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
“不介意不介意，我们最爱吃素了。”颜艺开心地回话那位经理。
谢氏集团的二十六楼，有着专门的素餐厅，谢先生在古色古香的雅间接待了她们。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雕刻做成，竹艺的架子放着一盆睡莲。
“顾嘉瑞， 我喜欢你。”
就在昨晚，她还陪着周燿吃碳烤羊腰子……真没想到，颜艺可以把顾学长的事情当做同谢先生的谈话资本。
羞耻心咕噜噜地冒泡。
“你眼瞎么，看不到我就在你旁边吗？”
以后， 他好久没想过以后。顾嘉瑞一时没有作答。不是有句话么， 做一天的和尚撞一天的钟；得过且过，才是和尚本性。
“真的！”
“你们是a大毕业吧？”谢先生突然问她们。
周爸爸已经打开了二维码：“快扫扫。”
“多宁……我们想看看闪闪小时候的样子。”杜老师对她开口。
……
知道闪闪是他们的亲孙女，周爸爸杜老师第一时间也找过多宁。他们对她说对不起，多宁同样回他们一声对不起。
“好！”
刚刚郑施主的一句喜欢让他感受到了两分感情的重量，但也仅此而已。
过了会，多宁开口：“好巧，谢叔叔。”
多宁费了老半天才起了床，用周燿的厨房做了三分早餐；自己吃了一份，留他一份，剩下一份带走给颜艺。
多宁笑着回答颜艺：“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人。”
“真好，难得你们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谢先生眉眼全是笑，看着她和颜艺。
颜艺点了下头，低低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后我还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共度我的下半生。”
“我们不合适。”顾嘉瑞继续开口，将意思说明白，“就算我不是和尚，我们也不合适。”
如果可以，她觉得自己以后伴侣是一个和尚……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敲钟念佛，她红袖添香，不也是很好的一对吗？
多宁和颜艺商量的时候，颜艺托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
今早周燿自己不想工作，赖在床上还要紧紧抱着她，也不让她起床。
晚饭，善解人意的周爸爸和杜老师没有多提及闪闪回国的问题。但是，他们眼里全写着话要说。
“我妈说和尚也是可以结婚的……”颜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她鼓着勇气对视顾嘉瑞的一双慈悲深目。
“百嘉？”多宁想了下，她当然知道百嘉，全国连锁百货商场，很有知名度。光a市就有3家百嘉。如果能进入百嘉，对后期的推广也很好。
“怎么了？”多宁低下头，小声问。
“多宁……过来让我抱抱。”颜艺从电脑抬起头，对玻璃门前的她说。
颜艺从来不是蕙质兰心的那种女孩，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或许她还可以以退为进。偏偏她是一个将事情逼到底的人， 离婚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她骑着共享单车来到园区工作室，时间不到九点。
“顾是他母亲的姓。”谢先生又加了一句，似乎知道她们意外什么。
当时大脑一抽，觉得顾学长既然是谢先生的儿子，那么她叫一声谢叔叔应该是可以的。
颜艺也没想到关键时候，多宁可以那么机智，那么溜须拍马，一声谢叔叔瞬间拉近了双方关系。回来的路上，颜艺对多宁那声谢叔叔各种夸，夸得多宁脸颊绯红。
现在她早二十六岁朝上，必须成熟理智起来；同身家事业比起来，失恋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男女情爱说穿了不过一场看似很美的风花雪月，顾嘉瑞一直明白的事情，她失恋又失恋，甚至经历了一场婚姻。
要把闪闪带回来。
像是陪同闪闪一样。
“合胃口的，我们平常也常吃素。”颜艺眼睛不眨地回谢先生。
“我想……我大概也认识你们说的那位大学学长。”谢先生再次开口，问她们说，“他叫顾嘉瑞，对不对？”
陪着他们成长。
昨晚她和周燿差点又要吵架，道歉杨小姐的事周燿骂她怂，她回周燿你最不怂，一头大黑熊。她和杨小姐的事，就是相当于她不小心踩了一只嚣张的贵宾犬，贵宾犬上门来吠，她还要吠回去吗？
貌似没有……多宁摇头。
这段时间，多宁手工缝制了很多玩偶动物，她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室一隅的架子。她还想把这一圈做动物城的样子，变成一个更加可爱的展厅。
“多宁，我的微信号你有吗？”周叔叔坐在一旁着急地问她。
晚上去周家吃饭，多宁心里压力不小。
“……你就不考虑还俗吗？”颜艺开口问，不等顾嘉瑞回话，把问题问明白， “以后都不考虑吗？”
多宁点头，更加确定：“当然，一定比周燿好。”
她就是看到他在旁边，周围又是媒体记者才赶紧道歉息事宁人，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跟杨小姐理论个对错。两次无意的接触，她很清楚那位杨小姐就是一个目中无人又狂妄自大的女人。
