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卓绍华下午在国防大有节课，小喻把车子停下时，系主任站在办公楼的阳台上向他招手。
“等你的好消息，周中尉。”
五天后，他回到了北京，把猪猪布偶送给帆帆。帆帆向来对布偶没兴趣，但那只他倒喜欢上，一会不见，就嚷嚷个不停。
前后不过二分钟。
“先生，”一个满头大汗头发卷卷的小男生站在他面前，把一个纸袋递过去，“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卓明凌厉地说回道：“这是军事秘密。”
他翻了又翻，想看看里面有没纸条。没有只言片语。
店家建议：那该选束玫瑰。
他坐在长椅上，心情不是不落寞的。
卓绍华是十号凌晨接到电话的，他敲开唐嫂的门，让她过去陪小帆帆，然后他叫小喻备车。
周文瑾摇头，这应该是部里请来的专家的检测措施。是国际专家技术太高，还是他的防护系统没有以为的那么好呢？
他定了定神，“我努力看看。”
晏南飞自嘲地摇摇头，没有这个可能的。“卓阳好吗？”这只是礼貌地问候，已不带任何感情。
“我相信你的能力。”卓绍华认真地看着他。
他特地挑了家第一站就参观植物园的旅行社，他终于终于看到她了。
他目送着小男生捧着花蹦蹦跳跳地走远，许久，心情都不能平静。
第三天，周文瑾告诉他，他已开始修补漏洞，再给他一点时间，系统就会运转正常。
他舍不得眨一下眼，但她还是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男子汉委屈地红了眼睛。
卓明没说专家是谁、什么时候来，周文瑾也不打听，对系统的维护却更加的谨慎。
九月的一个周日，他和帆帆去卓明家吃饭。卓明把帆帆抱去书房，他没跟去，他陪着欧灿。
他请小男生稍等一会，他去园中买了盆蓝色鸢尾花，让店家包扎得漂亮些，丝带要没有一点绉。在店家询问的目光中，他笑道：“结婚两年了，我第一次送妻子花，所以要讲究些。”
晚上，晏南飞过来看他，两人在酒店外的林荫道散步。
看来，男子汉的长成还得有个过程。
卓绍华心中一沉，“有其他损失吗？”
新卧室装修完毕，吕姨特地重选了家具、窗帘和卧具。他指着床上的一对枕头说：“爸爸睡左边，妈妈睡右边。”
一抬头，发觉小男生还在。
两天两夜，周文瑾没出机房一步。卓绍华过去看他，他的情绪稳定多了，卓绍华轻轻叹了口气。
卓绍华觉得每一个成人都会对自己的行为、感情负责，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消化方式，别人不需要太过关心。
卓绍华有点不解，他任课不多，怎会麻烦到他？
“还行。”卓绍华没提卓阳剃度的事。还是那句话，长辈们的事情，他只有尊重。
他一怔，微笑地道谢。纸袋里装着一束满天星，在满天星中间是一只娇憨的猪猪布偶。
晏南飞苦笑：“不了，我喜欢温哥华的安静。其实这样的赎罪方式，已是上天对我的宽容。”
天亮之后，卓绍华去见了卓明。“现在能透露下那位防护专家是谁吗？”
帆帆眨巴眨巴眼，小嘴扁了起来。
“晏叔，还是回国吧？”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孤身在这里，不是一个寂寞可以形容的。
欧灿没好气地说：“我欢迎不欢迎不重要，你欢迎就好了。”在这件事上，她不得不投降。
晏南飞头发白了一半，看卓绍华恬然的神情，他没有追问诸航的事。有绍华在，自然而然就让人定心。
奇怪了，凌晨的菊香没了那么浓郁，嗅起来特别清新。
他失笑，出去指着外面床上帆帆的小枕头说：“帆帆是男子汉，以后就睡在这。”
九月底，周文瑾送上一份报告，说档案系统防护升级已全部竣工，请首长们检验。这件事部里非常重视，卓明亲自过问。他说部里的网络专家们一起工作这么久，彼此的工作方式都有所了解，检验会有失公平。真金要让三味真火练，这次我们请国际上的专家来。
“你看她那么狠心，说走就再没露个面，好像帆帆不是她生的！”欧灿埋怨道。
“她要是回来，妈妈会欢迎她吗？”他笑着问。
“有个学生插班到硕士班，中校军衔，要麻烦卓将你了。”
“姐姐还要我转告你，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不管变成什么样，不管在什么地方，她都能一下就认出来，因为她爱他。”小男生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有没有办法解决？”卓绍华拍拍他的肩。
第二天，卓绍华又赶去了植物园，他没有遇到诸航，想必是执行新任务去了。
国庆过去都一周了，秋高气爽，落叶在林荫道上铺了厚厚一层，菊花一簇簇地怒放，这是北京城最迷人的季节。
在一个小时前，档案系统的防火墙被一黑客攻破，系统不仅是处于瘫痪状态，而且想关闭系统，主设备也不受控制。
周文瑾默然地在电脑前坐下，一直站在一边的姚远走过来，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专家们陆续就坐。
灰暗的天空陡地云散天晴，这孩子呀……
“如果让你回国的人是诸航呢？”
他说：她就爱蓝色鸢尾。
主机房中，周文瑾大汗淋漓，专家们面面相觑。
卓绍华看看周文瑾，他看上去沉着、自信。经过蓝色鸢尾事件后，他比以前低调、踏实多了，也更沉默了。同样沉默的还有姚远。有几次上班，姚远眼睛都肿着，用餐时不像从前和周文瑾黏一起，两人现在眼神交会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