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希望看到如此卑微的你
突然秦姿茹上前一步,我看到她伸出自己的手,迟疑片刻又缓缓放下。
“文山,自从离婚以后,只有昨天在花店,我们之间才有过一次交流,感谢你昨天能来看我。
这一年以来,只有昨天晚上,我没有吃安眠药就能睡一整晚。
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你和红姐已经组建家庭的事实。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你,想要见到你,哪怕只是听听你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泪痕,心中不可能做到没有一丝波澜。
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很多事情只是过去了,并不是消失不见。
当不经意间的某个情景或是某一句话出现时,那些被按压在心底的事,便如同一条苏醒的恶龙一般,将整个胸膛捣碎。
半晌后我低声开口:“姿茹,正如我之前所说,曾经也是被我举过头顶的女孩儿。
我累了倦了,我看着你的脸,还能感受到我被肆意践踏的尊严。
我也有了新的需要守护的人,而我对你的好,只会变成对她的伤害。
其实那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时你一口咬定你是被胁迫,被下药,哪怕是被用强,我会不会在报复完那个男人后,选择原谅。
答案是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姿茹伸出手胡乱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没有去管是不是会弄花今天精心化的妆容。
“我……知道……”
她的目光看着我的脚尖,沉默几息后继续开口:“因为……因为那个时候,你并不是我心里的全部,我的心里爱上了别人。”
听见她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我不禁点点头开口:“对,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但你数错了数字。”
说完后我便伸手拉开车门,看到我要走,秦姿茹用低低的声音开口:“文山,以前我没有把任何一个赋予我的身份做好,有些已经无法实现,但我还是想用我的余生去努力。”
说到这里,她蓦然抬头,嘴角虽然挂着笑意,但泪水已经划过白嫩的脸庞,不偏不倚地滚落到她的嘴中。
大概她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苦涩的味道吧。
“我不想也不敢去奢求你还能给我什么,我只想用我的一切去弥补你和清清,还有……爸妈,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这样称呼他们。”
她的话让我停下了动作,并没有立刻坐进车里。
大概她怕我下一秒就会坐进车里疾驰而去,所以她语速极快地继续开口:“文山,你听我说,我不会去伤害红姐对你的感情,我也不配再去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不奢望你的原谅。
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不要钱,不要所谓童话般的生活,不要陪伴,不要吃好的,不要穿名牌,不要首饰,不要你对我好,哪怕是永远不要出门,我都无所谓。
只要你能说一句不会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就足够了,这不是我一时激动才这样说。
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这样想,今天我见到你,觉得这些话如果再不能和你当面讲,心里会憋得难受。
我知道我现在说后悔什么的都是毫无意义的屁话,但我就是想要一个可以让我付出的机会,你可以说我贱,你可以讽刺我,嘲笑我,甚至你觉得你打我才能让你心里不那么难受,我都不会有丝毫不满。”
看到我听完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慌乱地上前拉住了我的胳膊。
语气近乎哀求:“文山,你点点头好吗?我做的那些事,不配再做你的妻子,你恼我怨我都是我的自作自受,但你偏偏没有,从发生那些事直到现在,一直都对我很好……”
此刻我面前的秦姿茹,哪里还有刚才面对那群人时的冷静自如,在我眼里,她似乎是一个犯下滔天大错,等待着我宣判的罪人。
当然,我不是法官,我无法宣判任何人,甚至连我自己我也做不到一锤砸断我和她的所有牵绊。
我也不知道我此时的眼神是怜悯还是心疼,伸出手将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拿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姿茹,别让自己那么卑微,你任何作践自己的话,都只会让我心里难受。
我从前那样宠你,爱你,保护你,不是想要你变成一个丧失人格祈求幸福的可怜虫,王二锁那件事你是如此,我很失望,所以现在别再让我第二次失望了好吗?
换言之,我相信你真心的悔恨,你也会用整个心去对我好,但那又如何呢?
我只会觉得你的好是夹杂着歉意,那份歉意只能让我不断回想起过往。
我不需要一只金丝雀,更不想要一只宠物猫,只想我曾经用尽全力去爱的女孩儿,可以是一个身心坚强,思维独立的人。”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空洞的眼睛,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看了你的花店,像那些花一样积极向上的生活,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过完这一生,挺好的。
对了,我昨天看到你在看育儿方面的书,是因为知道自己曾经在清清身上有所欠缺吗?”
听我提到清清,她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生机:“文山,平时清清也会跟我打打电话,她和我聊得不错,是不是她也快回来了?”
对此我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选择了让女儿远离这个地方,但我确实无法干预女儿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还记得那时候女儿年幼的心灵里,并不明白到底爸爸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女儿清楚的知道外公是因为什么而离开了她,这也让女儿对秦姿茹显得那样生疏。
虽然去往异国他乡,但有爷爷奶奶的陪伴,加之出现了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红姨,倒也让女儿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但孩子终究只是孩子,当那件事过去之后,她和母亲之间的血脉亲情终究不会断,尤其长时间见不到母亲,更是让她日渐思念。
一想到这些,我不自觉的在想,这次让女儿回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在我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干后,挥了挥有些颤抖的手:“回去吧,屋里那场闹剧还等着你去收场。”
秦姿茹张张嘴,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我开出一段距离,依旧在后视镜上看见呆呆矗立在原地的那个修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