颜艺笑呵呵地挂上手机，确定谢思危是信佛之人，对这次商务合作谈判（求人办事）的结果更加笃定起来。上次见面，她就看到谢思危手腕戴着一串佛珠，加上今天请她们吃素斋，毫无疑问谢先生是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同信佛之人聊什么，这段时间颜艺研究了不少佛书，完全不缺扯淡的话题。
不过这个事情，她需要同周燿商量一下。如果出版玩偶故事的绘画本，这个钱她肯定不能让颜艺跟她一块出，需要她自掏腰包。
除了出版玩偶故事绘画本，多宁还要问问周燿关于顾学长的事。毕竟今天她和颜艺歪打正着地走了谢先生那边的后门，需要提前告诉周燿。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玩偶变成绘画本？出版上市，作为alice玩偶商场上架提前预热的宣传呢？
周燿没撒谎，自从闪闪飞回多伦多，他爸他妈知道闪闪是他们的亲孙女，除了狠狠揍了他一顿；几乎每天一个电话，各种催他。
“对不起。”多宁开口道歉，这事是她疏忽了。不过闪闪从出生到四岁的照片她都给了周燿，周燿没给周爸爸杜老师吗？
“我忘了。”周燿咳嗽一声，对自己父母交代说，“照片多宁都给了我，我忘记给你们了。”
关于alice进入百嘉，多宁真没想到谢先生会答应得那么爽快，甚至和和气气地对她们说：“我一直在等你们同我提这件事。”
“周燿，你想气死我们么！”杜老师抬起手，对着周燿就是一记打，瞪着眼说，“闪闪的照片你也可以忘了给我们……你怎么当儿子的……私藏着闪闪的照片不给我们看……”
谢先生是需要约见的。她们和谢先生合作了一次玩偶定制，那一万只兔子早发货给了谢先生，所有的尾款谢先生也安排经理打给了她们。
“不是。”颜艺摇头，一本正经地回谢先生，“主要我们有个认识的大学学长，大学毕业就一心向佛出了家，我们是受他影响时常吃素。吃素好，不仅积福养生，还静心净心。”
“难道我要你帮我吠回去？”气不过，她这样反驳周燿。
对于a市的商场情况，颜艺比她了解。
多宁和颜艺一块抬着头，同时，惊讶地继续点头。
“多宁，这个社会求人办事很正常，就算再厉害的周总，也有求人的时候。”颜艺对她说，口吻有些说教。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有睡。颜艺昨夜没有回蓝天花园，北童寺回来直接到工作室看多宁整理出来的品牌营销策划书。
“没什么。”颜艺摇头，回答她说，“就是一夜不见你，想你了。”
多宁笑了下，她不是忌讳求人。只是在商言商，谢先生是慈善家，也是生意人。她们凭什么在谢先生那里要到最低的商场扣点？
多宁和颜艺还是：“……”
像是揣着一个“巨大”又“了不起”的梦想，多宁给周燿发了消息：“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善哉善哉。”顾嘉瑞仍是这句话。
或许现在线下只需要在a市最繁华的商场里进入一家店或者一个展柜，让alice逐渐成为公众的玩偶品牌。
关于进入商场，这个事情，多宁也想同颜艺好好商量。
香远益清，亭亭玉立。
一句话都扯不出来的多宁默默拿起筷子，硬着头皮承认了颜艺这个话。
事实她是有些怂，总好比有人又熊又不要脸，吵完之后还让她补上还没有亲完的吻——多宁坐在工作台抚了抚额头，嘴角不经意抿了抿。昨晚她和周燿的争吵，貌似是她赢了？
从初尝情事开始，顾嘉瑞就在不停地拒绝和勾搭女孩，直到遁入空门。即使当了和尚，希望他还俗的女人同样不少，郑施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添加了周叔叔，多宁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闪闪已经起床了，她对周叔叔杜老师说：“我让闪闪跟你们视频，好不好？”
这个思路，多宁托着脑袋想了又想，除了觉得可以有不错的宣传作用，关键她还很心动。毕竟她是真的喜欢画玩偶，更希望她电脑里的设计图变成小朋友们喜欢的“小伙伴”。
男女游戏很好玩，不好玩是结果仍然一场空。她是一个俗人，万事都求个结果。
也真是豁出去了， 她才会表白一个和尚。
“昨晚没睡好吗？”多宁问颜艺，眼里写着关心。
杜老师和周叔叔异口同声。
事实周燿有什么好，宇宙第一大男人，缺点一大堆。如果她和周燿不是从小一块长大，身边又没什么挑选对象，她能喜欢他？
多宁听得眼睛都睁大了，有人不是说一顿不吃肉都不行吗？
最好的广告宣传就是让她这些玩偶变得有意义，让小朋友们认识它们，喜欢它们。
人际交往是颜艺的擅长；颜艺的提议的百嘉确实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多宁还有些为难。
“好滴呀！”
最好的营销模式——线上线下同时运营。
不是，颜艺之所以建议百嘉，原因除了百嘉有知名度，关键是百嘉的老总她们都认识。这个社会，像她和多宁这样的创业者最重要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脉关系。
然后alice在百嘉百货上柜的事确定下来，就要忙专柜的事了。同时需要制定专柜一批上架的玩偶。
可是，怎么才能更好得打响知名度呢？
五道素菜上齐了，谢思危轻轻拿起筷子，对她们说：“都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不道歉她一直吠怎么办？”
