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眉头缓舒
“不是骨灰，是香火灵麦。”卢仵作的眉头缓舒，解释道：“应是女鬼魂魄飘散，剩下的香火烧出的灵米转化而来的。”
&34;你说灵麦，是做成麦饭祭鬼的那种？&34;朱巡游追问。&34;嗯哼，正是。&34;卢仵作回应。
炎帝遍尝百草，区分出五谷以遍施世间。
人的存在依靠天地之气而生成，四季规律塑造形体，谷物供给营养。
其中稻、稷、麦、粱及菽为五谷，各有对应的天地、天空、地下、水与风之象徵。
民间常以灵米供奉神明，用麦饭敬献亡魂。&34;那女鬼大概是在追求冥魂成神之道，并受到许多祭祀，才能凝出这种‘香麦’。&34;卢仵作沉吟道，凡人为求得鬼神眷顾祭奉它们，往往是消耗了阴德。
献三餐麦，换回一颗神麦，此等因果关系颇为微妙。&34;自古以来能从阴魂成就神祇，大多是生前大善积德，且非安详离世之人，拥有为天下造福的雄心。
这样的功德得到天地认可，才有资格获得神祗的位置。”卢仵作感伤道。
成为冥神的路途漫长，香火涤荡净化，通过香麦的升华构建神像，其中的辛劳不可估量。&34;老卢，这东西吃了，是不是就有麻烦啊&34;王九现在担心的不只是鬼神之事，而是自己能否逃脱成为那‘香麦之神’的命运。
卢仵作笑道：“放心吃吧，哪里会有什么坏处呢？这些都是由灵麦化成的面粉。
你们听说过什么东西叫‘灵’字开头的，还会对人造成伤害吗？”
而且不仅如此，还有益处。&34;香麦本身就是一味可供药用的天赐宝物，如果你们能够偶尔尝到，那就是运气了。
不说长寿百岁，起码身体强壮，三年五载不会有大病痛缠身。”卢仵作的话语消除了现场众人的心中疑惑。
王九更是咂舌笑说：“嘿，那真是太好了。
每逢冬天都得喝两副药材驱寒药，这次可不用费力喝了。”
而朱巡游却看向院中，看着正在不停跃动的陈晓帆，眉头紧锁问道：“卢老，陈晓帆是怎么回事呢？”
“嗯？”卢仵作瞄了陈晓帆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这小子肯定是吃太多了，撑的难受。”
做出如此美味佳肴，有的给了朱巡游他们品尝，王家兄妹还有那只淘气的小丑犬，就是忘记给这位老前辈送两口，自认倒霉吧。
尽管他对香麦的功效并不渴望，但香麦本已是上品食材。
他自己也并未尝过多少次。
卢仵作挥手示意：“不用管他，自然会累停下来。
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他就行。”
“好，那真是劳烦卢老了。”朱巡游立刻回应，补充说，“我得回去打坐休息，今晚还得值守。”
然而王 和王九无事可做，两人找了凳子在屋檐下坐下，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看到这一幕，卢仵作没有多言，只静静观察。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陈晓帆才“嗷嗷”喊着发出大叫，接着连续挥舞重击三刀，才停止下来。
三月的空气中，他的衣服全湿透了，汗水蒸腾如同烟雾。&34;畅快！”陈晓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放肆大叫，似乎宣泄了什么。&34;不错！你在体内积累了暗劲，经脉骨骼已显初步形体，进步显著啊！”卢仵作起身为他叫好，摸着胡须露出满意的神色。
几天之内就有这样的提升，果然是一块有待打磨的璞玉。&34;来吧，跟我走。”说完，他先迈开步伐，“在我的药王殿后面，恰巧还有一些舒筋活络的良材，刚好为你做一个药浴疗治。”话音刚落，他已经出门去了。
药浴？听起来确实很妙。
陈晓帆当下跟了上去。
王 和王九被打扰，醒了过来，对视一番后面面相觑，一副不解的模样。
于是在药王庙的小庭院里，
“哗啦啦”一声，滚烫的水倒入了木质大桶中。
大桶下面是用石头砖瓦堆砌成的灶台，下面火候熊熊燃烧，热度炽盛。
