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大概就是这样吧，顾嘉瑞对他的家庭情况提得很少。”周燿又说。
多宁：……真的好低。
太好了，又可以看到了。
周爸爸有些着急地问多宁：“宁宁，我要不要用英文问呀？”
多宁：……对，她没看出来。
“百嘉？”周燿想了一下，“百嘉百货吗？”
多宁点头，情绪有些复杂，呼吸都变重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周燿深呼吸两下，朝着他们喊着：“……帮我开车门，我送她去医院。”
多宁如实说：“还没有具体谈。”不过她和颜艺打听了一下，对于新品牌百嘉基本是月租金和扣点两种方式取其高，扣点百分之二十七，意味着100块的销售额要给百嘉27块。
没想到今天视频可以看到那么多人， 还是见过面的周爸爸和杜老师， 刚醒来的闪闪又欣喜又害羞， 捧着平板电脑点了点小脑袋。
多宁看了眼周燿，见他脸色不太好受，对着杜老师摇了摇头。她和周燿没有谁对不起谁，对不起是为他们操心和付出的长辈们。
旁边听着视频声音的周大哥失笑地弯了弯嘴，呃，他才是大伯。
外面的夜逐渐暗了下来，多伦多那边闪闪也由姨父抱下楼吃早饭。视频结束，杜老师伸手擦了一下眼眶，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
这个问题，周燿先不再计较，想起多宁傍晚发过来的消息说：“傍晚你要对我说什么？”
今天视频，全程闪闪都用中文对话，国语进步似乎很快。然后姨父皮特进来，也用不流畅的中文问话闪闪的时候，多宁有些明白缘由。回多伦多后这段时间，姨父姨妈可能都和闪闪用中文交流；不然按照习惯，姨父和闪闪基本是英文对话。
踩着刹车，他漠不关心地看向前面的突发|情况。
“我去看看betty……它醒来了没有？”闪闪又开始自言自语，高兴地说起了betty
他们的心肝啊……
多宁眨了眼……颜艺真的喜欢顾学长吗？
多宁不明白……不明白周燿怎么就扯到颜艺。
周燿咬了咬牙。
如果当时他不那么冒险，或者不那么骄傲自以为是，他和多宁闪闪就不可能分开那么多年；甚至多宁回国之前，他还想着多宁喜欢着他哥。
这个问题，多宁把姨父姨妈之前的话转给杜老师和周爸爸说：“……我姨妈姨父他们想让闪闪把剩下的半学期幼儿园上完。”
大概过了一会，下床的闪闪似乎想到平板电脑没有带走，又走了回来。视频里，再次出现闪闪的脸。
尤其是颜艺，知道谢叔叔是顾学长的父亲，后面就没声了。
杜老师抿着嘴，那个得意又高兴，顿了下还是问了多宁：“那个宁宁，闪闪……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不催不催，只要每个星期给他们视频看一看。但是，总要给他们一个盼头。
闪闪捧回平板电脑，笑嘻嘻地对着屏幕里等她回来的所有周家人。
不用的。多宁摇头，闪闪可能是刚起床大脑有些放空，每每起床冒出的话常常东一句西一句。刚刚闪闪说的英文是：“……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多宁嘴角抿着笑，听着杜老师强调以后要怎么带闪闪，胸口仿佛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幸福。过了会杜老师看着她，眼神怔怔又透着歉意的慈爱，开口说了一句：“多宁，你生下闪闪这几年，很辛苦吧。”
“哪有生孩子带孩子不辛苦的。”杜老师今晚情绪真的太敏感了，不小心眼泪又要落下来，看着多宁说，“你姨妈已经成了半个洋人，也没有生过孩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坐月子。”
讨论以后的一些问题，总能让气氛变得轻快又充满幸福感。
真重啊……估计有三只多羊的重量。
杜老师咳嗽，以非常笃定的语气继续说：“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a市的重点小学，不管是老师学生还是家长个个都是哀声怨道，拼成绩拼分数，小孩简直比高中还苦。”
