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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吃完中午饭,打麻将的打麻将,打毛衣的打毛衣,赵媛媛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前一晚没睡好,她边看边打呵欠。
而和孟希在一起,她一直是被动的一个。孟希明确,直接,而她只是傻傻地被他牵着一起走。甚至到了他说出“我爱你”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应。
世上没有不会变化的事物。
其实她也想说,可是就是开不了口。她害怕,一旦说得明白,一切就会发生变化。她喜欢现在她和孟希之间的感觉,彼此都看见对方的闪光点,情意渐浓。她不希望破坏或是让这种感觉变淡。
她爱孟希,并且愿意将之化为言语,付诸行动。即使百般笨拙。
后座的人掀开头盔,是许潇然。她一手端着一杯热饮,一手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走过来,二话不说扇了赵媛媛一巴掌。
可是这天晚上,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和她说话。
一大早,赵媛媛就被妈妈叫醒,一番洗漱后,一家子下楼上了车直奔二伯家。
赵媛媛不甘示弱,一样扯她头发,拼力还击。小时候她爱爬树上山,本来就敏捷,以前盛晓阳喜欢打架,她跟在一边,也多少学了一点防守反击的招式,对男生可能没什么用处,可对差不多体格的同性,她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打我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冲孟希去。还是你觉得自己太无能,根本就不敢?胆小如鼠。”
可是他一直没有打来。赵媛媛打过去,那边手机无法接通。
大年初一的街道比平常冷清得多,楠宋街也不例外,好多店都关门歇业了,只有酒店饭馆的大门常打开。
赵媛媛很快占了上风,把许潇然扑倒在地,压制着她,并回抽了她一耳光。
“因为你,我被孟希踹了,这账我可没忘呢!好容易遇见你落单,怎么能不好好修理修理你。”
去试试吧,去试试。去毫无畏惧地付出和接受。
这天晚上,她想起当初迟迟不能对盛晓阳表白,让她真真切切感到后悔的感觉。
若你不去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会变得更坏还是更好。只有当你愿意承受消亡的恐惧和窒息的痛苦时,你才可能拥有破茧成蝶的机会。
二伯的两个儿子今年都在国外,没有回家过年,大姑家的女儿不久前嫁到青岛,初四才会回来娘家。于是这天来团年的小辈只有赵媛媛一个。
等来等去,赵媛媛失去耐心,她决定去楠宋街一趟。借口出门买东西,赵媛媛出了二伯家。
许潇然一下嚎出声来:“你不给我报仇?!”
大年三十的晚上,赵媛媛失眠了。她总以为自己不是胆小的人,可是年纪越大她越发现,自己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其实不够勇敢。
张天却把头盔砸给许潇然:“老子说了赶时间,给我上车!”
“我就算了怎么着?我就没被那么戏弄过,这茬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两辆车在南宋街街口发生擦撞事故,横在路口,互不相让,导致外面的车都进不去,赵媛媛下了出租,走进楠宋街。
赵媛媛的爸爸有一个大姐和哥哥,每年过年都是在几家人之间轮流过,今年轮到了赵媛媛二伯家。
大概因为成长太顺遂,她对有可能的挫败都会防患未然。妈妈把她看得很准,她是懒人,不思进取,只想平安无碍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突然,一辆摩托横插过来停在赵媛媛面前。车上坐着两个人,驾车的很面熟,赵媛媛回想了一下,认出是张天。她往后退了一步。
许潇然咬了咬嘴唇,将热饮杯子朝赵媛媛身上一砸,贴上来就揪赵媛媛的头发。
张天面带不耐,对身后的人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麻利儿的,老子赶时间。”
“你和孟希的事,别算在我身上。”
许潇然又是尖叫又是咒骂,最后无计可施,只得扯着嗓子喊张天:“张天!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帮我?”
她手里攥着手机,一直等着孟希的电话。
她不想再尝试一次当初那种后悔的感觉。
赵媛媛被打得有点傻,眼看许潇然反手又要来一巴掌,赵媛媛赶紧伸手挡住,问许潇然:“你凭什么打我?”
“老子不打女人!”说完好似耐心消耗殆尽,张天跨上车,由得许潇然去哭,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张天走过来,不耐烦地把两个女人拉开。
赵媛媛不由得警惕起来,暗暗望向四周,打量着有没有可以求助或者逃跑的方法。
许潇然笑了,笑得特鄙视特无语,好像听见一个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