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诸航点点头。
首长不粗枝大叶,不会欺骗她,肯定的。
帆帆一听,连忙牵着诸航的手,紧张地往里走去。
睡梦中的帆帆还在惦记着纸条:“妈妈读!”小嘴嚅来嚅去。
快乐的帆帆着急地要妈妈蹲下来看他的画。他画了一只狗。这只狗体积庞大,虽然四条腿有点凌乱,但总体能分辨出来,轻昂起来的头,两只眼睛,呼出来的气,帆帆居然还知道配了背景,圆圆的,大概是太湖石,上面几根线,是石后面的树枝。
诸航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下不久,秘书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盒子,外面用报纸包着。打开一看,是盒和路雪的香草冰淇淋。超大,一般人家买了搁冰箱,想吃挑一点放碗里。
“诸航,小艾的婚宴一定很热闹吧,好久不见的同学再次聚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聊,是不是?可惜我和帆帆被你隔绝在外,不能分享你的快乐。我和帆帆都表示严重的抗议,所以以后要全部说给我们听!发生了一起突发事情,我赶去处理,今晚估计又是无眠了。出门的时候,我抱了又抱帆帆。其实我想抱你,你不在,我只好抱他。他是你生的坏家伙,抱他,就像抱你。知道吗,你的到来,总是带给我太多的惊喜与感动。诸航,天气一天天凉下来,等我手里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去度个小长假,我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告诉你!这一次,就我们两个人,嘘,别让帆帆知道!绍华!”
哇哦,狡猾的坏家伙,这算让步吗?诸航又好气又好笑,但她不舍得指责帆帆,也不愿往深处想。她命令自己要相信首长,不管是什么情况,首长都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
诸航享受着儿子的献吻,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那帆帆答应妈妈,咱们以后不画画,妈妈就读给帆帆听?”
意大利有一位神童画家,五岁的时候随父母去港口玩,他被出海的帆船和天上的云吸引住了,他站在那,一个多小时没动弹,回来后,他向父母要求买画笔买画纸。接着,他画下了他人生的第一幅风景画。十岁那年,他在罗马开画展,全国轰动。
“首长呢?”诸航的头像千根针在刺,无法形容,麻麻地疼。
第二天早晨,吕姨布置餐桌时,小心翼翼地问诸航:“卓将昨晚没回来吗?”
唐嫂看看她,想出言宽慰几句,想着不合适,叹了口气,带上门走了。
这儿,诸航是第一次来,庄严肃穆的气氛让她呼吸都不敢用力。进办公室时,卓明叫来秘书,耳语了几句。秘书讶异地愣了下,转身出去了。
“好的,谢谢唐嫂了,你去休息吧!”
唐嫂不自然地站起来,不敢看诸航:“吃过午饭,卓将带着帆帆上了趟街,买了一堆东西,我没跟去。回来后,帆帆就吃了个饭、洗了下澡,趴在那画了……一晚上。”
吃完早饭,诸航告诉帆帆,妈妈去看爸爸,那儿有士兵叔叔站岗,小孩子不能进去玩。
卓明特地把门带上:“这儿除了茶和咖啡,从来不备零食。这个孩子都喜欢的,吃吧!”
犹记得,在那个小公寓,首长高大的身子欠下来,替她搬床、整理屋子。新年时,陪着她挤地铁,去看电影,吃川菜,送她礼物。在她受成玮奚落时,那么呵护着她,为了哄她开心,手把手地教她打枪。知道她想家,不吱声地接来爸妈。当她的身世被揭穿,他眉头都没皱,把她抱在怀里,一肩扛起所有的风雨。黑客事情时,他为了她,第一次失去理智,以权谋私来保护她……所以她在一夜间长大,懂得了首长深厚的爱,也有了无限的勇气来回应首长的爱。
诸航立正、敬礼,不敢吭声了。
诸航坐公交过去的,下了车,到门岗登记。正写着,听到外面站岗的小士兵精气神十足地说:“首长好!”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大门,卓明在里面冲她抬了抬眉。
一个还不满两周岁的孩子,没有老师的指点,没有临摹过,就凭一双眼睛、一点想象,画出这样的一幅画,诸航不得不接受“天赋”一说。
诸航抿紧嘴唇,屏住呼吸。如果生命里没有首长,现在的她已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境况。
一路走来,不容易,她必须要珍惜。是的,要珍惜,不要轻易被猜疑所击倒。诸航一次次梳理记忆,缓缓吁出一口气。
真的是秋天了吗,诸航眯细了眼,仿佛觉得阳光也远了。
卓明下了车:“来看绍华?”
“就不读。”这次没你的份,哼,谁让你坏的!
“妈妈,爸爸买的!”帆帆抱着诸航的腿,欢喜地要她过去看。
帆帆咬着指头,认真考虑了下,摸着诸航新剪的头发,说道:“帆帆画妈妈,不画狗狗。”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说话,帆帆皱起了小眉头。
“你敢违抗命令?”卓明板起脸。
她跑过去,毕恭毕敬地敬礼。
首长在诸航早晨写的纸条后面留了言。
“妈妈好!”帆帆眯眯笑,撅起小嘴主动亲诸航。
在她和首长的感情历程里,起初她是被动的,但不代表她体会不出首长对她的珍爱和宠溺。
她和吕姨长吁短叹了一晚上,这算什么呢,帆帆咋踩着佳汐的脚印了,诸航该多伤心。卓将到底是男人,大大咧咧,只顾着为孩子高兴,没想到诸航的感受!
“妈妈有点累,进去休息会。”
假使没有经历这些,今天,诸航可以笃定自己或许在哈佛,或许在别处,和首长早就没有一点交集。
诸航摸摸鼻子,低下眼帘:“嗯!”很不好意思。
诸航紧张起来,这儿可是重要部门,不是四合院。“大首长,我没有事要汇报。”
帆帆踮起小脚,头伸得像长颈鹿,拽着纸条,他也要看。诸航把纸条一折,藏到身后。
诸航托着头,她有点晕,那种苍白慌乱的无助感又泛上来了,四肢冰凉。
“坏家伙,虽然你给妈妈的一掌,让妈妈毫无防备。但我是妈妈,我原谅你。”在熄灯躺下时,诸航大度地对帆帆低声说道。然后她又对帆帆威胁道:“如果你再气妈妈,妈妈就生个小妹妹,以后不疼你。”哼,看谁狠!
帆帆越发觉得好奇,乌黑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诸航:“妈妈,读给帆帆听!”
“都好几个晚上了,以前从没这样过。”吕姨嘀咕。
诸航没接茬,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台上搁着的一盆蝴蝶兰凋谢了。红白黄三种颜色,吕姨买回来的时候,每种颜色都开了八朵,现在除了红的还有七朵,其余的只有一两朵了。这种花很娇艳,比一般的花儿要漂亮得多,然而生命周期却很短,才两三个月,不能见阳光,也不耐低温。
帆帆懂事地点点头,讨好地亲亲诸航:“我在家画妈妈,画好多好多!”手比画了下,一大抱。
“部里来了电话,急匆匆走了。他给你留了个条,说在老地方。”唐嫂回道。
莫名地很想首长。
卓明笑:“早该这样了。他估计在忙着,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帆帆也是一位画坛神童吗?是因为遗传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