什么？闪闪捧着平板电脑没有说话，只是笑，过了会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英文。
然后，帮忙开车门的老阿姨就有三四个，周燿将受伤的孕妇放在了后座；回到驾驶座，掉了一个车头。
“百分之三。”颜艺说。
“周燿，你知道顾学长的家庭情况吗？”快到蓝天花园，多宁问周燿，语气有些犹豫。
多宁点了下头。是的。
“郑颜艺让你问的？”周燿反问她。
“闪闪的头发，是遗传我的自然卷吧？”杜老师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
“betty是谁？”周爸爸杜老师问。姨父不是叫皮特吗？怎么又变成了betty？
多宁摇摇头，回答得很快：“不苦，姨父姨妈一起帮忙带着闪闪，闪闪也比一般小孩听话。”
多宁只把顾学长的家庭情况告诉了颜艺，颜艺同样惊讶地张了张嘴，很快愤愤不平说：“一定是那位谢思危抛弃妻子。”
杜老师瞬间好后悔，眼巴巴地看着视频看里面的小可爱……她不是阿姨，是奶奶呀。
多宁开口：“周燿，我觉得我和颜艺这样住着挺好的。”
这是一个在应试教育界工作三十多年的人民教师该说出来的话吗？
多宁想商量的问题是：“……那我们和百嘉的合作？”
真是小气吧啦，后面就换成了他付两次，她付一次。
“我和颜艺选了百嘉。”多宁对周燿说，想到了顾学长，心里有些敲鼓。她和颜艺是先选了百嘉，才知道谢先生是顾学长的父亲。
妈的。
这世上，大概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被人触及的事情和秘密。
“多宁……我现在就希望早点听到你叫我一声妈。”杜老师握住多宁的手，“你是好孩子，不管如何当年都是我们周燿对不起你。”
关于商场的选择，周燿也不是很了解这一块，本想联系一位市场营销的朋友帮忙问问，多宁已经自己去做了。
“闪闪，快打招呼。”多宁轻声提醒闪闪说。
“周燿，你别这样。”多宁说了一句。
然后，闪闪将手指戳了下视频，戳了两下，指向她和周燿。周燿高高地站在周爸爸后面，闪闪也看到了。
读书时代为了赶早自习，他和多宁基本都在那家店买早餐。他付一次钱，多宁付一次。两个月后，多宁鼓着勇气对他说：“周燿，以后我们还是各付各的吧。”
多宁：……
周燿昨晚不知道怎么想，就想到了这里的豆腐脑和油条，早起给多宁发了消息后，直接驱车回来了。
说完，从沾满血迹的西裤口袋拿出了一张名片，恼火地砸在了男人的身上。
“继续啊，当然要继续。”颜艺立马换了神色，“一事归一事，何况刚刚百嘉经理给我打电话。他们那边给了我们很低很低的扣点……相当于免费送我们一个专柜位子。”
后面几天，姨妈也给她炖鸡汤什么。
杜老师赶紧擦干眼泪，对着她解释说：“多宁，我是高兴……真的，我太高兴了！”
“我觉得颜艺最近心情不好，想陪陪她。”多宁对周燿说。
闪闪出生得很突然，当时姨妈从国内找来的一位月嫂还没有办好签证过来，她因为一次意外提前生下了闪闪。多伦多那边产妇没有坐月子这个做法，她和闪闪都很健康，又是顺产，四天后她和闪闪就出了院。
谢叔叔已经许诺她和颜艺，让经理给她们拿出商场最好的位子。所以关于扣点问题，她和颜艺也不好再同谢叔叔商量。
大概也是很高兴见到杜老师和周爸爸，闪闪就想同他们分享她昨晚的梦了。
出版玩偶绘画故事应该是多宁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思路和宣传形式都很不错。后面说的找商场开一家店或设立展柜的事情，他和多宁前阵子就商量过。
没有多想，周燿下了车，以逼人的气势挤进了人群里；二话不说，他弯腰抱起了被人扶起的大肚子孕妇。
关于闪闪被带回多伦多的事，多宁不想周家人误会她的姨父姨妈。
周燿略微一愣，握了握方向盘。
话不停地，同她们说着betty每天吃什么。
多宁低了低头，有些为难。
“uncle……伯伯阿姨你们好！”嘻嘻嘻，一句uncle后，闪闪称呼周爸爸杜老师伯伯和阿姨，说的是纯正的中文， 口齿难得很清楚。称呼同上次见面一样是伯伯和阿姨；尤其是这声阿姨，是杜老师自己要求的。
