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孩子没有了
忽然想到今天白天的事，难道我真的要去拍那些叫人想吐的短片吗？可是，目前看来，唯一能以最快速度拿到钱的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尤啸天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了，问我说：“你需要多少钱？”
小桃红又看了看，点头说：“这样也好，显得清纯，你底子好，也许不化妆更好呢。”
子燕只是哭，不说话。我便陪她坐着，等她哭完了就会说了。
我简单挑了下，最后选了一条纯黑色的裙子，看起来布料显得多一些。
我张口说：“五万。”我想这个数目可以叫子燕先看一段时间病，接下来的我可以慢慢给她。
尤啸天问我什么事。
脑海里忽然闪过杨枫这两个字，便一直没有挥去，也许杨枫能够帮我。
开了灯，看见子燕凌乱的头发，满脸的泪痕，仔细一看，两边的脸也有些不对称。
做好了饭菜，我直接端给子燕了，没有叫她下楼。
我见到阿蕴的时候她正在训斥一个小姑娘，看起来火气很大。
阿蕴真的借了我五万块，我第二天回到家就给了子燕两万，让她去看病，我没有一下子都给她，我怕她又拿去为那个男人把钱花了结果自己的病还没治。
就算不发生子燕的事我也是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办的，只是子燕的事情如催化剂一般，催促我赶紧考虑究竟该如何做。
做饭的时候，我想着子燕这个事情，确实有几分棘手，现在要我到哪里去找钱给她治病？她那种病少说也得好几万块，而且她还想给那个男人也治了，这怎么着也得十来万，可是我哪里去找那些钱？
“你要做什么要那么多钱？”尤啸天又吼了起来。
人都已经来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直接说：“想来跟你讨口饭吃。”
我很诚恳地对她说谢谢，她却说：“不要说谢，这都是基本的，每个人能吃什么样的饭还是要靠自己的，这个我帮不了你。”
自从开始去阿蕴那里工作后，我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关机，我不想有人找到我。
我要这么做吗？为了子燕？要这么做吗？是不是真值得？可是，子燕毕竟是我的姐妹，我唯一的姐妹，我怎么能想值得或不值得的事呢？
我笑笑，问她说：“桃红姐，我第一次来，还不清楚你们这里具体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我刚换上，小桃红看了看我，拿过一条大红丝带，往我脖子上一系，笑着说：“这样才有味道。真是位美人。”
我没有多说，叫子燕先去休息，等她冷静了再说。
我说：“越快越好，今晚也行！”
我小心地问：“他打你了？”
子燕说的是个问题，病要先治才行，可是我现在没有钱。子燕可能以为我还有积蓄，但是我不想告诉子燕我没有钱，不能让她再为钱的事着急，于是，我说：“你就放心休息吧，治病的钱我出了。”
我听完，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对子燕说：“这有什么怎么办的？离婚吧！”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说：“反正是有用处，那我再另外想办法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阿蕴又看了看我，吐了几个烟圈，爽快地答应了，说：“好！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子燕为难地看着我，我硬起心肠，说：“你别说其他的了，都没用，就这么着，你看着办吧！”
我知道我在躲谁。
在门口，子燕像一只受伤的猫一样缩在那里，黑乎乎的一团影子，我看得揪心。
换衣服的时候有其他姑娘进来，见了她都叫桃红姐，看来是个有点威望的姑娘。阿蕴有事会叫她来做，估计也是深得阿蕴信任的。
我想了想，这个时候了，能先借点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又不方便说是子燕，毕竟子燕和她还有一点过节。便说：“确实有点急事，你如果能先借点给我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出门的时候虽说没有仔细化妆，但是还是施了点粉的，所以我说：“算了吧，麻烦，我明天再仔细化化。”
其实，还有一个人，我可以找他帮忙，但是我真不想再去麻烦他，如果我跟他借了这笔钱，日后又是漫长的为了还钱而相互牵扯的日子。
然后我和子燕一起上楼，给她原来住的房间整理了一翻，拿了席子被褥给她，让她先好好休息。我想她大概还没吃饭，便下楼随便做点吃的。
阿蕴说：“说吧，借多少？”
那个人是三少。我决心不找他。
