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视频切换成姨夫的脸。姨夫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温和地问她：“多宁，你在国内还好吗？”
其实，多宁心情也是很复杂，因为就在她刚刚回拜完顾学长，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前方杵着的周燿。
今早闪闪的食物是意大利面，吃得嘴角全是番茄酱。像是看直播，多宁看完了闪闪用刀叉吃盘里的意大利面，同时她和姨妈姨夫说话。
……
颜艺转过头：“因为我们不仅没有赚到钱，还亏了两千。哪来的钱上交国家？！”
老实说，国内比国外难混多了。但是——她和颜艺现在努力还不算晚啊。
所以她回颜艺说：“应该是打车过来吧。”
淡！
是一张百元大钞，出租车大叔正要接过，想了想拒绝了：“大师你好，我没零钱……要不我给你免费吧。”
“我下去一趟。”多宁对颜艺说。
周四，多宁和颜艺一块去了城西创业园，登记资料，然后办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途中，多宁想到她和颜艺几天前完成的第一单生意，轻轻问颜艺说：“我们那100只兔子，算不算偷税漏税了……”
第二天就是周六，多宁同样一大早收到了顾学长发来微信，一个茶馆地址。过了一会，加了一个时间：11点。
“周燿，你说清楚，你今晚摆脸给谁看，你在生气什么！”多宁出声质问。她不就是多请了周大哥一起吃饭么？不说周燿和周大哥是亲兄弟，就算她一次请两个，又怎么了！
事实，周燿觉得自己这种突然情绪不善的情况，真的像是男人来了大姨夫一样。女人来大姨妈是正常的生理循环周期，而他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
原先结婚，也是他为了帮她完成妈妈的心愿。
多宁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最素雅的衣服，走出卧室，看到颜艺穿了一身红。
但是， 她和颜艺连名片都已经印出来了……qaq
“大师您好，一共二十三块……”出租车大叔偷偷瞥了一眼，有些紧张，但语气很虔诚。
多宁同样立在一片路灯下方，生气地瞪着里面的人，然后她伸手敲了下周燿车玻璃。
周燿伸出一只手，半托着脸看她，然后斯条慢理地说；“你好不容易请我吃一次……我怕下次要等很久呢。”
五六分钟，周燿回了她一只鹰。告诉她，他不是鸟，是老鹰。
所以，她下午也给周大哥发了消息。
然后多宁真的没想到，因为她多叫了周大哥，周燿会和她生气。
只有五六步距离，顾学长很快立在她们的对面，然后，同样对她们来了一个双手合十。
多宁猜得对了。
“没问题。”姨夫切换视频画面，顿了下，抱歉地笑着对她说，“不好意思……你姨妈可能要带上她去洗手间了。”
偷税漏税？这的确是一个严肃问题，所以颜艺同样严肃地想了想，摇头说：“……我觉得不算。”
再见，宝贝。
旁边，多宁已经非常认真又乖巧地回拜了顾嘉瑞，样子就像是参拜一尊佛。颜艺心情那个复杂。
她也是……
所以，今天就……好穿了么？
然后，周燿现在才回复了她：“有。”
她上前，看到了周燿坐在车里，隔着灰蒙蒙的车玻璃，周燿侧过头望向她……车里亮着一盏顶灯，雅白的光线笼罩着周燿分明的面庞，以及他那双嚣张不行的眼睛。
alice玩偶设计开发工作室。多宁觉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选用。
同样也醒来的多宁看到周燿发来的鸟和虫，给周燿回了一盆虫。既然他这只鸟起得这样早，一定可以吃到一盘子虫。
对于这个曾经差点将她拐上床的男人，再次见面，她不能打他骂他，她还要……拜他？！
周燿摇头，过了会对她说：“……是我小气。”
多宁：……
所幸这样的不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周燿在公司办公椅醒来，看到了落地窗外第一缕射穿云雾的晨光；他眯了眯眼，感觉天正破晓，太阳似乎已经燃烧。
10点59分，路边停下一辆a市最常见的绿色出租车，里面坐着就是顾嘉瑞……一诚大师。
颜艺想先看看多宁怎么做——
不用想，整个下午周燿都忙得不可开交。
多宁吸了吸气，再次开口：“以后别这样了。”想了片刻，“你如果心情不好，或者烦了，别像今天这样憋着。你没时间过来，跟我说一声。我时间比你多，可以随时都再请你吃饭……”
说完，顾嘉瑞又从宽松的袖口拿出一只手机，打开支付宝问出租车师傅：“您扫我，还是我扫您？”