周燿是一个人带着孕妇来到医院；事情太紧急，就忘记带一个证人一块上车。来到医院急诊，又火急火燎地抱着孕妇找医生；等孕妇安排进了急救室，他才拿着孕妇手机给联系最多的号码打了电话。
一句话，让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所以昨晚闪闪梦到了她和周燿了吗？
她是嫌弃他吃得太多。
这样的事情，周燿以前是不会多管，多管闲事的人已经那么多，不差他一个。何况，已经有人叫救护车了。
“杜老师……你坐过月子的，姨妈把我照顾得很好，每天的食谱都是按照书上严格执行。”多宁说笑着，嘴边挂着轻松笑容。
然而，杜老师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看到一直缄默不语的周燿，恨不得再狠狠打上一拳。
“你看不出来郑颜艺对顾嘉瑞有点意思吗？”周燿提醒她。
孩子父亲很快赶了过来。
多宁：……噢。
驱动车子，出发最近的医院。
看样子，周燿都不知道百嘉是顾学长家的百货公司。周燿是顾学长大学最好的朋友，但是谢叔叔的事情顾学长连周燿都没有说，有可能是顾学长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和谢叔叔的关系……所以，多宁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周燿。
视频屏幕实在有限，周爸爸和杜老师各自推开了周大哥和周燿， 尤其是杜老师推周燿的这一下，带着满满的不爽和嫌弃。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事前又不知道！”颜艺反驳说，然后撇过头，“他都对我们隐瞒身世，连周燿都没说，我们何必在意那么多。”
贝蒂是闪闪最新的好朋友，姨父姨妈送给闪闪的一只灰兔子。然后闪闪应该是爬下了床，视频里看不到了她的人，只能听到她自言自语的说话声。
“好，好好。”杜老师点着头，然后说，“那么以后闪闪就是要回国上学？”
多宁今晚要回蓝天花园，不是杜老师提到坐月子的事她心里矫情难受，而是想到颜艺，她总觉得颜艺这两天心情有些低落。
太好了，杜老师继续点头，开心不已：“好，我们给alice上国际学校……国内应试教育小孩太可怜，我们家闪闪不上，不上！”
被推开的周燿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不计较了。
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倒在了路中央，周边围着一群人，地面洒落着一袋子苹果。然后有人叫救护车，有人拍照，有人拽着撞人的三轮车主。
直到倒在地上的孕妇大腿流下了血，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周燿叹了一口气，侧了侧头，嘱咐她说：“郑颜艺那边你别瞎操心，顾嘉瑞不管之前什么样子，他现在确实是一个和尚。”
“你叫什么名字……你别走……撞了人你还想走！”男人追上来，再次想要动手。
“我知道她是你好朋友，又是离婚不久……”
多宁还是有些担忧，看着颜艺问：“如果顾学长知道我们进入百嘉？会不会生气？”
周爸爸也是差点哽咽了，泛着波光的老花眼眨了眨，他也不是伯伯，是爷爷啊。
杜老师眼泪都快出来，周爸爸更是动容，激动得说不出什么话，然后问闪闪一句最常见的亲近话：“……alice，你吃过了吗？”
周燿点了下头，扯出一句赞扬：“厉害了我的羊。”
周燿妥协了，到前面十字路口掉了一个车头，过了会说：“多宁，郑颜艺总不能一直跟着你住吧。”
多宁一向不是多问的人，好比周燿不是多事的人。
“嗯。”多宁答应下来。
嘿嘿，她又回来了！
但是，百嘉又是a市最出名的百货公司。
“……那我心情也不好。”周燿说得很快，事实他心情真不算好，刚刚他妈提到的坐月子事情，周燿只想一想，就很懊恼自己当年做出的选择。
周燿又问：“百嘉百货给你们多少扣点？”
