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只愿身在此山中
妲雅缓缓摘掉蒙面黑纱，捋了捋耳边秀发，动作优雅。
徐青山的脑海，在看到对方真面目一瞬雪花点点，全是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
只见她的容颜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完美无瑕。眉如远山，斜斜的掠过眼睛，为她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娇媚。红唇微启，似笑非笑，双眼弯成优美的弧度，让人心动不已。
特别是那一双精灵般的耳朵，更添了她几分诱人。
“我好看么？”妲雅重复这句话。
“真好看。”徐青山发自内心的赞美。
此女之美，与中原女子不同，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妩媚感。
让他不禁想起一个词语:绝世妩媚！
妲雅笑了。
她的笑那么迷人，比三月的春风更让人陶醉！
她慢慢拿起黑纱，蒙住了脸颊。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容的人……”她转身说道。
“所以……只能死在我手里。”
过了好半晌，徐青山才平复内心。
他看着妲雅的背影，突然说道:“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滚蛋……就你？长得也就……一般般。我会看上你？”妲雅头也不回，讥讽道:“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长啥样……”
“额……”
徐青山被噎住，一时间尴尬无比。
他自认长得也算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了，到了对方嘴里，就变成一般般了。
还用如此伤人心的话来形容他，真是……无了个大语。
“饿了么？”妲雅说道。
“你还别说，我真有些饿了……”徐青山苦笑。
“等着。”
妲雅起身，消失在原地。
徐青山靠着石壁，看向吞吐的火苗，心里滋味难了。
当日一战，他几乎是必死的局。做梦也想不到，救他的竟然会是妲雅。
而且，他细心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种清爽感，不难猜出一定是妲雅此女为他擦拭过。
想到这里，从未与人有如此亲密接触的他，不免内心翻涌。
不过，当他脑海中闪过另一个身影时，又止不住担忧。
“不知道灵儿师妹怎么样了，听到我的‘死讯’，一定悲痛欲绝吧。”
“这丫头，也该让她成长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护着她。”
“唉……不知道风师兄他们，是否都安好。”
“这场纷争，何时才能结束。”
“苦了天下百姓，朝不保夕，居无定所……”
“但愿有一天，这世间再无纷争！”
“你在唉声叹气作什么？”
妲雅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提着一只壮硕的兔子回到洞中，几下便将之处理的干干净净。
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就像一个家庭主妇。
徐青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清理内脏，架起烧烤，她的表情那么认真，从头到尾都没看徐青山一眼。
不一会，洞中全是肉香，徐青山大半个月不曾进食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让他无地自容。
“原来，人族的大英雄也会感觉到饿呢。”妲雅嘲讽一句。
“我又不是神仙，更不是死物，当然会感觉饿。”徐青山哼道。
“你的确不是神仙，也不是死物，现在看起来，更像废物。”妲雅继续嘲讽道。
“呵呵，妲雅姑娘说啥那就是啥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青山发现就言语对抗这方面，完全不是妲雅对手。
“你有心上人么……”
妲雅不停翻烤兔肉，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徐青山愣了一下，有些无奈，苦笑道:“妲雅姑娘，我还只是个孩子，哪来什么心上人。”
“况且，我徐青山立誓要成为人族圣人，带领我族重回往日巅峰，岂敢有儿女私情。”
“呵，说的大义凛然，还立誓成圣，带族人重回巅峰。”
妲雅毫不留情，说道:“是毫不留情屠杀其他族群，人族独尊吧？”
“玄界修士，果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辈。”
说到玄界修士，妲雅似乎很是憎恨。
“妲雅姑娘，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徐青山苦笑，摸不透她的恨意从何而来。
“你说谁是怨妇？”妲雅如同被人踩了麻筋，跳起来指着徐青山破口大骂。
