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悠悠飘浮的云彩
无奈之下，只能黯然长叹，摇头望向空中悠悠飘浮的云彩，倍感孤独。
于是这段时日，他在读书中学到了不少，对世界和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才逐渐放下忧虑。
从书本信息中可以得知，大唐朝廷全力打压，强大的妖邪要么藏匿于深山密林，要么远避边疆。
实力较弱者在城镇间也很少制造麻烦，反而是人类的罪行引发的冤魂鬼怪，以及那些 修行者和势力更为常见，但战斗力不俗，原出自《朱僧游记》。
知道了这一事实后，陈晓帆放心了许多。
安阳县处于大唐核心区域，百姓生活尚佳，他的到来不至于立刻破坏原有的和平秩序。
加上几天以来收集到的情报，他发现全县表面上只有五人修行有成，皆位于县署内部，分别担任巡逻官员、验尸官的角色。
陈晓帆内心暗自窃喜：&34;现在我已经成为县里前十大精英的一员。&34; 这还是在他中考时期，在全县排名两千两百多的成绩中获得的一丝荣耀。
这时，午餐时间正好到来，县衙的好习惯，一天三餐如同城市里的富裕家庭。&34;大娘，我来了！”陈晓帆满面阳光般灿烂，向正在烹饪的婶婶打招呼。
看见他，王大娘眼前顿时明亮，热情地招呼道：“小帆来了啊？来，大妈给你炖好白米饭，快来尝尝。”说完，她便从旁边提来一个小木桶，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白米饭。
陈晓帆用了两天时间，成功让大妈明白了他的饭量，以至于大妈最后索性不再给他用碗，改用小桶。
不仅如此，连蔬菜都得用大桶装载。&34;大娘，这木桶是哪来的？”陈晓帆眼珠转了转，有些不敢接过大桶。&34;天底下，只有那些运气极好的父母或者亲人，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们这般好。”他认为，别人的关爱来得轻易可能并非没有条件。&34;哎呀，你担心什么呢？这是我去仓库里向老刘头要的。
放心用吧，只要你不故意磕掉，我不收你的钱。”王大娘乐呵呵地说，“吃饭也不要紧，我会记下你的口粮，绝不会扣掉你该领的钱。”
“真的吗？”陈晓帆惊讶不已。&34;大妈要是骗你，岂不是自取其辱？”王大娘挥挥手，一副大方的样子，“吃，尽情吃，这里粮草充足得很。”
说罢，她甚至数落陈晓帆：“你这孩子，之前的饭量那么小，不会把自己饿坏了是吧？从今往后不能再这样，明白了吗？”
“…知道了。”摸摸脖子，陈晓帆尴尬笑笑。
心想：这位大娘难道有 症？坚决不让饥肠辘辘的差役挨饿？
这对陈晓帆来说，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怀抱饭食和蔬菜，他在一个安静角落坐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回去了，大娘还关切地问：“吃得够吗？还需要加菜吗？”
陈晓帆连忙摇头谢绝，目前食物已经充足。
把这段经历告诉了王九，王九笑得前仰后合。&34;王大妈八成是在市集上忘了，我们这里人少了不少。
她巴不得你看得多吃些，以免剩下太多的食物被察觉，惹财务官员找她算账。”王九分析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
陈晓帆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曝光了。&34;为何官署里的人几乎少了一半呢？”他疑惑问道。
怪不得觉得食堂里格外安静，似乎应该有许多人。&34;都在乡下督农备耕呢，春天的首要之事就是播种。
哎，你都不知情，莫非是哪家贵公子吧？”王九打趣道。&34;我曾无知如傻子，什么都不知道。”陈晓帆坦承道。
王九听了，嘴巴微微张大，然后重重一拍陈晓帆的肩头：“小帆啊，你是位大有前途的人物。”
这段谈话太令人折服。
以后若有人取笑他，他也可以像这样反驳。
陈晓帆回到差役岗值后，径直走向集市，买回了一把锄头，随后将之带回监狱。&34;你想去哪里劳作呀？”王头看到他的举动，不解地上前询问。&34;就是这儿啊。”陈晓帆将锄头放好，说，“我觉得这荒废的农田很可惜，为何不来耕耘一些？”他对葱姜蒜之类的植物跃跃欲试。