大桶里的陈晓帆全身被热气包围，却不感到过分灼热，反而有种温馨、缓流入脉的舒适，仿佛每一处皮肤都得到了滋润。
从脚下到肩部，每个部分都舒坦无比，甚至超越享受桑拿的感受。
浸泡在热水里的草药，散发出微微的异味却又带着独特的香气。
这些味道随着水蒸汽上升，笼罩鼻尖，让人渐渐陷入沉眠的感觉。
陈晓帆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彻底沉浸在这舒缓之中休息。&34;不可睡觉啊，别浪费这些珍貴药材了。”卢仵作提醒陈晓帆说，“既然你继承了武道，自然需要锻炼你的潜力。
运行内功心法，并尝试通过呼吸调节与药物疗效融合。”
内功心法是武术内外兼修的一部分，武道技巧通常由内外两方面的训练组成。
在修炼真气之前，外练中搭配内力运用的套路自然是事半功倍。
即使没有套路指导，单纯的体魄磨砺也能达成基础的外练，但这过程往往痛苦且耗时。
成就是数年间才会到来的常事。
修习练气士时，初步的灵气导入体需要一年半载，而真正让灵气归聚到丹田则需数年至十几年的功夫，哪怕是资质平庸的人也可能无法引气入体。
相比起来，通过武道这条路显得更为实际些，关键就在于持之以恒的刻苦练习。
况且两者最终目标类似，武道仿佛在初期绕了一段曲折的道路。
因此才会有“上品炼气九境，中品武道九级”这种说法。
但这个说法的前提是基于追求永恒长生的观点，从战斗的角度去理解就不太适用了。
再说，这条道路的相对易行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它就像预先设好的路径，有详细的引导，若加上师父指导，甚至还能避开许多潜在的困难。
然而，不凭借那些支持直接修炼武道，则宛如光着脚在野外开辟道路，道路上充满陷阱——深坑、毒蛇、剧毒的植物……举个例子，一个没有武术基础的人，依靠简陋方式磨练筋骨，虽然能够激发体内的力量，但这样的一路只会走到极限。
理论上，如果体质足够，持续反复练 种动作，有可能触及到入门阶段的肤功（感觉气血之力）。
因为武道便是修炼原本存在于体内的气血力量，将其转化为能流淌周身的气劲，使其逐渐增强，并且最终能感应天地灵能并与其互动。
肤功就是感受气血之力在表皮内凝结成初期形态，迈向真正的气劲境界。
比如说，即便是田间耕作者只要有超常资质，每日重复耕种的动作，也可能产生肌肤的气感。
此时，如果能找到一块大石，全力锤击，坚持每天不懈地锻炼，便有一定可能达到气劲状态。
但这过程中会消耗大量的气血，并耗费大量时间。
寿命对于修行者来说常常是最严酷的挑战。
即使练成少许气劲，没有后续的滋养，也无法扩大和提升实力，而在人生的中年后，随着身体功能衰退、旧伤发作，气劲很容易消散，加速衰老速度，可能比一般人活得更短暂。
即便在现代社会，无科学健身指导的人以及不良生活习惯对身体的损害，在某种层面上来看，后果也是类似的。
但陈晓帆所掌握的《炎黄玄功》却并未涉及内部能量的增长法门，不过有坐着调息练气的心法。
内功心法聚焦于引导体内的气血之气凝聚形成初始的元气，并逐步修炼出“初真气”。
而《神农吐纳呼吸法》则侧重引导天地间的自然灵气灌输至体内，两者的修炼过程似有分别。
不过此时，不管怎样先相信古人的智慧吧。
只见陈晓帆双腿交叉，专注精神，尝试运用《神农吐纳呼吸法》开始修炼。
紧接着他感受到，当灵气回涌入体，一股淡淡的犹如丝线般的微气，随着他气息吐纳，悄然渗入到肌肤，深入至肌肉乃至骨骸之中。
这种方法竟然真的有效？陈晓帆心情愉快，全身心投入修行之中。
时间悄悄溜走，等到陈晓帆再次睁眼，木桶中的水已消耗过半，炊台火焰熄灭，门外的日光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耳边响起卢仵作的询问：“醒了吗？感觉如何？”
“非常好，非常舒适。”陈晓帆笑笑道，“老先生可真是下了狠手在这之上投资啊。”
“呵呵，不过是几味药材，算不上什么大的付出。”卢仵作轻笑答道，“起来吧，你的衣服我挂在背后的椅子上。
