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警官眯起眼，“常律师，你问太多了。”
虽然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事实上替钟荩开脱的证据却微乎其微。汤辰飞太狡猾，计划完美无瑕！接下来该怎么办，常昊决定先见见凌瀚再做决定。现在的关键取决于凌瀚的承受程度。
她已经在拘留所呆了两天，不知怎么样了，牧涛、凌瀚那边都没有动静，他只听说北京来的那个常昊律师跳上跳下，特别的着急。一般人是请不动那卷毛的，莫不是他喜欢上了钟荩？喜欢上又怎样，都是无用功。
汤辰飞没有动。
出来匆忙，常昊没带烟，瞧见对面有家便利店，他过去要了包烟，也给自己买了袋面包。他两顿没吃了，就着矿泉水，站在便利店门口就啃开了。
汤辰飞自嘲地弯弯嘴角，还是听话柔顺的女子惹人怜爱，虽然容易令他厌烦。
不愠不火的吟颂，纯净的质感，时而是温馨的回忆，时而是遥望的感触，时而是春风，时而是明月……
呆在角落里一位女警员弱弱回道：“头，他就是替戚博远打赢官司的律师。”
“你……”还是个人吗！常昊生生把后面几个字咽进肚中。他不能和凌瀚计较，凌瀚精神异常。
凌瀚就回答了一个嗯字，然后沉默。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警官绷着脸。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你不知道钟荩此刻的处境很劣势？”
门外站着汤志为与付燕。汤志为面沉似水，付燕则是一脸惊恐，仿佛他是只毒蝎。
汤辰飞睁开眼，把音响关了。任何人都不配与他分享这么美妙的音乐。他随手开了顶灯，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强光，他闭了闭眼睛。
警官恼了，“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外面下着小雨，若有若无的，好一会，地面上都没有湿。
“1，昨晚的活动是事先安排还是临时起意，突袭的街区有哪些，别告诉我就第六街区那里！2，巧合的事只能有一桩，多了就诡异，是不是？第六酒区的摄像头偏偏昨晚坏得真是时候。3，曾经在网上有过一个视频，钟荩和上司出去吃晚饭，她沾酒就醉，上司扶了她一把，被有心人拍成照片发给上司妻子，妻子去检察院闹事，结果以道歉告终。一个滴酒不能沾的人跑去酒吧干吗，有谁约了她？约她的人又在哪？4，假如她因工作变动，心情郁闷，转而吸上了毒，那么她应有毒瘾，她为什么会因不适应摇|头|丸而撞墙？对，你会说她是第一次，那么她干吗持有那么多的货？另外摇|头|丸该有来源吧，谁给她的？我听说昨晚可是一个都没漏网。5，她没喝酒吧提供的免费柠檬水，但她没想到鲜榨的果汁里大有玄机，杯子只经过两个人的手，酒保和侍者，你有询问过他们吗？”
常昊漠然地闭了闭眼睛，“请善待我当事人，别给我找茬的机会。”说完，摆摆手，走人。
外面的人不耐烦地用脚踢门。
花蓓喳喳呼呼的，“等着呀，我替你约。”
“我想我找错人了。”常昊僵硬地说道。
他没有凌瀚的联系方式，只好找花蓓帮忙。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花蓓回电话了，支支吾吾的。常昊脑子不太够用，凌瀚说他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见面，他等会只能回个电话给常昊。
“请进！”他往边上让了让。
他耸耸肩，稀客哦！
凌瀚这条路堵绝，他只能去找牧涛走走别的路。常昊发誓：不管有多难，他都要把钟荩从拘留所里弄出来。
“好，你现在不想回答，那么到法庭上在法官面前详细说明吧！”常昊特意多看几眼他的警号，像在默背。
“受你的启发，我也想推理一番给你听听。钟荩之前担任过公诉人，会不会在处理那种案子时，得罪了谁，被人陷害呢？你别忙插话，等我说完。”常昊抬手，阻止警官开口。
店员推荐了德瑞克·贝尔的曲子。德瑞克。贝尔得过五届葛莱美奖，是爱尔兰经典乐团 the chieftains 的竖琴手 ，20世纪最伟大的竖琴诗人。他演奏的竖琴就像经时间洗礼的说书人，总能让人静心聆听，听他诉说人生与山川的故事。
鬼使神差，他跑去问店员有没竖琴的碟。
常昊这边珠炮似的一番话，真把警官给问住了。
常昊讥讽地半倾嘴角：“我严重怀疑你们内外勾结，陷害我当事人！”
这盘碟不仅是经典名盘，更是这位竖琴大师的一生精华，19个故事片段，总长超过七十分钟。
曲子过去一半，咚咚的敲门声打乱了节奏。
警官眨巴眨巴眼睛，一拍大腿，“是他呀！”那确实是要小心点，他听说了那是个令人头疼的主。
“你……什么意思？”
凌瀚笑道：“谢谢你赶过来，常律师！”
常昊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们是城市和平的守护者，非常辛苦，但是请别伤及无辜。证据都是相对的。戚博远杀妻案里，人证物证，件件确凿，但真相呢？”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常律师，往后的日子，请一定好好珍重自己！”
他好好地泡了个澡，把手机关了，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壁灯。橙黄色的光晕轻柔地洒落在沙发上，他按下音响遥控器，闭上了眼睛。
当凌瀚打来电话时，他的口气并不好。“我能知道你现在忙什么？”
不知怎么，汤辰飞脑中突然呈现出钟荩坐在竖琴后面的画面，仿佛她是演奏者。演奏的她穿一件长裙，秀发如墨，清眸如星。曲子在她的指下有了灵魂，如玉般的琴声，直落心田。
“举报的人是谁？号码是多少？”
接着，他们每一次见面的场景都在脑中一一闪过。她从没为他刻意打扮过，来见他都有几份不情愿。似乎除了凌瀚，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不重要的符号。
“这可以比较么？”
常昊半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这盘碟是他下午在书城买的。他最近交的女友是一文艺女，有事没事就爱逛书城。书城为了方便陪女友的男士们，特地辟出一块角落供应咖啡。音响柜台就在咖啡座的对面。
阳光眩亮得常昊眼睛都睁不开，心里面又着急，无名火直蹿，他真的怀疑凌瀚爱钟荩吗？
警官“啪”地拍了下桌子，“我们是接到举报说第六街区有人交易毒品，才临时行动。”
“妈的，他拽什么？”警官有点不能理解。
钟点工今天刚收拾过屋子，84用多了，屋子里飘荡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汤辰飞把所有的窗都打开，湿漉闷热的空气吹进来，稍微一动，便是满身的汗。无奈，汤辰飞又把窗户关上，开了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