多宁立马起床去叫还在睡梦里的颜艺，然后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一刻。
“师傅，多少钱？”顾嘉瑞坐在副驾驶，不紧不慢地询问出租车师傅乘车费用。
周燿悠悠开口：“你晚上带着他们继续加班，结束后再带着组员吃个宵夜，犒劳犒劳。”
幼稚！
何昊：……
专业将她和颜艺原先的行为衬托得像是儿戏。颜艺对她解释说：“宁宁你知道的， 我毕业就相亲结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作为简单的问好。
多宁和颜艺双双立在路边，看完了顾学长付钱的整个过程，然后顾学长又对出租车司机双手合十，特意感谢了一番。
11点在这个茶馆见面吗？
办理好注册和登记，刚好是园区工作人员的下班时间。傍晚五点半，周燿公司应该也下班了。多宁下午过来提前给周燿发了消息，晚上她和颜艺一块请他吃饭，问他有没有时间。
颜艺笑得很明确：“终于找到机会穿它了。”
多宁和颜艺还要成立一个工作室。工作室注册地址和办事地点， 周燿同样和她推荐了他公司所在的创业园区。那里有文创区域，玩偶设计和开发都符合注册要求。
因为颜艺可以一块去，多宁也就不叫周燿一起了，毕竟顾学长明确地说不想见到周燿。然后11点见面，那应该就是吃午饭了。
怎么说她和颜艺还有一些资源是不是？虽然这个想法不太对， 但是资源就是资本。多宁抬着眸看着颜艺，笑着鼓舞道：“加油……不管如何，亏了你还可以卖身是不是？”
“不了。”周燿低了下头，然后抬起头说，“我现在就去吃了。”
总之那么好的机会碰到，他要多积德行善。
刚好，今天周大哥要从牙科医院回到了这边。比起晚到的周燿，周大哥还提前了五分钟过来……
“多宁，今天其实……”临走前，周燿玩笑地来了一句，“你就当我大姨夫来了。”
因为她姨夫也在，多宁问了问姨夫公司的事。
周燿走了，临走前拍了两下何昊肩膀说：“……记得开发票。”
“师傅您真是一个好人，佛祖一定会保佑你。”顾嘉瑞淡淡开口，面上和颜悦色地挂着笑，然后转了转语气继续说，“——但您真不必这样，这二十三块钱是您应得的劳务报酬……这样，既然您不方便找我钱，我也可以用支付宝支付的。”
多宁和颜艺一块开车去顾学长发来的茶馆地址。因为颜艺一直催着，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然后在10点55分的时候抵达了茶馆。
再施施然地下了车，朝她们走了过来。
周燿拿着手机，示意何昊过来：“说个事。”
扯——
多宁有些明白颜艺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等了……真是好奇心强烈。不过她印象里好像和尚不管去哪儿都是徒步……不过，多宁是不相信顾学长会从天坨山步行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税务机关会不会查……
“真的，跟你无关。”
这里面，多宁加了一个闪闪的英文名字——alice
周燿一时木着脸，顿了下，他笑起来：“我怎么了？”
多宁想了想她在多伦多这几年， 先是完成了她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然后学语言继续读书，后面机缘巧合给一家玩偶公司画设计图，运气好被录用了一只粉皮猪和一只小海豚的作品， 然后也没然后了……
多宁呼呼地从楼梯追下楼，一路脚步带着风，嘴里呼着气，终于在楼道出来100米处看到了周燿的车。还好，车还停着没有开走。
多宁：……
多宁低了低头，每次都这样，都这样！
这是颜艺决定同她合伙时说的话，结果现在又不认账了， 还要作势来抓她痒痒。就在这时， 手机嘟嘟地震动起来， 多宁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躲着颜艺说：“我姨妈给我打电话了，我接一下……”
颜艺点头，交代她说：“……别硬碰硬啊。”
不比周燿不爱回家，周大哥一个星期只有一两天住在这里。所以，上次她和周大哥在超市意外碰到，还吃到周大哥做的排骨面，真的是她有口福。
多宁和颜艺就在附近的创业广场请周燿吃饭，就是距离周燿新居很近的这个广场。多宁想到上星期在这里遇到周大哥，不知道今天他回不回这里住。
“好吧……”周燿扯了下嘴巴，开口说，“我今天公司事情很多，心情很烦，等会我还要赶到公司去一趟。”
为什么？
“可以，没问题。”何昊还以为是什么事，不由笑了笑，“周总，那你呢？今晚要一起吃宵夜么？”