“谢先生不是说我们玩偶质量好吗？”颜艺说。
也知道对付那种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妥协和退让。
“多宁，你策划书写的线下成立展柜宣传，我觉得非常有必要。”颜艺对多宁开口，“我们必须找一家本城最好的商场，打响alice玩偶品牌第一步。”
……
第二天，多宁在工作室看到了颜艺，红肿着眼睛坐在电脑前，对着键盘敲敲打打。多宁是一个人来园区，昨天球赛取得佳绩周燿给参赛的员工放了半天假，包括他自己。
“他是我的儿子。”谢先生说。
“比你的周燿也好？”颜艺玩笑问。
“对。”顾嘉瑞同意她，语气变得更加确定，声音沉沉如同冷水倾泻，“但是我不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
多宁看得心里着急又难受，赶紧打开手机，把手机里一些闪闪照片发给杜老师。
两人主动移开眼睛的人是顾嘉瑞，目视着前方说：“颜艺，你何必这样执念。”
她和颜艺不能只靠接单经营工作室，工作室每天的运营成本很高，外加周燿帮她们建立了官方网站，这样的基础必须扩大相应的营销规模。
“……”
多宁不太相信，摸了摸颜艺有些毛躁的头发，开口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说出来啊。”
颜艺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不经意就有红了。顾嘉瑞的沉默是不忍心回答她？还是在想办法怎么拒绝她？
周燿呲着牙要咬她，气咻咻地说：“……许多羊，你就是在我这里能！”
闪闪被姨妈突然带回多伦多，她心里是有愧的。
“对啊，如何？我看你和那位杨小姐倒是挺般配的，一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爱情不应该是女人的命，拥有自我又独立的灵魂才是。
再次约面，颜艺只能联系上次那位经理。
“谢思危。”颜艺把百嘉集团老总的名字说出来。
“谢先生？”多宁眨了一下眼睛，她们的大客户，那位大慈善家？多宁点了下头，没想到全国那么多百嘉超市百嘉百货，都是谢先生的产业。
“顾嘉瑞，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颜艺忍不住一问， 脸色不太好看。
然后，周燿回复她：“晚上去我家吃晚饭吧，他们老催。”
颜艺微微低下头，突然很感谢， 刚刚这句话顾嘉瑞没有用郑施主称呼她，而是叫了她的名字。没有继续对她摆和尚的架子。
“我是认真的。”颜艺转过头， 看向正襟危坐在副驾驶的顾嘉瑞。
脚步轻飘，似乎心情很不错。
多宁和颜艺一块点头：“……对。”
“许多羊，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纸媒也是传媒的一种，传媒就是传播媒介，也就是广告宣传。
十六岁失恋的时候，颜艺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甚至厌学不想去学校。
多宁和颜艺：“……”
“我觉得上次谢先生对我们印象不错……如果我们去找他，alice进入百嘉基本没任何问题，说不准还可以要到最低的商场扣点。”
多宁上前，颜艺立马抱住了她的腰。
周燿又说：“那你也不应该跟一只贵宾狗道歉。”
多宁红着脸，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那么溜须拍马……
顾嘉瑞只是侧过头，过了会，告诉她一个事实，连同上面的两句善哉意思相同：“颜艺， 我已经出家了。”
颜艺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会将这句话对顾嘉瑞说出来；像是老天的恶作剧，曾经勾搭她开房的花心男人变成了眼前这个慈眼视众生的和尚。
然而，颜艺比她还早。
凭alice的知名度？
“因为我又没有出家！”颜艺声音徒然加重地回顾嘉瑞，以及反问说，“普通人不都是有执念吗？追求钱、房子、车子，喜欢的人……”
多宁坐在工作室整理玩偶设计图的时候，看到楼上考拉出版公司的黄老板从宝马车下来，春风满面的黄老板视线朝她们这边飘了进来，微笑同她们打招呼。
“多宁，我觉得百嘉百货不错。”颜艺建议说。
还说得那么溜。
所以说，不管追男人还是追求事业，女人都别忘了多读书；即使追不上男人，关键时候还可以装装腔调。
“是么？”谢先生笑了笑，猜测说，“你们女孩子，大概是为了减肥？”
怕后面一旦出现什么尴尬情况。毕竟好好的顾学长为什么会姓顾，为什么会出家。
杜老师说着说着，红了眼。
将玩偶变成故事，又是让小朋友认识它们最好的方式。
周燿算是挡住了自己父母所有的催促，才维持着他和多宁没办法具体说的一个问题——多伦多的姨妈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把闪闪归还他们周家。
咳……
“真的？”
经理对她们很好说话，半个小时就回复了她们。下午两点谢先生飞香港，如果她们时间没问题，又不介意吃素，谢先生邀请她们共进午餐。
“善哉善哉。”顾嘉瑞回应了她， 冷冷静静的一声。
早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