昨晚，从王九提到春天种植的时候起，他就蠢蠢欲动了。
闲着也是无聊，那就开始耕耘田地吧。
父亲曾说，他们这一脉坚持的两大事务是吃饭与耕作。
既然能吃饱饭，怎么能放弃耕耘？
在他的传承宝贝——发链开启的第一个铃铛里，除了一堆散落在额头的碎纸张外，还蕴藏有各种调味种植的信息。
其中有生姜、辣椒和八角等调料。
与其说是栽培，不如说是保鲜。
陈晓帆观察到，箱子里的东西如同被密封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未显现任何变化。
尽管胡椒树、花椒树与辣椒看似鲜活植于土壤中，却不见任何生长的征兆。
看来它更像是一个便携式的储藏空间，而非真正的种植园林，让人有点惋惜。
现阶段，以陈晓帆微弱的灵力，无法完全展开铃铛的储藏空间，只能一窥其一部分，并且无法进入其中。
尽管如此，在这部分区域内取放物品倒是颇为便利。
于是他打定主意，打算在外面种植，成熟后再放入其中。
照料农作物太辛苦，而这些香料恰巧符合他的需要。
他相信将来可能需要用到。&34;陈帆，你会种植香料吗？”有人好奇问道。&34;……大概吧，葱、姜、蒜不都常用作调料嘛。”算了吧，这些小事不提也罢。
关键是这片土地能否用来播种。&34;当然没问题，尽管种植，无论是前后院都行。
不过最好是屋后，以免被人看见不方便。”
陈帆同意。&34;屋后更适宜种植生姜，它们喜好温润、半阴环境，能忍受适度阴凉而不畏涝不惧旱，日照时长对它们影响不大。”
这样可以免去搭建遮阳棚的繁琐，而且监牢里的屋后多有排水沟，富含肥沃疏松的土壤，对于根系不算发达且喜欢较少积水的生姜而言非常契合。
趁着天气渐暖正是种植的好时机。
回去后他会从食堂讨要一些木屑肥增添土壤养分，料想姜肯定能生长得很好。
种植葱姜蒜对他而言驾轻就熟。
蒜的种植简单直接，挑棵体型较大的，一瓣瓣栽下就行。
葱则需多费心。
因为陈晓帆不懂培育，以往总是购买大小相似的大葱，一排排种进土中，随时采摘食用保持新鲜。
因此他也选择这种方式。
找个合适的地点挖掘泥土，使之平滑细腻，然后从食堂取些小葱归来。
早先已与王大娘商量，让她帮忙带回一些葱苗。
除了屋后，他还选了几处合适的位置开出小块的菜地，只准备种一点，一平方米左右足够。
王头担心引来他人注意，但他注意到葱喜阳光充足，故将地开辟于前院接近墙根的不易引人注意处。
悠闲挖掘，把泥土敲碎平整，姜、蒜逐一植入，做完这一切正好午餐时间到了。
填饱肚子后满载着小捆小葱回食堂歇息片刻，再晃悠过去播种。
短暂休息过后，陈晓帆开始着手挖坑。
王九路过前来，晒着阳光问道：“陈帆，你又打算种什么呢？”
“我计划种花椒树。”此时陈晓帆情绪饱满，沉浸在挖掘的乐趣之中。&34;挖掘的乐趣谁能明白呢！”
“什么树？”好奇心促使他追问。&34;花椒树。”王九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奔至跟前喊道：“帆啊，你有花椒吗？分一颗让我尝鲜吧！这坑，我来替你挖！”
陈晓帆不禁疑惑，葱难道是他方的特殊特产，遍地都有吗？
他心中暗想：看吧，我说迟早会发生的，果然还是来了。&34;好在你没离开，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陈晓帆忍不住，脱口吟出了一首熟悉的歌曲。&34;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唱歌？”王九拍了拍他的后背，中止了他的吟唱，“先把树放下，咱们赶紧迎接黑爷。”
“黑爷究竟是谁？”陈晓帆问道。&34;黑爷是老秦头那只狗。”王九的回答有些无奈。&34;老秦头是……？”陈晓帆有些紧张追问，不知该继续问下去。
所幸，得知老秦头确是个老先生，年纪五十上下，他的院落内养了一条狗。
原来那黑哥确实是一条犬，一只身形硕大，肩高几乎齐平于陈晓帆的大腿。
其身躯壮实，腰部挺直，腿脚细长且皮毛如丝般闪亮，显得十分威武雄俊，想必在狗界也是领袖型人物。
难怪会被牢里人尊称为“黑爷”。
不需要人牵引，听见老秦头口中的指令，黑爷就会自行往监狱的方向悠然走去。