我不知道我以前做的事会不会得罪阿蕴，现在我是知道了，无论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人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可能就有用得上别人的时候。不要轻易得罪人，这是现在社会的生存准则。
阿蕴还是第一次见我的那副神情，从头到脚地把我打量了一翻，然后顺手从身旁的台子上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问我说：“怎么，有事情找我？”
我一听，赶紧出门打的回来了。
子燕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终于说：“那好吧！我就不回去了，让他也清醒几天。”
子燕眼泪一个劲儿地流，像没有尽头一样。她点点头，然后说：“孩子没有了……”说完就哭出声来了。
阿蕴轻轻笑了一声，用很不以为然的语气说：“哦？你也需要来跟我讨饭？你可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能容不下你的性子。”
她又打量了一下我，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这脸上少了点什么，应该化化妆。”
我说声谢谢。
那姑娘便冲我一笑，说：“我叫小桃红，跟我来吧！”
因为累了一夜，我只把子燕送到医院，检查完安排好住院我就回来了。
我挑了挑衣服，果真是香艳无比，件件都薄透小，我笑笑说：“没准备，就先穿下吧！”
子燕一听，起身对我说：“我还是回去吧！他现在一个人……”
“你以为就简单拍点黄色录象啊？那人家干嘛非得用你啊？便宜点找其他人不是更划算？这世上做什么都是讲条件的。”尤啸天气呼呼地教训我。
阿蕴很奇怪地看我，我没有把握她会不会一下子就借五万块给我，毕竟，我和她没有什么交情，我敢借这么多，只是赌她会不会想让我长期干下去。
她只犹疑了一下，爽快地说：“好！五万块，你今天下班的时候来我这拿。”
阿蕴想了想，说：“行，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你这么需要钱吗？如果很急，我可以先借点给你。”
其实，打电话的时候我也还是没有完全决定到底要怎么做。
阿蕴面前的女孩忽然怯怯地看了我一眼，阿蕴便随她的目光转头看到了我，然后对那女孩一甩手，那女孩便进去继续工作了。
我没忍心多看几眼子燕吃饭的样子，很是叫人心疼。子燕以前吃饭总是很快，大口大口地，有时候甚至用手，几下就解决了。现在却慢的很，规规矩矩的，活像一个懂得礼节的家庭妇女了。
子燕点点头，忽然问我：“江暖，你借点钱给我吧，我这个病不好治，而且要尽快治了，我想不管以后怎么样，他的病也要治。”
我说：“我有点事，比较缺钱，所以，能不能帮我联系下李有才，他那事，我去做做看吧！不过，他要立即付钱给我。”
我心里一惊，拍拍子燕的后背，递了纸巾给她，说：“没事，还会再有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阿蕴叫了个小姑娘过来，对她说：“新来的姐妹，叫江暖，你带她去换件衣服，打扮打扮。”
我很乖顺地说：“既然来了，当然知道规矩，放心吧。”
我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了？我现在在店里。”
小桃红说完，便带着我出来了，边走边说：“你今天先跟我做做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看着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我说：“你到底还留恋什么？他这样对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叹了口气，我倒真是没想到会这样。只好说：“那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办法。”
那我要怎么办呢？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还没结婚之前就被他打，那个时候她也没说过要分手，这个女人被爱情折磨得疯了，什么都不顾了，这样被伤害也还是舍不得。
我便跟她进去了。
我一听，火一下子上来了，但是一看子燕那满脸无辜的模样，还是不忍心骂她，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回去的。我说：“你就当我是坏人，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了，你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从我这回去，而且他还得保证不打你了。不然，你就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子燕用满是眼泪的眼睛看我，犹犹豫豫地，半天没说话。