离开水桶，咱们聊一会儿。”
回过头，陈晓帆看见了他的衣裳悬挂在身后的椅背上。
过了一会儿，陈晓帆双手捧着脑袋，移到了卢仵作身边坐下。&34;头上这白布是？”卢仵作疑惑地问。&34;噢，我的头发还没干，怕着凉。”陈晓帆自然地说，仿佛是在解释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如今这种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谨慎对待才行。&34;你这身为武道九品巅峰之人，哪怕染病也不会有问题。”卢仵作带着古怪的神色插了一句。&34;得了病哪还舒服呀？”陈晓帆挑挑眉，他可不乐意拿好身子去冒险，毕竟，他不是那种滥用特权之人。&34;随你。”卢仵作不想在小事儿上浪费时间，便直接道，“你确实颇有天分，但我想跟你分享一些看法，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倾听。”
“说来听听，老先生您请讲，我这就洗耳恭听。”陈晓帆乖巧应允，他祖父常教导他，听老人的话准不会吃亏，即使说得对错参半，听进去就是。&34;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讲的。”卢仵作补充了一句。&34;自然明白，我不会白听别人的建议。”陈晓帆点头，这世上免费的事儿并不多见，他刚才也有所收获，此时再拒，未免失礼。
听先付钱嘛，主动权还在他自己手中。&34;我就来说两句这些年的心得。”卢仵作微微一笑，缓缓地摸着胡须说：“修行这条路，无论修炼法术还是武道，其核心还是勇气。
武力靠的是杀伐争斗以成就强者，法术修炼者也同样如此，敢于争取，不断向上，勇往直前去挑战强者之位。”
在修行的世界里，越是底层，修炼者数量越多，越往上，越显珍贵稀有。&34;就像高山之上风云雷电的强大是低处无法比肩的，要像掀走干枯草木一般，将困难置于脚下。”卢仵作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陈晓帆，“你我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我做不做到，你也明白，这些道理并不能立刻带来改变。”
反而会让人恐惧、退缩，只因已经身处修行者的圈子，寻常人间的地位已相当优越，就如他在这个安阳县，拥有特殊的威望。&34;你何需听我讲述这些？”陈晓帆斜眼瞥向老者，心中有些怀疑他的用心。&34;是为了吓唬我还是考验我？”
嘿，如果他愿意演得更开导一些也无妨，陈晓帆在心里盘算着。&34;老朽听过一句诗，‘登高而视四海小，何惧浮云遮明眸’，说的是不怕困顿阻碍目光。”陈晓帆从容一笑，自信洋溢。&34;哎哟？”卢仵作一脸惊奇。&34;身居山顶，看世界便不同。”陈晓帆继续引用诗句。&34;哈哈，说得好，大胆，豪迈！”卢仵作忍不住大笑道，“那就希望你能达到自己的期望。”
“嗯，肯定没问题。”陈晓帆自信回应。
沉默了一会儿……
“……”
“卢老，还有其它想说的吗？”陈晓帆再询问道，“若是需要做什么，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去做。”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强。”他知道在付出好处的时候提出要求，才是相互尊重的表现。&34;给予时总会有所期待，这样理解他人的善意就不算是无情。”他在心里如此解释。&34;其实，还有一个请求。”卢仵作含笑说着，“你出城后如有机会，帮我看一个人的状况就好。
看看她过得如何。”
“小事一桩，我答应你。”对于如此简单的要求，陈晓帆没有犹豫，他又问：“没了其他事了吗？”
“没有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