“我看你才是怨妇，你全家都是怨妇。”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若非看你受了重创，手无缚鸡之力，老娘我一脚踢死你。”
“额！！！”徐青山冷汗淋漓，赶紧噤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
妲雅见徐青山又没了动静，心里更来气。
“妲雅姑娘要我说什么，说我全家上下几百余口都被灭口，我是徐家仅存的血脉，还是说我从小无依无靠，强装坚强，苟活至今？”徐青山平静的说道。
妲雅愣住了！
“你……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妲雅内心隐痛，不知是共情，还是同情，亦或其他。
“呵呵呵，人生，本就是残缺不全的，何必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完美。”
“与其羡慕别人拥有的，不如珍惜自己得到的。”
“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与其羡慕别人拥有的，不如珍惜自己得到的。”
听完徐青山的言语，妲雅不停重复徐青山说的这句话，一时间出了神。
“我说妲雅姑娘，这兔子跟你有仇么？你要这般折磨它。”
眼看一股糊味传开，徐青山无奈开口。
“徐青山，你说得对，何必羡慕别人，说不准别人也在羡慕自己呢。”妲雅展颜，一笑倾城！
殊不知就是徐青山这无心的一句话，妲雅在几日后破境，成为异族最年轻的异王！
“喏，吃肉。”心事已解，妲雅身心舒畅，看徐青山也顺眼了许多。
她撕下被烤得焦糊的半边兔肉，走过去递给徐青山。
徐青山无语，看着她手中色香味俱全的兔肉，再看看自己手中这半边同样色香味俱全的兔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嫌弃老娘烤的不好吃？”
妲雅挑眉，说道:“那就别吃，饿死你才好，省得我出手。”
“吃，我吃。”徐青山一把抓过，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肉被烤糊了，但糊味与香味混杂，还真别提有多美味。
“哼，小心噎死你。”妲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小小撕了一块兔腿肉，递进嘴里。
那姿态，说不出的优雅，哪像某些人，狼吞虎咽。
“看不出来，妲雅姑娘手艺不错嘛。”意犹未尽，徐青山赞道。
妲雅翻了个白眼，对于徐青山的赞赏，心里很受用。
眼见徐青山目光似有似无时不时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兔肉，妲雅说道:“都给你，小心撑死你。”
徐青山只是傻笑，接过兔肉，风卷残云。
妲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徐青山吃完了几乎整只兔子，特别是接过自己尝过几口的那半边兔肉，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下，心里没来由甜了几分。
“我这是怎么了？”妲雅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个激灵，连忙运功驱散这股不知何时升起的情愫。
“我跟他不可能的……呸，我在想什么，我才看不上他呢……”妲雅心里这样想道。
但越是这般去想，那股莫名的情愫便越浓，一时间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哼，我出去透透气，整天呆在这个破地方，都快闷死我了。”妲雅怒气冲冲的走出山洞。
徐青山不解，一脸纳闷。
他没有得罪她呀？
难道女人都是天生的变脸生物么？
“呵呵……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莫名其妙的。”
“还是我的灵儿师妹可爱。”
徐青山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几日，徐青山终于恢复了些许灵力，被丘比特震断的经脉也已经愈合，他与妲雅在百万大山中溜达了几日，日子倒也悠然自得。
这期间，妲雅破境成功，晋升异王，不到二十五岁的她，成为异族最年轻的异王。
又这般过了半个月，徐青山终于痊愈，他本想不告而别，但终究在妲雅“幽怨”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在这一刻，徐青山有种冲动，什么民族大义，什么重回巅峰，对他来说都是妄言，就这么与妲雅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岂不美哉。
茫茫百万大山，几乎半数都留下了两人足迹。
他们且行且停，蛮族的生活作风尽收眼底。
与中原人族一般，蛮族百姓并无两样，反而厌恶战争，喜好和平，待人友善，无比热情。
徐青山二人为蛮族剪除了不少世代威胁百姓的祸害，深得蛮民爱戴。
“原来，天下人都是一样，能安居乐业，不背井离乡，能饱果脯，谁会发动侵略。”一路行来，徐青山心中感慨。