也许我无法体会子燕的心思，在我眼里，这样的家不算为一个家了，但是子燕却还是想死守着，或许，她只是为了要有个家而死守着。
当天晚上我让子燕好好休息，说我有点事，便出门直接去找阿蕴了。
我走过去，扶起她，然后赶紧开门让她进屋。
我对她笑笑，以示谢意。
阿蕴冲着那个姑娘喊着：“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不痛快你就走人！老娘决不留你！来了这里你还想抱着贞洁牌坊？这里没有卖艺不卖身的说法，再说，你倒是卖点艺给我看看啊！这中间分寸是你自己掌握的，别说我没教你！你能不能给我机灵点啊？你到今天已经得罪多少客人了？啊？”
我在她旁边站着，没有叫她，任由她的训斥结束。
小桃红笑眯眯地看我，说：“看你的样子也像第一次的，这里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要看你想赚什么样的钱。你要是就想陪客人喝点酒，逗逗乐，赚点小费的话，一个晚上少说也可以有个四五百的，你要是想赚更多的钱，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要么就是陪酒功夫一流，要么就是陪客人出去开房。人要机灵点，另外不能一点委屈不能受，说白了，你来这里就是受委屈来的，除非你喜欢这样的工作。”
子燕不看我，低着头，说：“可是，那样的话一个家就散了。”
子燕在电话那头，一边哭，一边用细碎的声音问我：“你现在在哪里啊？”
小桃红领着我进了一扇门，在进门之前我还假设，会不会遇上熟悉的人，会不会被刁难到我无法容忍，会不会被羞辱，等等等等，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事实上我安安稳稳地上了一周的班了，都没有发生这些事。
我想了想，说：“大概八九万吧！”
而我要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并且必须很快就能挣到钱。
好像我忽然进入一项无法预知的事业中一样，被小桃红一说，这件事变得悬乎起来。然而在我心里，简单的很，不就是陪一帮大老爷们开心吗？不管我开心不开心，要让他们开心了就是了。
很显然，这样的事情只有阿蕴那里有。
于是，我打了杨枫的电话，结果一个没有温度的女声告诉我，此号码是空号。
跟欣辛借吗？可是欣辛现在不在，从她开始度蜜月，电话就没能联系上她。尤啸天已经破产，也借不了。那还有谁能帮我？杨枫吗？
尤啸天一听，忽然很是气愤，他冲着电话对我吼：“江暖你脑子有问题啊？他们是想拿你的那件事来招揽网站生意，说不定网站一举成名呢！到时候谁都知道他们那个网站有你江暖被别人污辱的实录，你可也就出名了！”
看来杨枫已经换了手机号码了，现在会在哪里我更不知道。那指望杨枫是肯定不行了。
我点点头。
好一会，子燕哭累了，渐渐停了下来，但是还是一抽一抽地哭泣着，一边哭一边说：“他在外面乱玩女人，回来不高兴了还要打我，上周他又回来打我，打完我就肚子疼，后来流血了，去医院才知道孩子没了。医生还说，还说我得了病……都是他传给我的，他外面染了病回来传给我，现在他知道我们都得了病，又没钱治，他心情就更不好，所以想打就打……江暖，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留子燕一个人吃饭，进到我自己的房间后给尤啸天打了电话。
这个晚上我依然在店里坐到很晚，直到电话响了。
可是一想到那个黑暗的房间，那张莫名的床，还有那五个只谋一面的男子，心里很是恐慌。我害怕，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算那些杂志和网站很少有人看，但毕竟是形成商品的东西，像是把伤口记录下来，永远在那里，而且还被放在别人手上把玩。
她带我到换衣间，打开衣柜，说：“这些你挑着穿吧！不过，以后最好穿自己的衣服，这里的衣服我们都很少穿，你看看，香艳气太足。”
子燕说：“你回来吧！回来我跟你说，我现在欣辛家门口。”
这个小桃红人感觉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她跟我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着的，没有冰冷的感觉。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合她的名字，桃红色的抹胸短裙，头发披散着，直直的，穿着走路不稳的高跟鞋，我站在她跟前的时候，觉得她比我高出半个头来。
我一愣，说：“我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个意思，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