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是——三王府妾室,苏年锦。”慕疏涵望了望目下坐着的苏年锦,笑得眉眼俱弯,“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各种曲艺,儿臣慕名许久,却迟迟没有机会欣赏,正逢今日佳节,儿臣斗胆想请苏氏上去表演,不知父皇可允?”
夏风清丽,开腔婉转。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娘亲,娘亲!”
嗓音圆润,出口清澈,有无端情思,悬于鼻口心尖。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只是跳舞的宫女上来一拨下去一拨,仍没有人再上来,庆元命人停了鼓乐,问道:“没有人了吗?”
苏年锦见这样子根本躲不过去了,顿了顿,又道:“之前不曾准备,如今四王爷专门点到,妾室也只有献丑了。”
“爷?爷?”
“呵,如此张扬嚣张的表演若传出去说是怡睿王妃所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慕嘉偐冷道。
“啊?这么多!”台下的夏芷宜差点跳起来。
“想不到老三家的各个都很厉害。”庆元看着皇后的样子心中大喜,忙喜上眉梢,“赏!珍珠玉石一盘,黄金千两。”
四周太过喧嚣,高处的庆元帝根本听不到夏芷宜的嘶喊,只跟众官员一起寒暄着,期待着下一个上来表演节目的人。
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
无人理会夏芷宜。
“喂?表演怎么了?大家不都爱看吗?”夏芷宜一听就来气。
苏年锦快速白了他一眼,而后起身,对着庆元帝行礼道:“因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哗众取宠,所以妾室才没敢登台。”
慕宛之似乎有些惊讶,却也弯了眉眼,点了点头,“嗯。”
秦语容也跟着笑起来,而后低身对向慕宛之,“爷,不然我也献曲一首吧。”
“爷,爷,我表演的还行吗?”坐回自己的座位,夏芷宜美滋滋地跟慕宛之道,“这回夺了好彩头,爷也得给我长点月俸吧?”
吟儿兴奋地在下面大喊大叫,一忙被慕宛之堵住,“好好听。”
“你倒是过分谦虚了。”庆元笑了笑。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她的声音本就清澈,如今将相思字句捻在口齿之间,却是让人动情。苏年锦听到后面愈发痴了,只觉这首《满庭芳》全付托在自己魂魄里,那字字相思句纠错交缠在心尖上,尽诉缱绻衷肠。
“街头乞丐一样,你怎么不去唱个《莲花落》?”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小人儿乖乖地窝在慕宛之怀里,瞬间安静下来,只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台上。
“有!”
待夏芷宜下得台来回头看了一眼庆元,也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喜,这重赏,怎么也得是她的了吧?!
“她是没有了,不过儿臣倒是有一些人选。”起身的慕疏涵堪堪一笑。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咳咳……”慕宛之当没听见。
裙衫逶迤摇曳,她扬了滚袖半扶在琵琶上,一出口便让人犹如饮了冰融沉溪,好不清冽。裙角绣着点点玉兰花瓣,淡粉的蕊心正映她眉目间的明色,一深一浅,一扬一动,口齿清脆咿呀婉转,拂着三月风就这样漫在众人耳内。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一曲毕,连痴傻的皇后都笑了出来,目光温柔。
“谢皇上。”秦语容福身拜谢,笑意染在眉角下得台来。
“嗯,让老四一说,朕还真想看你的表演。”
“是啊,方才三王妃和秦氏都已献过节目,唯她没有,众人不服啊。”慕疏涵不忘一边添油加醋。
苏年锦越听脑袋越重,这厮把她夸到天上,是为待会看她如何狠狠摔在地上吗?
不一会,台上舞|女退下,一女子怀抱琵琶,着一色碧绿的翠烟衫婀娜走上来。眉间盈秋水,潋滟轻启唇,刚一坐定,便挥舞指尖,浅浅弹起。
“噗……”苏年锦一个没忍住。
“怎么?老四家的不是刚表演过了吗?难道还有节目?”庆元不解。
众人循着声音往东南角一看,正是放浪形骸的四王爷慕疏涵。
“哦?说来听听?”
苏年锦心里咯噔一沉。
“苏氏这么厉害?”庆元听罢也转头看向苏年锦,眸中多了一丝兴味,“如果老四说的属实,那朕也确实想看看你的才艺了。”
“你就别说废话了,我们都等着呢。”慕疏涵小声提了一句。
苏年锦这才知道,方才他说的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原来在这呢……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