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什么都给不了，除了我自己
她看都不看我，说：“不要跟我说，要不是欣辛叫我来，我是不会跟你见面的，我不想见到你！”
欣辛笑笑，说：“我不缺钱花，现在就是想好好安个家，结婚以后可能会考虑生孩子，店里的事也忙不来了。”
一看就知道是尤啸天的车。
子燕想都没想，肯定地摇摇头，说：“我不会走的。”
说完我就出了房间。
尤啸天忽然大笑，说：“对，就是这样的！我认识的江暖就该这样才对。”
我被子燕滑稽的样子逗乐了，一下笑了。笑的很舒畅，很久没这么舒畅了。我想起了以前和子燕住在小房子里吵吵闹闹的情形，我说：“子燕，一直有你陪着我，真好。”
欣辛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没事的，会过去的。”
欣辛说，让我们在她的店里见面。
我开始一边帮着店里的事，一边使自己心情平稳地等待新的生活的到来。虽然偶尔我依然会想到很多，然后心跟着颤抖，但是我依然在努力镇定，然后学着渐渐遗忘。
我忽然哭了，然后我对我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流眼泪，以后，不能再哭了。”
我愣愣地，说：“也许，你说的对。”
子燕一边羞我一边给我递纸巾，说：“就是啊，这么命好的人还在这哭鼻子。”
我说：“想好了。事情总要解决，不能就这样放在那里。”
欣辛说：“其实没什么太多东西要准备的，只是买些家俱，房子里面布置布置，然后就是印喜帖什么的，主要是总觉得有件事在那没办完，心里老惦记着，很累。”
尤啸天见我不说话，接着说：“我想，我们应该能彼此理解。我们第一次是在这里吃的饭，现在重新回来吃，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这是生活在告诉我，很多东西，不是我想有就有的，不是我努力就能得到的，我的路，在我江暖身上已经成了定局。我得不了三少，这是这条路上的定局。
欣辛送她出去了，子燕看我哭了，拍拍我，说：“现在该什么都好了，真没想到，陈苍有个这么好的老婆。”
尤啸天的神情渐渐也正经起来，他接着说：“江暖，陈苍的事，我知道对大家来说都很意外。”
听了子燕的话，我笑了，我说：“你说的对，我怎么就那么命好呢？”
我笑笑，说：“我知道，没事的。”然后转口问她，“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将我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子燕坐在了我身边，担忧地问我：“重新开始？你要怎么重新开始？”
欣辛说：“你说。”
我说：“我知道，她还是怨恨我的，但是，这样就够了。”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三少了。我知道，这一夜，我还不了他什么，但是我能给他的，只有这些了。
三少会不会好，我不清楚，我想，时间会说明一切。
欣辛和子燕都在，我跟欣辛闲聊了几句，然后说：“我想见澜清的妈妈，你能帮我约她吗？”
欣辛送走了陈苍的老婆回来了。
我笑了，说：“没有关系，你没有义务要来见我的！”
我说：“什么都结束了，这回什么都结束了。”
之后，三少便转身离开了。
我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我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匆匆又缓慢，沉重又忧伤。
我想了想，说：“我有一个打算，不知道行不行？”
去吃了牛排，是尤啸天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
我想，我要去见一个人。我必须从她那里得到宽恕或者惩罚，我才能真正地从这件事里解脱。那个人是陈苍的老婆。
三少站在我面前，说：“你叫我走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吧！像样点的！”
他从车里出来，笑着说：“怎么？要出门啊？”
我给她倒了杯水，开口说：“对不起！”
三少一愣，然后笑笑，说：“好了，我知道了。我走了，不过……我会回来的，等你想通的时候。”
不一会，三少下楼来了。他下楼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她吃了一惊，欣辛和子燕也吃了一惊。
子燕点点头，说：“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真正疼我的人，我是不会就这么走了的。江暖，你想好了，你现在能到哪里去？你的状态还不是很好，在这里，起码还有几个朋友，还能照顾你。你到别的地方去，举目无亲的，你要是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啊？再说，你是个会逃避的人吗？你就在这好好呆着，等一切真的什么都过去了，你再走也走的轻松、踏实。”
我抬头，看见她看我的眼神，心里舒坦了很多。
子燕说完就笑了。
我看了看子燕，说：“如果我离开这个城市，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忽然头顶一冷，她将面前的水泼在了我头上和脸上，然后她无奈地说：“你不要演戏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就可以了。”
三少睁着眼睛，脸上渐渐显出愤怒的神色，他指着我，说：“江暖，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只见几面，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狠心肠的人，不然，凭我一个小丫头，她怎么会奈何不了我？她又怎么会眼看着老公在外面找女人却只敢等老公不在的时候找那女人算帐？
我嘴唇抖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敢看尤啸天，我觉得他脸上有陈苍的影子。
“我想做点服装方面的生意……”我还没说完，欣辛接过去说，“我这个店转给你吧？有没有兴趣？”
三少一愣，坐了起来，说：“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会和她争执的，如果她要说我什么，或者打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见见她，我都没跟她说过对不起。我心里，过意不去。”
门最后紧闭的那一刹那，我心里酸的厉害。我想我不是一个适合去爱的人，因为我总是执著于一件事，无法学会给自己退路，我爱也要爱的天翻地覆才肯收手。但是，三少是否能承受得起我，他该有的爱情里，我是不是注定是个过客？
不到一个钟头，她来了。
寂静，我说完这话，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的期盼和希望需要全部丢失，然后重新生长。这是一个叫人储存悲哀的过程。
她见了我，依然态度冰冷，却没有立即动手打我。
“你不做了吗？”我奇怪地问。
欣辛一听，很感兴趣，说：“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觉得在家太闷，也不用自己做衣服这么辛苦。我看就这样吧，这个店我转给你，以后关于设计衣服的事就按你想的做，先看看市场好不好。”
我一听也很开心，随即就这么和欣辛说定了店的事。不过欣辛说要等她忙完了婚事。
欣辛很惊讶，她说：“你见她干什么？她现在的状态刚刚好了一些，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见了，见了又免不了争执。”
我笑着答应了。
子燕把纸巾甩给我，说：“得了，别跟我煽情！我可没觉得你有什么好，是个连人家房门都不敲就会闯进来的主！”
我挣开了三少的怀抱，起身穿了衣服，然后冷冷地对三少说：“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上了车，尤啸天问道：“吃牛排还是麻辣烫？”
