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是你送的那个。”她眼珠一转，说，“你要愿意，可以还你一点。”
许沁四处看看，偌大的地方，一片空旷。
“嫂子好！！！”
只是今年过年晚，要等到二月中。
第二天许沁六点就起了，想着要去见他手下的兵们，怎么也得打扮得好看点。想来想去，挑了件白色毛衣配灰色长裙，外头套一件杏色风衣，头发洗了吹了，柔顺地披散着。还特意涂了宋焰送她的口红。
到了星期六那天，宋焰再一次没能放假。
“哦！——”一堆大男人们起哄，拍床的拍床，敲桌的敲桌，跺地的跺地，声势浩大，瞅着门口那窈窕的身影。
“也好。脚踏实地。”陈处长不停点头，他一贯看人准，感叹这小子以后不可限量，道，“那我就等着你两三年后再来七局。”
他只是笑，带她进了营地，时不时扭头看她。
宋焰避开到一旁，站在墙边等了一会儿。
许沁却不太明白为什么舍不得。
“你们见过。”许沁说，“十里台消防中队的宋焰队长。”
“嗷，我看看戒指！”小西蹦过来拉她的手。
许沁红着脸挨在宋焰身边，抿唇望着大家笑，眼睛弯弯。
他说这辈子要把她往死里头宠，她就安安心心乖乖受宠好啦。
他语气诚恳，简短表达谢意，但点到为止，不反复矫揉，也绝无阿谀低下之态。
宋焰进了楼，很快找到七局的办公所在地，就见墙上挂着由深蓝、红、银三色组成的警徽——
一群医生护士看过来。
楼道里亮亮堂堂，走廊上干干净净。这楼建得极其端方正气。
今天天气极好，帝城上空一片蔚蓝。
陈处长被拒绝也心服口服，笑道：“原来是不想在我手下做事。你要愿意，我跟隔壁处说说，给你找个合适的位置。”
他把自身看得清清楚楚，且目标明确，不被短利所惑。这一番话说出来自然就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天高草黄，只有他俩。
宋焰回头，看许沁：“过来。”
“有未婚夫照片吗？想看看呀。”小南好奇是谁俘获了许医生芳心。
她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感叹他们要做的事还真多。
但前一晚，宋焰给许沁打了电话，让她第二天去看看退伍仪式，顺便在消防队里玩一遭。
说起来，这戒指仿佛有魔力。
走进一个宿舍，一大群年轻男人聚在里头，清一色的正式军装，有四人胸前别着红花，是今天要退伍的主人公。
“谢谢。”
他抬手勾一勾她脸上的发丝别在她耳后，说：“过会儿有时间了，带你去看看。”
才几天不见，跟阔别几年似的。
深蓝色盾牌上书写着六个汉字：“中国公安消防”；中央一面盾形红色国旗，上边三样消防标志性工具：水枪、安全锤、云梯；底下银色的长城与橄榄枝托举着盾牌，写着三个英文单词：“”。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平稳，皆是风波不起，很快移开目光。
宋焰笑笑，对江毅等四人道：“你们要退伍了，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说到这儿，他嗓音有些低，宿舍里也安静一秒，但他又笑道，“所以，今天带了你们嫂子过来给你们看看。”
许沁还挺诧异的：“我能进去玩吗？”
蒋裕无声朝外看一眼，只看到门缓缓阖上。
“体能训练是基础，像翻墙爬楼那类属于技能。除了这两大类，还得上文化课，学物理化学，都是些跟消防有关的。”他回答起她的问题来，异常耐心，“另外，救援工具如何操作，也要学。”
快走到宿舍楼了，宋焰稍稍停下脚步，揉揉她的头，说：“带你见见那帮小伙子，别紧张啊。”
没等几分钟，里头的人出来了。
蒋裕过来按了负一层。
宋焰说着，看她一眼，北风吹着她的发，一丝丝划过脸庞。
操场上草色枯黄，踩在脚底松松软软，又带点儿粗糙感。
她在岗亭处站了没一会儿，就见宋焰一身军装，远远从操场那头跑来接她。
两人站着，谁也不看谁。
宋焰看一看四周，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低下头迅速在她嘴上亲了一下，问：“这么还？”
主治医生的职称已评定下来，急诊科的轮岗工作也临近结束。春节休假后她就能回门诊。
宋焰敲了敲门，陈处长抬头一见，笑着招招手：“进来进来。”
她看一眼站岗的哨兵，抹开他的手，小声：“你是队长，注意形象。”
宋焰点点头，回头看一眼，许沁抿着唇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有些无处安放。
“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小东感叹，看一眼许沁的戒指，“买这么大钻，看来是铁定不离婚了，不然离了得亏死。”
正要取戒指，小北惊呼：“许医生你要结婚了？”
七点差两分，她到了十里台消防队门口，心有期待。
她忍不住笑，还真有点儿家属探亲的意思。
男人粗粝宽大的手掌刚碰上女人娇小白|嫩的手，一瞬间，宿舍里再次响起鼎沸的起哄：“哦！！！——”
“啊？？？”众人差点儿掉下巴，“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队里有士兵要退伍了，那天有退伍仪式。
大家交换眼神，还以为是她要求的呢，又问：“他花那么多钱，你会不会舍不得？”
“一样好看。”他说，又拉一下她的手，问，“等久了？冷吗？”
电梯门关上，缓缓向下。
“过来啊——”宋焰轻声，上前一大步去拉她的手。
“嗯。不出勤的时候都在训练。”
话音一落，坐在桌上、椅上、床上的士兵们齐刷刷跳下来站好，身板挺直，统一敬军礼：
树木枯干，街色萧条，但她心情像枯枝上的蓝天一样晴朗。
大理石白的公安部大楼正正方方，一派恢弘大气。
