兴晏似有不悦。
萧景辰只好告罪:“儿臣一时走神,请父皇勿怪!儿臣脑子里对叔叔们的印象有些模糊,甚至不记得他们当中许多人了,此次把他们邀来,儿臣再认一认也好。”
萧景睿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又是打手势又是小声提醒他哥,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他们父皇那双阴鸷的眼睛。
萧景辰也察觉到了,他没有理会弟弟,反而自己给自己添油加醋。
“怎……怎么,不妥么?”他懵懂地盯着他父皇问了一句。
萧兴晏顿了顿,躲开他的眼神:“没什么不妥的,就这么办吧!”
虽然萧兴晏现在没怪罪,但萧景睿还是替哥哥担忧不已。
兄弟两并肩而行,萧景睿比萧景辰只矮半个头了。
“父皇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对从前的许多事都记忆模糊,偏要这样试探!”萧景睿忍不住嘀咕。
“哥,刚才我提醒你了,你没看到吗?”
萧景辰歪头瞅着弟弟:“哥心里有分寸的,你放心。”
他又语重心长地告诫萧景睿:“以后在父皇面前不要做那些小动作,连一个眼神都不要有,你以为他看不到么。”
“我一着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萧景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不了再被他打一顿呗!”
萧景辰心道,这孩子倒是实在,又顾念亲情,只是他这种性格生在帝王家是要吃大亏的。
“老七,父皇所赐的那两名女子,你只好吃好喝地养着便是,也不要刻意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顺其自然,反而会少些麻烦。”
萧景睿眼眶突然发红:“哥,为什么父皇不许我们来往?就因为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怕我们互相勾结,做出什么事儿来吗?”
萧景辰看着一团孩气的弟弟蹙眉沉思。
他们这位多疑的父皇该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才对,难道仅仅是怕他们兄弟俩勾结谋逆?他俩也不是这种人啊!这理由太牵强,萧兴晏忌惮的一定不是这个!
“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老七,你不要胡乱猜疑,免得落人口舌!”
“知道了,哥,我就是一个人太害怕了……”萧景睿悻悻道。
萧景辰心疼地抚摸着弟弟的头:“有哥哥在,不用怕。”
“嗯!”萧景睿盯着他哥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萧景辰低头凝视着御河中自己的倒影,确切的说他在观察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众人看他的神情和说过的话……
萧景辰似乎明白了,他粲然一笑,看来上官皇后传承给自己的这双特别的眼睛,无异于金手指和外挂了。
他听说戚晓岚早已回府,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天黑之后他偷偷摸到了戚晓岚房中。
戚晓岚知道他被召进了皇宫,非常担心,闻得他平安归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一直在房中等着他。
萧景辰率先开口,讲述了宫中的事情,又发表了一番关于自己这双美目的高论。
“你也别太得瑟了,福祸相依,好东西往往都像双刃剑,谨慎一点比较好。”
萧景辰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又问起她今天的情况。
戚晓岚刚想开口,便被外面的呼喊声打断!
王府护院悉数出动,说是有贼人来犯!竟然跑到王府内院来了,八成是跟女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