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说话的时候，大概是为了保密，低下头到她的耳边，唇齿开阖颜舞可以感觉到他的薄唇擦过自己的耳朵。
“很疼吗？”他低声问。
颜舞看到这里蹙眉，这应该是一架属于女人的飞机。白夜人高马大，走路的步子也比颜舞快很多。她很快就落在他的后面。登机的时候他走到一半才想起她来似的，顿住脚步微微转身看了她一眼。他不知何时摘掉了眼镜，拎在手中，看颜舞时目光犀利。
每一次的感觉好像都不一样。
此时准备登机的广播适时的响起，颜舞握着护照和登机牌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让颜舞感觉到更加拘谨。
“你谈过很多次恋爱吗？”他瞧着她若有所思地问。
颜舞笑了笑，忽然想起英国作家毛姆小说《刀锋》的一句话，于是也跟着道：“一把刀的刀锋很难越过，所以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颜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了，先是准备摇头，又停住，仓皇地点了一下头。
颜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这样看着他了。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不过是短短的对话，已经拉进彼此的距离。
她的这句话好像惊动了白夜，他从庄严的手里将书抽了回来阖上，轻松回应二人：“不过《圣经》里又讲了，一切事在主，主是无不所能的。”
颜舞重心不稳，差点面朝地板摔下去。
她看到那位美女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又转回去同白夜对视，她脸上的表情竟然比冷漠的白夜还骄傲上三分。
白夜的眼神淡淡的，每次他出现这种眼神都会令人感到非常不安。颜舞冷汗，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锻炼得真好啊，背肌死硬死硬的……颜舞在心里感叹。她抬手摸了摸额头，以此减轻疼痛，只是眼前白夜的背影却还是纹丝不动。
“你们的飞机晚点了吗？”一个柔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颜舞先是一愣，之后立刻看出这是那种恋人之间幼稚的游戏，有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她进退不能，下意识地抬眼看了朱丽叶一眼，美女早已脸色铁青，三人之间流动的空气也静止下来，有种让颜舞这个局外人都能明显感觉得到的凛冽。
原来富豪谈起恋爱也与一般人无异，这种任由自己被情绪操纵的状态，也是有的。
颜舞像是被人抓到了小辫子，忍住发热的脸，清咳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有误会的话，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飞机飞到or tambo国际机场后他们未出关就同庄严告别，因为庄严在当地有别的事，要在这里直接出关。而颜舞作为白夜的助理很自然地要跟着上司的行程走，没来到这里以前，她一直以为南非的天气会是很干燥的，但是今天的约翰内斯堡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就像是中国南方的梅雨季特有的小雨，如烟似雾般的细雨幕天席地地翻滚而来。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通过特别通道，走出航站楼后，她就看到不远处一架白色的小飞机，直觉那就是白夜的飞机，机身有漂亮的流线型，只是在机尾处用钴蓝色的花体英文写了juliette的字样。
此时朱丽叶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香风，颜舞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身子又往中间缩了缩，因为以她的判断，一般到这个时候，白夜的手臂就会像铁钳子一样把自己箍的更紧，就像是在发泄一样。
漫长的飞行后，他们的飞机到了达雷斯多姆，自有车子来接他们。下机的时候颜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白夜站起来时忽然抱住他的手臂。
颜舞好奇，侧身探头去看，一个女人正坐在机舱的第一排，此时的她下颌微微抬起，一双美目从杂志的上方露出来看着他们。
白夜抿了抿唇角，话也不说就先落座，朱丽叶也准备在他身边坐下。颜舞看着架势，立刻盯住后面的一个座位，想走过去坐下，却在踏出一步的时候被白夜一把拽住。
刚进入机舱没多久，他的背影忽然就停了下来。颜舞没料到他有这么一顿，直接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你来做什么。”她听到白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调开口，语气有些不悦。
不作就不会死……
本以为他会慰问一下，没料到却得了这么两个字，颜舞不由的斜了他一眼“哎”了一声。
坐下去开始白夜就一直握着她的手腕，那种热度让颜舞更觉得无所适从，她的手臂一直僵直着不敢动弹，一直到飞机起飞进入平流层他的手指才一点点慢慢放开。
他刚才太用力了，颜舞的手腕上留下五指的痕印，他一放开，颜舞就用另一只手去握住自己的手腕，这个动作比较大，白夜也低头看了过来。
颜舞偷眼看向白夜，他的唇角微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他身上有种凛冽的香气，让人清醒又沉迷，一如雪后松林的味道。就算是之前颜舞对他再怎么腹诽无数，被这样一个人拥在怀里，也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她想挣扎，可白夜稳如泰山，并且看着她的时候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谨表情：“你说的对，要做全套，提醒得非常好。为你最近的工作加分。”
每个人在说“助理”这个词前都会顿一顿，这让颜舞觉得奇怪。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尽管自己也是个女人，但颜舞的眼睛却无法从朱丽叶的脸上离开，她太美了，真的像是大明星的样子，这种震惊使得颜舞伸手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说话也有些磕巴：“是的，你好，我是颜舞。”
本以为会小小的报复成功，然而，三秒后她就后悔了。白夜闻言长臂真的就顺势从后面伸过来，经由她的腰部向上将她稳稳箍在怀里。
最后还是朱丽叶让了步，以一种高高在上主人的姿态说了句“请便”就径自坐到机舱的后面去了。
他这是……在害羞嘛？
不久白夜似乎被这样的目光惊动了，转眼看她。
白夜又盯着那指印看了半晌，才抬头对她说：“忍着。”
颜舞瞥他一眼已经觉得头皮发麻，赶紧走了几步跟上。
虽说口气还是一如既往，但他的眼神中却故意的流露出一种温存来。
幼稚啊幼稚。颜舞自以为猜透了他的心事。
这样的语气，叫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老板，做戏要全套。”她弯起眼睛看着白夜笑眯眯地说。
基本上，颜舞对于南非的认识跟大多数人一样只停留在“钻石的出处”和《动物世界》里广袤的大草原上，而现在她即将要踏上去非洲了旅程了，只单凭这一点也足以让她兴奋不已。
朱丽叶上了他们前头的一辆车，白夜才放宽了他和颜舞之间的距离。他帮颜舞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脸上的表情又回复原状，就好像刚才两人的亲密举动从未发生。
白夜一路无话，只有车窗外的光影倒映在他立体的五官上，透出深深浅浅的光影。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的飞机。”那个女人强调，她说完站了起来，直接朝着颜舞走过去，颜舞忍不住仔细地打量她，这位美女穿了一条灰色的长裙，更衬得皮肤白皙无暇，一字领的设计，露出雪白的香肩来，很快她看到她的手伸向自己并对她说：“你是白夜的‘助理’对吗？我是朱丽叶。”
他的手臂很长，从朱丽叶的腿后伸出来，稳稳地接住她，此时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姿势尴尬又怪异，可他却对此不以为然，扶她站稳后面无表情地命令：“坐到我身边来。”
他没说话，好像对跟她的亲密接触不太习惯，别开脸再一次戴上眼镜。
等她真的走开了，颜舞却又看到白夜眼中浮现出的毫无来由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