见宋焰走进来，士兵们齐齐叫了声：“宋队！”
许沁还不承认，道：“跟平时一样呀。”
自宋焰求婚后，她像在外漂泊很久的人终于有了归处。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安稳。每天都觉得很幸福。
许沁咯咯笑起来，忍不住用力抓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放开。
办公室是常见的标准配置，办公桌椅，沙发茶几，书柜饮水机。
许沁受宠若惊，看着面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又是感激又是忐忑，不知如何用言语回应，便赶紧抬手对他们招了招，跟招财猫儿似的。
私人特色在于绿植很多，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意，在冬季看着格外舒服。
他几大步跑到她跟前，见她这一身精心装扮过的模样，也没忍住笑了笑，说：“好看。”
宋焰笑得坦荡：“行。”
许沁在原地一下一下慢慢踮着脚，时不时朝里头张望。想起她上次过来，还是在酒吧里听了歌，一时冲动来找他，结果扑了个空。
她换白大褂时，想起要取戒指，看看手上的戒指，竟有些不舍。
墙上挂了几幅画，水墨山川。
她想到这儿，不免叹口气，世上工作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挑了个总要摘戒指的？
要掀翻屋顶。
小北心有疑问，琢磨很久后还是问出了口：“许医生，你未婚夫买戒指是问过你的意见？”
进了营地，她还是知道分寸的，跟在他身边走，离的很近，却也不会贴上去。
许沁看着自己被众人捏住的手，想抽回来，抽不动：“……”
陈处长笑着点点头，隐约察觉他有其他真意。
她问：“你们平时都在这儿训练？”
许沁：“不会。”
她不知道，他在那头，心软成了棉花，眼睛都红了，不是没出息，是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家的感觉。不过就是一个人，在等你。
陈处长扫他一眼，目含欣赏，坐下了，道：“我跟你说的那事儿，想得怎么样？没想好也不打紧，今天当面谈谈，聊聊你什么想法。”
站岗的士兵看她一眼，移开目光。
许沁：“……”
……
他摁了开键。
“怎么还？”他问。
宋焰在好几米开外就看见她灿烂的笑脸，不禁深吸一口气。
“对。”
宋焰：“还不叫人？”
大小伙子全都眼睛亮亮地看。
他话说到这份上，陈处长也不劝了，对他反是更欣赏，问：“我听你们指导员说，你要升职去大队里头了。”
“但比起事后检查和管理，我更想做的是前期预防及中期操作。”宋焰表情认真严肃，道，“我个人对消防的兴趣点和擅长点都在技术标准这块儿，不论是建筑火灾预防技术标准，还是消防员日常训练和救援实战的技术标准。这几块才是我最擅长，最想在工作规划里充分发展的。”
这话让她乐得差点儿满床打滚。
小北护道：“许医生家本来就有钱，门当户对的送这么大戒指一点不夸张。”
狭小空间里挤满了男人，几乎没有空地，跟男人窝似的。
“这不是xxx家的经典款吗？钻石这么大？”几个女医生也惊了，“很贵诶，你嫁给富豪啦？”
“好看！”都是当兵的，嗓音嘹亮又高亢，跟唱歌儿似的。
可转念一想，每天戴一次，提醒她一次，不要习惯不要遗忘，也未尝不好。
许沁看一眼满屋子挤挤攘攘的男人，双颊绯红，眼里含笑，慢慢地尚未上前。
宋焰坐下，接过陈处长倒的茶，人是一点儿不局促，更不紧张。
门慢慢打开，宋焰出了电梯，头也不回。
直到“叮”的一声，一楼到了。
电梯壁上倒映着两人的眉眼，有那么半分相似。
“很久了。”许沁把手抽回来，想着要去洗手了。
许沁：“没有。”
她被他看得笑容停不下来，嗔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好呀。”她说。
他说：“口红颜色和上次不一样。”
宋焰短暂拜访后离开，进了电梯，正要下行，外头有人喊：“等一下！”
她笑：“你说怎么还？”
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想她想得慌。
而如今呢，
她享受得心安理得。
小东吐吐舌头，许沁倒不介意。
张医生推她一下：“怎么说话呢？”
宋焰按电话里说的位置，很快找到陈处长办公室。正准备敲门，见里头有几个人拿着本子围坐一圈像在开会。
那时是夏天，这条街上树木葱郁，可她窒闷悲凉得发慌。
宋焰问：“你们嫂子好看吗？”
冬日的阳光照射着，广场平坦，道路宽阔，大楼映在蓝天下，更显庄严肃穆。
宋焰不禁笑了一下，道：“谢陈处。不过，我认为还是先在下头锻炼几年。下边隔火场近，更直观，操作性强，反馈也快。我在中队待了这么多年，虽说经验丰富，但大队里工作经验没有，大局观有待培养。想一步步走来，虽然慢点，但老话都说，走得稳才能走得远。”
众人：“……”
那天她在电话里头说：“没事儿，我等你回来就是了。”
宋焰道：“能调来七局工作，机会的确很好。说实话，我对自己工作的目标规划，也是进七局。”
蒋裕大步跑进来。
陈处长这回明确听出了他下头有转折，等着他说。
宋焰笑一声：“你是家属，这点儿福利都没了？”
许沁手腕处的伤恢复后，回医院上班了。
轿厢里头安安静静，空气流动都变得迟缓。
宋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说：“今天过来，就是想着当面谈话更郑重，先谢过陈处长的赏识。”
“嗯。”许沁跟在他身后，想一想，又理了理头发。
“都练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