同样，多宁也朝着闪闪拜了拜手，直到姨妈抱着闪闪上了二楼……
“i want to piss……”视频里，闪闪从餐椅下来，不停地揪着自己小黄人背带裤，十分着急的小模样。
最重要……她不想和他有什么误会。
太拉风了。多宁脊背倏然站直了，偷瞄了旁边颜艺。真的好佩服颜艺的淡定，居然没什么反应。
顾学长还没有到，她和颜艺在外面等了等。
像是知道她还在看，闪闪趴在姨妈肩膀，朝她拜拜手，然后张了张嘴，有些舍不得地对她开口：“再见……多宁。”但是没办法，还是piss最重要。
闪闪那边还是早晨，她这边已经是天色昏暗。窗外还起了风，树枝摇曳。
周燿点头，点了好几下。
车内车外，路灯车灯；一时之间空气都凝固了。多宁朝着里面说：“如果事情多，你忙。你可以不过来的……我下次再请你吃啊。”
没错，今天周燿很忙，原本还要和何昊他们一块加个班。看到多宁发来的短信，靠着会议桌回复了过去，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半了。
顾嘉瑞从袖口拿出一张钱，递了过去。
关于玩偶设计工作室取名，园区的李经理让她和颜艺多取几个备用，因为会有重名的风险。一番头脑风暴后，她和颜艺取了十多个工作室名称。
瞧，顾学长把出租车大叔紧张的……
多宁点着头回答：“好，很好。”因为前段时间姨夫忙多伦多公司的事，她每次同姨妈视频，姨夫都不在。难得今天他们三人一块吃早餐。
“那就好。”姨夫亲切地扯起笑意，然后有所犹豫地开口说，“其实，原本我是不同意你姨妈让你回来的……”
他也不是没载过和尚这类的乘客，但是今天这个和尚真的不一样，一看就是大师级别。真正的出家人那种。宽额高鼻，眼睛明亮又睿智……
咳咳，颜艺抬了抬头，其实她刚刚没反应，是因为刚刚差点被顾嘉瑞云淡风轻的僧人气质给震慑到……然后看着眼前朝她双手合十的男人，颜艺实在憋得很慌。
颜艺穿的是一件红色掐腰连衣裙，头发也盘成了辫子扎在脑后。然后颜艺对她解释说：“这是我去年拍写|真买的一件裙子，平时觉得太红了不好穿。”
“多宁……”里面，周燿叫她名字。
何昊点着头，聆听吩咐。
出租车师傅憋红了脸：“……我，我扫您。”
噢，他还是来偶遇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多宁的微信，发了一只鸟过去。不够，又发了一条虫。
同姨夫挂上视频，多宁看了看手机里最近往返多伦多机票的价格，叹了叹气。价格还好，只是她已经提前买好了8月的往返机票。
虽然，周燿从送她回蓝天花园到上楼，一直克制着神色，但关上门的时候，颜艺都感觉到了周燿的不对劲，小声问她：“多宁，我感觉今天吃饭周总不太对……”
“多宁，你猜等会顾嘉瑞是开车来，还是走路来？”颜艺站在旁边问她。
多宁抿了抿唇，忍不住笑。
多宁回到房间，视频链接成功，入眼不是姨妈而是闪闪欢欣的小脸蛋。“good morning， 多宁……”视频里，闪闪抬起头跟她打招呼。
车窗被她敲落。
然后，被姨妈抱走了。
顾学长比周燿起得还早……
多宁和颜艺商量了一下，决定注册工作室；周燿替她们联系了文创园区的李经理同她接洽。按照李经理的指导， 开始注册工作室流程的第一步——取名。
多宁知道姨夫的考虑，他怕她回国会委屈受气嘛。不管是她父亲那边，还是她在周燿那边。其实，她父亲那边她早已经接受事实，那就谈不上受不受气；何况她那么大了，不再是一个需要父爱的小女孩。至于周燿那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觉得周燿并不坏……她和周燿认识那么久，还有什么是她不了解，或是不理解的。
多宁从小到大和周燿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但其中一半她觉得都是周燿莫名其妙的情绪化导致的。他是周大爷嘛，开心了或不开心，所有人都要顺着他对不对。
“姨夫，你让我再看一会alice……好不好？”多宁笑着提出请求。她想继续看闪闪吃面。
按照营改增的说法，以及商品流通概念，她和颜艺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增值税发票……当然女同学那边也没有同她和颜艺要发票。
他开心了，你要陪他开心；不开心了，立马甩你一脸臭脾气。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我有那么小气么？”多宁反问周燿，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