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医者之理

    画微自幼便是孤苦伶仃的野孩子，连父母是谁都无从知晓。其心中其实也甚是期盼，自己的父母曾留下爱他的只言片语。

    木雪凝并未责怪雨画微多管闲事，因为他深知这孩子便是如此脾性。木雪凝负手仰望苍穹，眼神之中似乎带有无尽的期盼，对雨画微说道：

    “情感到底有多重？这负荷有时重于洪荒雪山，亦能轻于鸿毛。”

    “背少了，人容易变得无情无义，连花鸟虫兽都不如，背多了却又举步维艰。”

    只是再三叮嘱雨画微，将来医术若能大成，汤方与真气乃是木雪凝医道之缺，盼雨画微精益求精。

    雨画微打从心底反抗那残酷的族规，故而数日后便偷偷在少妇墓旁的岩壁上，完整刻上“大虎、二雨，我永远爱你们”的字句。

    雨画微所选之处极为微妙，是在山壁低矮凹入之处，需跪拜在墓前方能看见字语。

    大雪纷飞之际，在洪荒雪山之中仅有雨画微孤寂的一人，在这苍凉唯美的天地之中，人是如此渺小，心想待到回归九泉之时，人的一生便如飘落在这洪荒雪山的一片雪花，转瞬便会归还天地，了无痕迹。

    此时雨画微望向洪荒雪山主峰的左侧，发现一座山峰积雪如乳，早已凝结成石。

    其削断之面，层层叠叠竟散发出翠绿萤色，绿如三代鼎彝之青，此时的洪荒雪山便似一座雪白色与绿色相映的雪山。雨画微望着这白山绿雪奇景，忍不住脱口而出，称其为白绿雪山。感叹天地之大，造物之奇，真令人神往，若不是应允帮少妇刻字，也无缘得见绿雪绝景。

    在学医之初便遭遇挫折，让雨画微更为努力，可以说是发了疯般日夜苦修。雨画微对于山草药的识别和药性尤为拿手，木雪凝十分诧异，认为即便是神农氏族的采药使投胎转世也有所不及。

    然而在对望、开、问、阴阳表里、五行生克、寒热虚实……等医道的理解及天赋方面，与当年的木雪凝相比，只是稍强了一些，但这已然十分难得。

    木雪凝屡次强调，不论是望闻问切、辨证知机还是审因论治，都要依照阴阳、四时、五行、六合、八风的不同来相应适配。就四时来说，春脉如弦，仿若鱼儿悠然游弋于水波之中；夏脉如钩，洪大且涌，来时盛大，去时衰弱；秋脉如浮，来时急促，去时散乱，如同蛰虫即将入土；冬脉如营，恰似冬虫蛰伏紧密，沉而不虚，绝不能一概而论。

    就脉理而言，由于濮非流早已将以奇经八脉，尤其是任督二脉为主的运气方式传授给了雨画微。不过若论及对经脉的认知，那自然是木雪凝要深厚得多。也正因如此，濮非流总觉得雨画微在木雪凝的指导下，能够突破真气运行之道。

    一想到自己所收的弟子竟然有能力挑战医仙，木雪凝高兴得老泪纵横。因为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雨画微就已经达到了取象于天地，切脉晓阴阳的境界。

    可雨画微却始终未能达成当初拜师木雪凝时所企盼的，即让运行的真气从会阴经尾闾、夹脊、玉枕再至头顶百会，接着再由身前的任脉而下至丹田，从而打通任督二脉的目标。

    除了望、闻、问、阴阳表里、五行生克、寒热虚实等这些医道知识外，木雪凝还将一种特殊的腹音传语传授给了雨画微。在武林之中，常常会有这样的时候，不想让在场的其他人听到特定的话语内容，只想让某一个人知晓。在这种情况下，便会各自施展手段，各展其能。

    江湖之中向来存着三种秘法。其一乃蚊蛄传音，其二为束音传言，最后则是腹音传语。

    而那蚊蛸传音与束音传言，濮非流已然传授给了雨画微。

    这三种法门各自有着优劣之处，最简者当属蚊蛸传音，武林中诸多高手大多皆会此技，然仅能以细微不可察之些微声响，告知临近之人，一旦过了五丈便不灵验了。

    束音传言亦有人称其为传音入密，靠的乃是极为深厚之功力来约束音线方能准确传入对方耳中，能够传至多远距离全然看那束音者功力，打通任督二脉之高人甚至可穿越少许障碍物，达至数十丈之遥。

    只可惜的是，两人中间务必不能有第三者或特殊障碍，否则声音内容便会被截断。

    而腹音传语所倚仗者并非主要为内力，而是技艺，使用者多半亦非武林人士，而是九州八境之内的十数个秘族。

    运用腹音传语之时，嘴形能够全然不动，相较束音传言可要隐秘得多了。然而腹音传语的缺点在于听话之人须得听力极佳或者略通腹音之术，否则便无法全然准确地接收腹音。

    那雨画微如今已然能够身兼这三者之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