妲雅不赞同他的说法，反驳道:“大部分财富资源，都集中在上层人手里，欲望，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梦魇。”
“掌权者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财富，不会管百姓死活，他们眼里只有掠夺和剥削。”
“同时许以小利，百姓便会感恩戴德。”
“百姓就如同韭菜，割了一轮又一轮，甚至换着法子来割。”
“高强度的政权统治和恩威并施，长此以往，使得百姓开始麻木。”
徐青山沉默，无从接话，妲雅说的这些，何尝不是事实。
对于被统治阶级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便没有多少欲求。
“姐姐姐姐，这个送给你……”一个女孩走到妲雅跟前，递给她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子，开心的笑着，蹦蹦跳跳跑远。
“大哥哥，这个给你。”
又有许多孩童走上前来，往徐青山二人手里不停塞东西。
尽管他们的容貌与蛮族有些差异，但淳朴的村民只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感恩于谁。
“他们，都是些淳朴的百姓，你想过……一旦前线的战事吃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么？”
二人走在这个群山深处的村寨中，古朴的石板路，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更替。
徐青山沉默，片刻才说道:“终有一日，这世间再无种族之分，无种族之争。”
徐青山目视远方，骄阳半挂，余晖醉人……
“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愿世间再无战争……”妲雅看着日落，有些出神。
这里的日落，比起家乡的，似乎更美也更圆。
……
把视线往东拉伸，东唐与妖族的战争，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
尽管有玄界修士一波又一波的支援，仍旧在妖族五名妖尊的带领下节节败退。
东唐失去了沿海四郡以及南部两郡的领土，丢失了近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
妖族所到之处，生灵涂炭，那些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全都成为了妖族口粮。
玄界已经陆陆续续有七名破境大能来到东唐前线坐镇，依旧无法抵挡势头正盛的妖族大军。
姬子自从与小妹失散以来，变得沉默寡言，常常远眺东方，神色黯然。
小妹是为了掩护他撤离，才陷入妖族无数强者的包围之中。
一想到对方那晚出动了三名妖尊，姬子的心就有些悲痛。
“小妹，你可还好……”姬子喃喃自语。
“大哥，如是姐姐不会有事的。”
姬可儿半月前随家族长辈来到东唐前线，看见堂兄如此悲伤，不禁有些伤感。
“可儿妹妹，我也相信小妹不会有事的。”
“可那夜……对方三名妖尊一起出手，小妹怕是……”他不敢想下去，不愿去猜那个结局。
三名妖尊，其中有两名相当于破境中期的实力，尽管姬如是同为破境，恐怕完全不是对手。
“只要没有传来如是姐姐的音讯，她定然是安好的。”姬可儿站在姬子身旁，随他视线望去。
“只是……姐姐或许受了伤，在某处休养。”
姬可儿与姬如是，乃姬家双姝，不仅美若天仙，更是天赋绝伦，修为不在姬子之下！
“但愿小妹一切安好……”姬子叹道，神情落寞，缓缓走向自己住处。
姬可儿看着姬子的背影，神情复杂，目光游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喃喃自语。
似乎是感受到了兄长强烈的呼唤，已经逃了一个多月的姬如是身体顿了顿，似有所感，看向西方。
“兄长，无须担忧……”她无声呼唤。
这一个月对于姬如是来说，真的比一个世纪还长。
自从那晚她掩护兄长撤离，身陷囹圄，无法突围，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从妖族后方一路南下。
妖族三尊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些日子，她且战且逃，根本没有时间休养。
一向爱干净的她，连身上的衣裙也顾不上换洗，朵朵血梅沾满衣裙。
前有妖族强者阻挡，后有妖尊追击，再这样逃下去，她会被活活累死。
然而，由不得她稍作停留，身后三道流光呼啸而至，姬如是只能继续南下。试图冲破妖族防守，从蛮族百万大山绕道北上。
“小美人，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就范，成为本尊的战宠吧！”
一道桀骜不驯的声音，刺破空气而来。
“兜兜转转，逃了一个月，这小妞真能抗。”又有声音戏谑道。
“嘿嘿，我想，她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继续追，我就不信她还能从本尊眼皮底下逃走不成！”骄傲不逊的声音再次传来。
晴朗的天空，只见一前一后四道流光，从天际一闪而过。