大清早周燿给多宁发了一条消息，驱车去城南的鼓南路买豆腐脑和油条。鼓南路曾是他和多宁一起住过的那条街，虽然两家早拆了，那家他和多宁都喜欢的早餐店还开在那里。
对，正事！多宁开始说两件事，一件是她出版玩偶绘画故事做宣传的想法，另一件事是她和颜艺已经确定了一家商场做展柜宣传。
“真的吗？”多宁问，“你也觉得不错？”
“多少扣点？”多宁问颜艺。
“百嘉的确不错。”周燿说，“回头你具体谈扣点的时候，告诉我。”
“周燿，闪闪出生得很突然，提早了一个星期，当时我嘴馋偷偷去中国超市买零食……然后肚子就疼了，幸好当时很多人送我去了医院。”
“对啊，我们都高兴。”周叔叔一样感慨说。
闪闪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 周爸爸杜老师便来到了多宁的身后；以及周大哥和周燿，分别站在她的两边，五张脸一块凑在55英寸的手机屏幕前。
多宁没说话。
周燿面色难看，一个反手擒住了男人的手，发狠将男人推到了墙上，面色凛然地开口：“我他妈也告诉你，今早我是好心好意送你老婆来医院……是男人就先关心关心你老婆有没有危险，抓着我干嘛，要钱啊！好……你觉得是我撞了你老婆，等你老婆生完孩子问问清楚……如果还有问题，也上法院起诉我，我叫周燿。”
周燿摇摇头，说起了顾嘉瑞的情况：“我大学时候听顾嘉瑞提过，他家是单亲，只有一个母亲，貌似还在他上大学之前去世了。”
周燿低了下头，也看向她。
一位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急红了眼，见面就朝着他挥拳，说出的话更是令人恼火：“……就你撞了我老婆是不是！”
但是周燿这样一提醒，她联系颜艺最近的不对劲觉得周燿说得对。
曾经往事，不管怎么算怎么想，都是一笔温柔账。唯有多宁去多伦多五年，是他欠她的五年。
对比一些商场百分之十五左右的扣点，百嘉扣点算高。
多伦多那边姨妈下楼做早餐， 留闪闪在卧室用平板电脑同他们视频；闪闪刚起床不久，人还没有下床，穿着浅黄色的连体睡衣揉了揉眼睛， 没梳头没洗脸， 却咧着嘴巴开心地笑着；两只小手按在枕头上， 对着视频里的多宁道早：“……good morning，多宁！”
……
多宁点头。
周燿一边开着车，一边给予肯定：“不错。”
“闪闪，你梦到什么了？”多宁问闪闪。然后站了起来，同周叔叔杜老师换了位子，让他们坐在前面；她和周燿一块站在后面。
夜里8点后，多宁和周燿从周家离开；她见周燿车子直接往城西方向开，开口说：“我今天想回蓝天花园。”
多宁看了眼周燿，出声回答是周燿，告诉自己的父母说：“我已经联系国际学校了。”a市有很多国际幼儿园直读到高中，适合闪闪这样的入学小孩。
“记住，我叫周燿……我等着你告我！”
坐月子……多宁差点有些忘了。
然后， 面对视频立马扬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屏幕里闪闪说：“闪闪呀，你那边是刚起床吗？”
他们家是积了多大的福多了一个那么乖的孙女，他们家的周总周老板是多走运真赢在了起跑线。
对，她们是很好……不好是他。
大清早，多宁还等着他的早餐，周燿甩开男人就走。
“你是她男人吗？”围观的一位老阿姨抓着周燿黑色衬衫，急切地问。
多宁赶紧教闪闪改变称呼，周爸爸是爷爷，杜老师是奶奶。视频里闪闪似乎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叫错，仰了仰头，又吐了吐小舌头，然后慢吞吞地对着视频叫了一声爷爷和奶奶。
鼓南路临近菜市场，大清早就车来车往很热闹。周燿提着两份早餐上车，开着车驶出最拥挤的一段菜场路，然后被迫在前方停了下来。
围观的路人更加多，可是孕妇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外加大肚子，大清早活动在这条街的人都是一些妇女和老人，没人可以抱起这位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