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虽然阳光不错，但东边天空却漆黑一片，云层的流向也异常诡异，好像有无形的手将它们快速抽往东方，将那里的云层填补得愈加严实。
在南太平洋，飓风途径的区域经常会伴随有龙卷风形成，凭塞壬的速度本来能逃离这片危险海域，就算带了一个夏意也没关系，还有异能控制着近身的海水呢，但现在他们仍然没能挣脱出漩涡边缘的吸力。
出现狂风巨浪时，从海底仰头看，海面就跟天空差不多，一团团浪花剧烈动荡，就像鳞状云层，堆积得越来越厚，漆黑一片。
数量锐减让这些鲱鱼慌了。
片刻后，塞壬遗憾的觉得，比起鲨鱼来金枪鱼的味道要好得多。
这是南半球，四月当然是秋季。
“秋季？”夏意刚疑惑的重复一遍，随即醒悟。
夏意看得目眩神迷。
它们感到海水温度过高，不正常的一直高时，就警惕迅速的离开这片水域，往深海走，或者游到温带寒带（比如最怕风浪的霞水母），海怪们听说这种习惯人类也有，叫做避暑。为什么不是避风呢人类真奇怪。
匆忙吞下鲱鱼的金枪鱼们，聪明的已回去继续跟随鱼群冲击，愚笨贪婪的还追着离散慌乱的鲱鱼不放，毕竟要将鱼群分离出来不容易，它们正在享受成果。
洋流运动引发天气变化，给世界各地造就不一样的季风气候与降雨，当海水温度过高时，大气压强就越低，海面上就会形成一个超级低气压，这就是飓风。
塞壬死死揽住夏意的腰，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游，淡银色鱼尾在翻涌的海水中划出一道锐利轨迹，鲨鱼金枪鱼都在他们身边，在危难关头，食物链的意义荡然无存，哪怕是狼与羊都会顺着一个方向狂奔而顾不得其他。
“塞壬？”
它们有的直接张着嘴，伪装成珊瑚礁的一条缝隙，等待自投罗网的鱼。多好，自动游进嘴里的食物！
夏意敏锐的感到塞壬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居然微颤。
它与它的战利品都成为一顿丰盛美餐，它是主菜，那些小鲱鱼是点心。
海里感觉不到风，不过比陆地上直接面对狂风咆哮更惨，水体都剧烈摇晃，如果速度不过关，保准被颠得七晕八素跟着海底动荡的水体一起翻滚。
他又想让身侧重新出现一个漩涡用以防护，结果直到眼前发黑，还是挣不过汹涌的海浪。自然的力量永远超乎想象，最强的异能也无法与自然力比较。
一瞬间，庞大的鱼群溃散了。
“鲨鱼会为了食物互相撕扯，凶悍一点的会将同伴撞伤咬伤，等到它们完成狩猎游走后，受伤的那些就会逐渐掉队，成为新的被袭击的对象。”塞壬贴在夏意身后，声波柔和，充满别样意味。
夏意等着那十几条金枪鱼表演。
不用塞壬说，夏意也知道必须加快速度，飓风跟台风是同一类，等到彻底形成的时候，风力能达到12级以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鲱鱼全被漩涡吞没了，小鱼是最先倒霉的，因为它们没有足够的力气与激流抗争。
夏意敏锐的扭头一看，果然发现人鱼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这些蜂拥抢食的鲨鱼。
这些家伙试探不少次后，开始从不同方向扎入，随后一无所获的再次退出，在鱼群破碎成七八块的状态尚未完全恢复的刹那，有一半的金枪鱼再次猛冲，它们还没脱出鱼阵，剩下的金枪鱼也发动了，专门逮着那些来不及聚拢的小块鱼群冲，逐渐有两团鱼群被反复冲得脱离了大部队。
现在只是四月吧。
夏意在海上待的时候太久，又没个日历给他算，早就不知道具体日期。
“伏低，抓紧，不要放！”
突然，塞壬按住夏意的肩，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用一种聆听的专注表情凝视辽阔海洋，大约半分钟后，夏意也觉察到不对，除了永恒回荡的海浪声，鱼群游动的激流声，还有一道隐约而悠长，特别规律的次声波若隐若现。
第一次他生生扯断了塞壬一缕头发，第二次因为攥住塞壬的肩，使得人鱼的速度骤然减慢了下，恰好使夏意缓和了高速带来的晕眩痛苦，也看见了那个在海底肆虐的漩涡，什么都被它卷到了里面，鱼、贝壳、珊瑚礁、海藻……
珊瑚海是西南太平洋飓风最多的区域，夏意记忆地图的能力再强，也没研究过气象变化，所以并不知道塞壬为什么对海水温度高而感到不安。
别忘记乔装礁石的石头鱼，珊瑚礁潜伏的各种偷袭者。
这种科学性的解释海怪不懂。
漩涡是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路径诡异，鱼没有一边游一边回头的本领，就算有也没时间仔细看，它们辨别着海水翻涌的方向，拼命逆流挣扎往外冲。
“有飓风形成了。”塞壬盯着那个方向。
夏意盯着海水，想使漩涡的方向改变，失败了。
一旦从群体中惊慌失措的脱离，立刻就被猎食者盯上，尾随跟上就是一口吞下，这条倒霉的鲱鱼只是第一个，后面会接二连三出现牺牲者。除非有足够运气才能正好扎进珊瑚礁缝隙里逃生，但它们能成功回到鱼群的希望渺茫。
金枪鱼的速度比鲨鱼快，有一条撞到礁石的鲨鱼晕头转向拼命保持平衡，重新辨认方向逃命时已经来不及了，它几米长的身躯被整个抛了出去，顺着那个越来越大的漩涡往海面上翻去。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鲱鱼群从中扯裂撕开，呈漩涡状吞走了鲱鱼，夏意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成残影，晕眩的感觉撞击过来。
“为什么会有飓风，这不是夏季才有的吗？”
“夏季……啊，是，按照人类的说法，有时候在秋季也会有飓风的。”
飓风覆盖的范围非常广，只要被气旋扫到一点点，都是没商量的倾盆暴雨。
夏意眼前发黑，潜意识的想抓紧什么。
“龙卷风？”
“啊？”
其实对海怪来说飓风并不致命，就算风力12级也刮不走阿碧瑟那种吨位。真正可怕的是海水的力量，以及——
“不止一个！”塞壬猛然转了个方向。
塞壬猛然抓住夏意往水面上浮去。
一条体长稍短的金枪鱼不耐烦再次去耗费功夫，就乐呵的不断吞吃掉队的鲱鱼。
鱼群跟人类一样，如果没有外力影响能听从一个声音团结努力，一旦发现路线错误，立刻顾不得跟随前面同伴，忙不迭的想找回正确路线回到安全地方。
它跟随这一小团惊慌的鲱鱼追出去太远，感到不妙时，它已经被鲨鱼群从四面八方包围了。
“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尽量下潜。”
鱼群对危机的感应也不弱，猎食停止，倒霉的金枪鱼被几条鲨鱼匆忙的撕扯成几块一边游一边啃。
这块海域不够深，很危险，必须赶紧寻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
海水已经开始疯狂涌动。
原来海洋生物想捞到一口吃的，还得用谋略冲锋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