我没有笑。
他说到陈苍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疼，慌张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这一个月以来，没有人跟我提起陈苍这两个字，我以为我忘了这件事。今天尤啸天一说，我又心跳的厉害，恐惧，无孔不入地侵占了我。
我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虽然我觉得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
又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呆了几天，发现欣辛的书房里有几本书，便随便翻了翻。
子燕拍拍我的肩，说：“你呢，就先安心休息，休息好了，再做其他打算。”
那就放了彼此吧！趁我还没有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见了尤啸天之后我才知道，陈苍的事还一直一直在我的心头，就这样压迫着我，不能消散。
三少在我背后说：“好，好，你就装吧！你使劲装！你以为我会信你？你要是想让我走你可以有很多主意，你干嘛偏要这样做？有意思吗？有什么意思？”
我缓缓地说：“我不爱你！”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乞求她的原谅，是我获得救赎的唯一的道路。
刚和欣辛说好，她便帮我约了澜清的妈妈。
子燕走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说：“对不起！我知道这话没有用！如果你打我，或者把我这条命拿去能让你原谅我的话，你就做吧！”
我一动不动，不敢说话，不敢看他，我怕我一动，什么都坚持不了了。
看看，我真的是又贱又自私，自己送上门讨打，害了人家还要人家原谅。
我摇摇头，说：“是我叫他走的，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再纠缠下去，分手会更痛苦。我想，我该重新开始了。”
尤啸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果真变了很多，原来那些见谁想刺谁的刺都收起来了？”
我说：“你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欣辛看了看我，说：“你真的想好了？”
我害了很多人了，很多人也不断地离我而去。
我答应了，没什么好隐瞒欣辛的。没想到，澜清的妈妈也答应了。我很意外。
我说：“你不过如其他男人一样，和我睡了一觉，必然会离开。”
欣辛想了想，只好说：“好了，我帮你约了。”然后又说，“既然事情总是要解决，三少你想怎么解决啊？昨天晚上，我正好路过新华书店，看见他一个人从书店出来，看上去不是很好。”
尤啸天指了指车，说：“请你吃饭，赏光吗？”
我笑笑，说：“哪有你说的那么悬乎。”
子燕说：“三少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就这样扔下你走了？”
我说：“嗯，想四处走走。”
见我醒了，他笑着说：“醒了？已经看你半天了。”说着伸手抱住我，接着说，“真好，我们以后是彼此的了，分不了了。”
我看着她苍老而憔悴的容颜，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你走吧！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反正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忧伤，又流泪了。
我诧异地看着子燕，子燕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她说的一点也不错，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我始终认为陈苍是我害死的，然后想到其他人，觉得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那天早上我独自出门，这是近一个月来我第一次单独出门。我想去找欣辛说说关于服装生意的事。
可是，我有种无助的刻骨的伤悲。
尤啸天还是点了第一来的时候点的牛排，然后对我说：“江暖，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好……对不起，我现在才来见你。前一段时间我出了趟远门，才回来没几天。”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欣辛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家有个孩子了。
三少说完，俯身，亲吻了我。
她的眼睛里虽然仍有怨恨，但是以前的那股恨意已消了很多。
子燕也说：“就是，你想人家像对朋友一样对你啊？那她不成了神仙！”
她明显瘦了好多，脸上原本因为脂肪而充斥起来的皱纹一下子都显露出来了，看着叫人痛心。她的神情似乎也没有了先前的傲慢和霸道，很平静，平静地不像发生了很多事的女人。
我端起面前的水，强迫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努力地对尤啸天说：“没事，我理解。都过去了，不用再说了。”
子燕下楼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大厅里正泪流成河。
欣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很累。
子燕总是很忙，渐渐开始整晚整晚地不回来，偶尔在店里见她一次她也都是春光满面的样子。她会很幸福吗？
尤啸天看了看我，也不说话了。
我说：“我原来是想开家店，专卖你设计的衣服，以后呢，还可以你专门设计，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制衣的工厂给我们做，我就负责卖。”
“你身上原来那种很凌厉的气魄，怎么，忽然少了很多？”尤啸天笑着问我。
尤啸天看着我笑了笑，说：“没有多久不见你吧？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一愣，说：“是吗？”
我很感激她，但我只对她说了声谢谢。
大多是关于服装设计的书，我看不懂，只是看看衣服的样式，觉得都挺不错的。看着看着便想做点关于衣服的生意了。
我没想到他会来，我以为他从此不会再理我了，很意外。
我看着车窗外，没有出声。
尤啸天笑了笑，没再多说陈苍的事。
我出门了，说：“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就这样，结束了。”
尤啸天接着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这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再继续责怪自己了。当然，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小事，所以，我想暂时收回原来对你说的结婚的事情。”
我锁上大门，一转身，一辆车正好停在了门口。
我忍不住笑了，说：“牛排吧！”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欣辛和子燕明白，这事她们帮不了忙。
吃完饭，我让尤啸天送我到欣辛的店里。
“他不是小孩子，会好的。”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三少正躺在我身边睁着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