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晚上有空吗?”连续几架航班到港,机场高速上车流湍急,成功深吸一口气。
成功不懂,他知道自己外表俊美,笑容迷人,很招女子青睐,但从来不知自己有做知心哥哥的潜质。
他有许多许多话想告诉她:一个女人,如果长得瘦仃仃的,那么就识相点,别在白衬衣里穿紫色或黑色文胸,那不叫性感,叫自暴其短;出席那种订货会的场合,女人穿什么西装,披层纱最吸引眼球了;在陌生男人面前,如果做不到高雅、矜持,沉默、傻笑总会吧,这世界不是谁都爱听八卦的。
又是那样笑得小心翼翼,仿佛很无辜,仿佛很体贴,成功一双俊目倏地眯了起来。
“你是一时片刻都离不开女人。”同行是怨家,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同行,宁檬立刻就嗅到了一丝异常。
女人都是虚荣的,这么帅的男人只朝自己走过来,目光里只放着她,宁檬不免有那么一丝飘飘然。
宁檬真不是小鸡肚肠的女人,她和男人很能和平相处,也非常擅长在人群中让自己成为闪光点。唯独面对成功,有时候情绪就容易起伏,特别敏感。她想可能是放了太多希望进去。成功家境好,自己也有出息,在哪都有朋友,有些事自然地就认为理所当然。她必须承认,她和成功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米两米。得花多大力气,才能靠近?
宁檬被他随便的口吻给惹恼了,直直地瞪着前方:“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她巴巴地赶到机场接他,怎会不为他腾出晚上的时间呢!但成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什么都不要了。”
空姐以为是自己惹恼了成功,撇撇嘴,说道:“你是头等舱的客人,我们当然会服务到让你满意。”说着,递过去一听雪碧。
“我哪有车,我打车过来的。”
上车前,成功又扭过头去看单惟一。一辆城铁刚驶过去,站台上已经没了单惟一的身影。
他咬牙切齿,生生地把嗓子口的怒气给咽下去。
宁檬噎住。两人面目模糊地对视着,忽然之间,她看不见他的脸了。
成功扯了扯衬衣,龇着两排白牙:“诱上谁就是谁。”眼角的余光捉到始作俑者排在等城铁的行列中,耷拉着肩,朝他心虚地笑,然后急急地把脸转开,生怕他冲过来。
宁檬全身都为之一颤,她按捺住蔓延的狂喜,这是否代表她和成功之间终于走到了一个转折点?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子,在成功那张俊脸一出现时,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哇,帅哥!
宁檬怔了下,扭头看他。
猫戏老鼠的游戏玩久了,会倦的。
“也没空?”
“我并不是无理取闹,”她对成功解释道:“我也没洁癖。我曾经和我同学合用过一个杯子,后来她和我哥交往。我哥背着她还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她……把杯子打破,捏着瓷片,告诉我她要自杀,还好哥哥赶回来制止住她……就这样,我心里……你懂吗?”
她转身往外走去,手臂被成功拽住。
“我妹妹!”
“明晚把时间留出来。”成功语调平平,悠悠荡荡,仿佛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
“那你来接什么机!”成功安检时,和宁檬通了电话。宁檬一听他来上海,自告奋勇来接机。
“我们挺配的!”成功把衬衣拧了拧,拦下一辆出租。
出租车的空调打得极低,进去就起了层鸡皮疙瘩,成功情绪又低落了点,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世界是否有爱情这东西,大可怀疑。
她自嘲地想:都这把年纪了,她还在期待什么?难道期待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深情款款地朝自己奔来?王子都躲在童话书里。就是在童话书里,王子要么爱公主,要么爱被继母欺负的灰姑娘。她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她是宁檬。
成功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女人!”
“你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车停在哪儿?”成功焦躁地问。
电视直播f1方程式赛车时,常有这样的镜头,车手历尽艰难夺得了冠军,一群人站在得奖台上,拿着个特大号的香槟,在手中上下摇晃。
许多话潮涌般奔向唇边,但宁檬闭紧了嘴巴,她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一冲动,就前功尽弃。
“我们的杯子每使用一次后都会消毒。”空姐笑得有点冷。
宁檬却笑不出来。
“说谁呢?”
“噗”的一声,雪白的泡沫喷薄而出。
宁檬晚上有个应酬,不是特别重要,可去可不去。“有事?”
单惟一并不傻,听得出空姐语气中的讥诮,这下更尴尬了,可到了这份上,她又不能不接。
“师傅,放点音乐吧!”很漫长又很短暂的沉闷溢满了车内。
“带你去见一个人。”
餐车推去经济舱,她就拿着那听雪碧颠来颠去,僵硬地兀自微笑着。
等人走近,她乐了:“你这是想湿身诱惑谁呀?”成功上身湿漉漉的,“两点”很清晰。
宁檬笑不出来:“你也大不到哪里去。”
“呵呵!”见成功没回应,单惟一讪讪地笑,随手拉开了雪碧上的拉环。
接机处,宁檬像优雅的礼仪小姐,娉娉婷婷地立着,笑靥如花。
成功耸耸肩:“没有。如果有空,就一块吃个饭。”
“蠢,白痴!”成功扯开两粒纽扣,毫不在意秀出魅惑的胸肌。
“音响坏了,没找到时间去修。”司机是上海人,普通话里夹杂着上海方言。
成功嘴角斜斜挂着的一抹笑像废墟上开出的花,温暖但是带着毒性。“心眼真小。”
“谁?”她用不以为意的语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