在返回的路上，陈晓帆与王九撞见了打更的孙爷爷以及巡逻的捕快。
一眼瞧见紧跟在黑爷身后的小快步奔跑的王九，众人纷纷指责他动作迅速像兔子。
王九微微一笑回应：“是咱上司英明，派我早早赶来的。”暗知要批评就冲着他的上司去，可不要迁怒于他。
这样的忠诚助手，相信头领知道了定会感动。
陈晓帆点头称是，心里暗自佩服。
黑爷一入牢，受到了热烈的款待。
有人送上酥软的饼子、米粥和鸡腿，紧接着又有一位狱卒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这情景令陈晓帆不解：“九哥，这究竟有何用意？”
“怎么啦？当然是采集老爷的血啦。”王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要太惊讶哦，他说，“放心，老爷的血是最强的防护。
等一下我会给你留一瓶以防意外，这样那些来偷袭牢狱的歹人 法术就不能伤到你了。”
“……啥？”
信息量有点大。
陈晓帆眨了眨眼，花了两口呼吸时间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是因为抓捕邪魔所以晚上会有盗贼来越狱吗？
把老爷请来就是为了取得它的血？
血是破除邪术的好帮手，这点能理解。
但是……
“你们要杀了老爷？”陈晓帆一时难以接受。
不是不能接受杀掉动物，毕竟人的生命更为重要。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先前他们对待老爷的态度。
明明那么尊崇地对待，却说杀就杀？真是太残忍了啊。
特别是刚刚老爷还雀跃地走进来，在他面前走动着，那时的形象……
这也太令人感慨了吧。&34;谁！谁说要杀老爷了！”王九怒目而视，对着他说，“我们只是借用他的少许血液，你可别乱说话。”
瞪完陈晓帆后，他又讨好似的转向大，嘿嘿笑道：“黑爷，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意。”
“呜~”大扭头看了一眼陈晓帆，小声叫了一声，随后又继续享受晚餐。
它大概是表示并无责怪之意。
陈晓帆张了张嘴，暗自思忖：这狗居然能如此通情达理，不会成精了吧？
“成精？是指妖怪吗？”王九摆摆头，“不会，咱们县里的卢仵作鉴定过了，老爷并没有成精，它还是条普普通通的狗，只因身上流淌了祸斗的一点血脉，所以天生不同寻常。
如果能再活三十年，学会修行法，还能吸收日月精华，或许就能进化成神兽。”
大唐对于动物化妖有着自己独特的定义。
从未伤害过人，或是与人类友善相处的，被视为神兽；能力强大到惹不起的则是仙兽；若为祸人间，则称妖；能对人产生威胁但又人类难以对抗的，则归类为凶兽。
这种划分法则，是根据物种本身的性质和历史演变而建立的复杂体系。
猫猫狗狗这些常与人类接触的家畜，即使修炼后也有相应分类。
修炼之路上，妖怪极为艰难。
生活在人世间的动物想要成妖，相比山林里的野兽更是困难重重。
除非得到超凡力量的启迪，才可能成精。
如同道行深厚的师傅让鸡犬共享智慧一样。&34;哎，想要老爷修炼成妖，真是谈何容易啊。”王九看着坐在面前满足地进食、让别人从小腿上采集鲜血的黑爷，发出这样的感慨。&34;为什么会这样呢？”陈晓帆好奇追问。&34;据说动物想要成妖，首先要有慧根。
没有慧根，懵懂无知也就无法修行。
但得到慧根却很难，靠的都是机缘巧合。
那些机会？嘿，听过但见过吗？就算有幸获得了机缘开了天分，可如果没继承祖辈的力量又没人点拨，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最后也是一片漆黑，无从下手。
唉，知道那么多，又只能任由他人摆布，这是怎样的无奈啊？”
王九咬着嘴唇摇摇头说，“在我看来，不如安安心心做一条不知忧患的宠物。”
世事虽有灵气存在，踏上修炼之路却没有哪个是轻松的。
反过来说，假如妖怪如此容易便得道飞升，猎妖军也不会仅仅守卫着城郡，而世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祥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